秦意浓一个激灵,霍然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
而唐若遥在黑暗里咬了咬唇,扣住了秦意浓的手腕,顺从她的心意轻轻地往下压。
指尖被浅浅咬住,温热,秦意浓既然清醒了,便不会再由她这么放肆下去,她开始往回挣,两人一拉一扯,来回拉锯,不小心失了分寸,唐若遥吃痛地哼了一声。
秦意浓趁她松懈,挣开了她的束缚。
“秦意浓。”唐若遥低低地唤她,声音掺杂着些微的难过。
秦意浓抿紧了唇。
“秦意浓。”唐若遥又唤一声,眼睛看着头顶黑黢黢的天花板。
她只喊女人的名字,重复了很多遍,最后一遍她嗓子忽然变得沙哑,说了一个“秦”字便没了声音,一行清泪自眼角滑下,悄无声息地渗进枕头里。
那一句隐约的哭腔被她及时咽了回去,是以秦意浓并没有捕捉到。
唐若遥怕自己的异样被她察觉,连呼吸上的调整都是微乎其微,脸颊的泪迹干涸,她身体没动,只转了个脑袋过来,静静地望了会儿同样一动不动的女人,半晌,轻声道:“对不起啊秦老师。”
秦意浓骤然攥紧了双拳,用力到指节泛白。
唐若遥说:“晚安。”
秦意浓没说话。
唐若遥知道她没有睡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脸偏向窗户一侧,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打算要睡了,肩膀却被一只手扳了过去,身体陡然一轻。她反应迅速,没让自己全部重量都卸下,而是立刻屈肘撑了下,稳住了身形。
唐若遥单手撑在秦意浓上方,秦意浓沉默不语,主动仰脸吻住了她。
她的唇一如既往的软,却很凉,呼吸都是静的。
唐若遥被她亲懵了,下意识地回应了两下,才想起推开她。
“秦意浓。”
秦意浓不管不顾,捉住唐若遥的手便要依着她方才的如法炮制。
“秦意浓!”唐若遥怒了。
又来了,这种补偿一样的舍身。回回惹她伤心难过了一个字也不吭,就来这一招,她把她自己当作什么?玩物吗?
唐若遥出离愤怒,低斥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秦意浓声音微哑,带着快意的轻笑:“你不是喜欢吗?”
“我——”她故意曲解唐若遥的意思,唐若遥直觉现在跟她斗嘴只有把自己气死的份,这女人心确实是软的,她对唐若遥下不了手,就朝着自己捅刀子,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唐若遥心口剧烈起伏,破罐子破摔,说:“我哪天要是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秦意浓皱眉:“不要乱说话。”
唐若遥好似掐到了她的软肋,不就是互相伤害吗,伤害她她无所谓,索性咒自己道:“人固有一死,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我也不例外。你看唱歌的有从舞台摔死的,拍戏的有从马上掉下来的,人好好走着走着路都能被车撞,人倒霉来了就得认命,我说不定——”
秦意浓忍无可忍,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唐若遥眸光柔和,唇角微弯,吻了吻她的掌心,像羽毛擦过。
秦意浓指节忽的抽动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
唐若遥伸手兜住她的后脑,细长手指一下一下,温柔梳理着她乌黑的发丝,秦意浓在这样安静和温情的氛围里渐渐忘记了方才的不虞,呼吸舒缓,不自觉地往唐若遥怀里靠了靠。
唐若遥低头,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秦意浓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
“今晚是我太莽撞了,吃醋吃昏了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唐若遥认真地说。
秦意浓咬住下唇,神情里闪过一丝挣扎。
“我……”
“其实……”
两人同时开口,唐若遥压抑住狂喜,忙道:“你说。”
秦意浓攥了攥手指,因为不自在,所以出口的话磕磕绊绊的:“林若寒想给我探班,我们打电话……嗯……就只是说的这件事。”
“探班?什么时候?”
“就……后天吧,她可能会去剧组。”
“哦,那……”
秦意浓不给她多问的机会,打断道:“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唐若遥体贴地将话咽了回去,柔声道:“晚安。”
“晚安。”秦意浓低低道,将自己蜷了起来。
唐若遥微讶。
自从自己近来厚着脸皮抱她睡觉,秦意浓就再也没采取过这种睡姿,今天怎么回事?她正担心对方是不是忽然心情不好,却感觉秦意浓短暂地蜷了蜷,又舒展开来,像含羞草的叶子。
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秦意浓……不会是害羞了吧?
她探手,去摸秦意浓的耳朵,入手滚烫。
唐若遥笑:“秦……”
秦意浓恼羞成怒道:“再废话你就出去睡。”
唐若遥无声地笑起来。
秦意浓闭紧眼睛,虽然唐若遥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她感觉到了对方胸腔里的震动,让她更为局促,恨不得一脚把对方踹下去。
好不容易等她笑够了,唐若遥坏心眼地贴着她耳朵说:“这是我的床。”
秦意浓下意识要接“那我出去”,唐若遥赶在她说话之前用唇堵住了她的嘴。
秦意浓:“唔。”
唐若遥细细描摹着秦意浓的唇线,再叩开齿关,软热相触,缠绵悱恻地卷绕在一起。
唇分,秦意浓呼吸凌乱,心口不住起伏,整个人都窝进了唐若遥怀里,已经没有一丝缝隙了,她还是想靠得更近,于是不停地往里钻。
唐若遥环紧她,感受着她躁动的心绪,亦慢慢生出了感觉。
方才她刻意为之遭到了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现今不过是睡前温情的一个晚安吻,却歪打正着了。
“秦意浓……”唐若遥声音有点沙哑,方才接过吻还水润的唇在她脸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秦意浓不言语,不拒绝。
耳后传来温热感,秦意浓低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扬了扬细长的脖颈,曲指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
由于第二天要赶飞机,秦意浓的手机设了闹钟。早上七点半,她准时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地要去抓手机,眼前被一团阴影笼住,扰人清梦的声音旋即消失。接着唇上一热,耳畔传来年轻女人沉稳低柔的声音:“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
唐若遥起床下地,动作安静,背对着她穿衣服。
秦意浓眯缝着眼瞧她。
唐若遥转过来,她没闭眼,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和她短暂地四目相对。
唐若遥问她:“还困吗?”
秦意浓没说话,用闭眼作答。
唐若遥给她掖了掖被角,又在她额头轻吻了下,才悄声出去了。
秦意浓睁眼,盯着面前的墙壁出神。
第一回可以解释说是一时冲动,第二回要怎么说?可以预料到的是,她不主动提,唐若遥决计不会率先开口聊这件事,她精明着呢。
两人心照不宣,缄口不言,然后一有合适的同床共枕机会,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考虑别的,秦意浓忽然觉得自己太吃亏了,一直被占尽便宜,虽然挺舒服的,但心理上总归有感情的需要。昨夜情到浓时,她差点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秦意浓沉下心,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怪怪的,遂起来开窗通风换气。
她自己换了垃圾袋,出门洗漱。
关菡雷打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起来,表情平静地问了句有没有吩咐,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继续打游戏了。余光里瞟见秦意浓将扎好袋口的黑色垃圾袋丢到了门外,雷达咻的竖起来,滴滴滴地进行扫描分析。
昨天早上是唐若遥扔垃圾,今天早上是秦意浓,这说明了什么?
关菡朝分别在厨房和盥洗室忙碌的两道身影望了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唐斐要上学,没时间等唐若遥给他做早餐,匆匆和姐姐打了个招呼便出门了。秦意浓考虑事情比她周到且迅速,唐斐还要待一段时间,唐若遥和江雪珍又闹成这样,他只能一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秦意浓给他找了个照顾唐斐饮食起居的阿姨,吃早餐的时候便过来了。
唐若遥交代了一些事,阿姨应下,她又给唐斐发了条短信,说自己要回去了,等他考完试就回来接他。秦意浓在旁边看着她发消息,问:“你弟手机号多少?”
唐若遥:“嗯?”
秦意浓看关菡。
关菡在旁边解答道:“你平时这么忙不一定顾及得上他。”
唐若遥扬眉:“秦老师难道不忙吗?”
关菡说:“我不忙,小事可以让唐斐找我。”
唐若遥先是懵懂,念头一转,明白过来。
秦意浓这是将唐斐也纳到她的保护旗下了么?
唐若遥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应该高兴秦意浓爱屋及乌地照拂她弟弟,还是应该悲哀她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了,就是不和她在一起。
唐若遥报了唐斐的手机号,关菡存了下来。
不想麻烦她归不想麻烦她,但她不介意和秦意浓之间再多一层联系。万一将来出现什么预料不到的事,说不定唐斐还能派上用场。
在课堂里坐着的唐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浑然不知他姐姐为了谈恋爱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八点五十,三人一道出发前往机场。
两人照例做了伪装,口罩鸭舌帽,低调地上了飞机。
头等舱,并排的座位,关菡定的。
秦意浓抿唇,回头朝斜后方的关菡看了一眼,关菡回了一个疑问的眼神。不一直是这么订座位的么?她真没假公济私。
昨夜来了两回,到后半夜才睡,秦意浓结束后累得倒头就睡着了,唐若遥清理后续事宜,又静静地想了会儿事情,比秦意浓更晚睡,所以一上飞机,上下眼皮便开始打架。
秦意浓休息得尚可,将书摊在面前的支板上,安静地看书。
唐若遥睡熟了,手臂一动,盖在腰间的毯子往下滑,秦意浓见了,伸手过去替她往上牵了牵,目光掠过她的脸颊便移不开了。
书本无人理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唐若遥睫毛微颤,已经睡醒了一觉,秦意浓连忙收回了视线,再翻书已经来不及了,索性闭眼装睡。
唐若遥顾及秦意浓,伸了个克制的懒腰,一只手托着下巴,支在扶手上,侧目观察女人恬淡的睡颜,不由自主地露出浅浅的笑意。
关菡在后面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两个人,好像随时都酝酿着一股天雷勾地火的气势,同时睁眼怕是马上就得接吻了。
秦意浓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唐若遥视线移到她摊开在支板上的书,合上崭新的封皮看了眼——《维特根斯坦传》。在家的这两天秦意浓一直在看它,这本书不是早就借给她了吗?现在还在剧组给她们租的别墅里呢。
什么时候又买了一本?
她索性拿过来翻了,本来想抱着能看到什么意外惊喜——比如秦意浓亲手写的狗爬字,可惜秦意浓过分有自知之明,一个字儿也没留下。
飞机陡然遭遇气流,剧烈地颠簸了几下,秦意浓被惊醒,唐若遥放下书,过来抱她,动作自然得不得了。
秦意浓:“……”
她皱眉:“放手。”
没有多严肃的语气,唐若遥却识趣地放开,坐回去。
就知道回到剧组秦意浓不会让她得寸进尺,唐若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不信秦意浓是铁板一张,软都软化了,在她怀里化成水都不止一次两次,再想回到原样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两个人都不睡了,唐若遥便推上窗户的挡板,云层之上的阳光投了进来,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下午飞机落地,秦意浓的司机过来接人。唐若遥脚踩在别墅院门口的石板上,指着院内的一株桃树欣喜道:“开了!”
秦意浓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墨青的桃枝上开满了深红色的桃花,一簇连着一簇,连绵不绝似的,旁边的两株桃树亦在风里招摇,结出或粉或白的花朵。
一阵风过,空气中拂来淡而不腻的花香。
桃花的花期在3-4月,正是她们过来拍戏的时候,这院子里的桃树却一直光秃秃的,迟迟不开,唐若遥偶尔趴在客厅的窗台看风景,还跟她开玩笑说是不是假的,要么就是主人栽种的时候被人骗了。
现在其余的桃花开到荼靡,这院子里的却刚刚绽放。
唐若遥走到桃树下,伸手压下一簇,低眉而嗅,画面安静美好。她倏尔抬眸,冲她弯唇一笑:“秦意浓。”
秦意浓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朝她走了过去。
唐若遥身后映着一大片粉白的桃花,风卷过,簌簌而落,她整个人站在花雨纷飞的桃树下,眉梢眼角浅浅地弯着,像期盼着一场盛大的相遇。
秦意浓一步踏完,走到她面前。
唐若遥伸手,掌心摊开。
秦意浓抿唇,神情犹豫。
唐若遥不主动去牵她,就那么摊开放着,一朵桃花从树上吹落,打着转儿飘飞,轻盈地落在她雪白的掌心。
秦意浓还是不动。
唐若遥无奈,道:“帮我把花拿掉,有点痒。”
秦意浓去拾桃花,唐若遥趁机捉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指包在温暖的掌心。
唐若遥眼神里涌动着温情,凝目望她:“主动牵我的手,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秦意浓不吭声。
唐若遥心底长长地喟叹一声,将女人拥进怀里,下巴亲昵蹭她的脸颊,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温柔地说:“我等你。”
秦意浓心弦猛烈一颤,牙关紧咬,被唐若遥包裹的手指挣了出来,自后探进指缝,用力扣紧了她的手背。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确的牵手姿势,甚至指根被挤压得发疼。唐若遥默默地忍耐着,一只手抚着秦意浓背上的长发。
良久,秦意浓松开她手,人也从唐若遥怀里退了出来,一言不发地往门里走。
关菡随后跟上,回头看了唐若遥一眼,表情意味不明。
唐若遥甩了甩自己的手,露出吃痛神色,抬起来再看看,被秦意浓捏得手指全红了。
请假几天,关菡也不在,助理没有再给冰箱换新的食材,晚上唐若遥去厨房下了三碗面条,分别卧了个鸡蛋,看看空荡荡的楼梯,上楼敲门。
没等她到秦意浓门前,关菡先道:“秦姐晚上不吃了,嘱咐不用叫她。”
是自己逼得太急了吗?唐若遥关切地朝那扇紧闭的房门看去,忍了忍,没多话,转而问关菡:“你吃吗?我煮了你的份。”
关菡从善如流:“谢谢。”
唐若遥一步三回头,关菡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秦意浓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
秦意浓什么都没想,她在房间里放空,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奈何她酒量太好,怎么喝都喝不醉,脚边倒了好几个空酒瓶,最后一杯下肚,她靠在躺椅里歪头睡了过去。
***
唐若遥一整晚心神不宁。
夜里下了场小雨,外面雨打窗户,啪嗒啪嗒,引得人更加焦虑。她三不五时便出门一趟,徘徊于自己房间到秦意浓房门口的一小段距离。
有一回出来撞见关菡,关菡正要敲秦意浓房间的门,转眼瞥到唐若遥,将手收了回去。
唐若遥:“……”
她说:“你敲,我不进去。”
关菡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的信用度经过上次夜闯,在关菡这里变成了零。
关菡作势要回去。
唐若遥叫住她:“我回房,你敲门。”
她当真退了回去,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关菡面上这才露出一丝焦急。
已经深夜了,秦意浓一点消息都没给她。她按照上次秦意浓交代过的,给她打电话,但秦意浓电话也没接。关菡迫不得已,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满屋的酒气扑面而来。
关菡屏住呼吸,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按亮了灯。
房间里空荡荡的,放眼望去空无一人。关菡记起前车之鉴,第一时间先去开柜子,柜子里也没人,尔后才在被拉上窗帘的阳台后找到了睡着的秦意浓。
秦意浓满面酡红,醉得人事不省。
关菡低头给她收拾酒瓶,一边收一边数,心里叹气:这是喝了多少?
关菡把秦意浓搬到了床上,才发现她身前染了一大片酒渍,湿哒哒地黏着,布料上洇出的痕迹明显比其他地方深,登时犯起了难。
这样睡觉是肯定不行的,自己帮她换衣服?
关菡虽然是秦意浓的24小时贴身助理,平时会给她搭配衣物,但是她从来没给对方脱过除了外套以外的衣服,秦意浓也不会允许她碰。
关菡愁眉紧锁,想到了一个人,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
她出门找人,开门开得急,差点迎面撞上一道人影。唐若遥及时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问:“她怎么样?”
关菡不废话,说:“喝醉了,你给她换个衣服?”
醉了?
唐若遥只捕捉到前半句话,心里打了个突:“为什么喝醉?”
“我不知道。”关菡神情平淡,侧身给她让开路,“先进来吧。”
“好。”唐若遥立刻进门,先看到了关菡收拾好一字型排开在桌上的酒瓶,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床沿奔了过去。
醉酒的秦意浓眼睑轻阖,安静得过分,如果不是还在均匀起伏的心口,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详的事情。唐若遥握了握秦意浓的手,从冰凉中察觉到了一丝常人的体温,才稍稍定下心。
“你先出去吧。”她眼睛盯住秦意浓不放,自若地吩咐关菡。
寡言的关菡意外多了句嘴。
“替秦姐换完衣服以后,唐小姐便回自己的房间吧,不要久留,或许会好一些。”
唐若遥一怔,微微抿唇:“我知道。”
秦意浓醉酒和她有关,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恐怕不是很想在醒来,第一眼又见到她。
唐若遥连为自己难过的心情都来不及感受,心绪全被面前的秦意浓填满了。
她从衣柜里挑了件质地柔软的睡裙放在枕边,扶起秦意浓把弄脏的衣服换了,拧干热毛巾给她擦拭,忙里忙外地转了大半个小时,累出了一身的汗。
唐若遥坐在床沿,久久不动。
房间里的大灯因为接触不良闪了一下,她才如梦初醒似的,握住秦意浓绵软无力的右手,埋首在手背上亲了亲,给她掖好被子,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口,关灯,带上房门。
她辗转反侧,几乎夜难成寐,不断地反思白日的作为,是自己这一步走错了,才导致这样的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