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见他表情有异,郑贝贝满心不解。
“咳。”迅速恢复正常, 赵玉生认真道:“没什么,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真的。”
“?”
实在是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尽管心中疑惑,但小姑娘倒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一把将小金毛抱起来, 在午后炙热的阳光下,那块狗牌白的仿佛在发光,映衬着它的狗毛都耀眼了很多。
“咱们粥粥真好看。”一个没忍住, 郑贝贝对着小金毛的头就是一口。随后迎接她的, 就是口水的洗礼。
“嗷嗷嗷嗷……”
看着玩儿的不亦乐乎的一人一狗,赵玉生偷偷掩住的唇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等郑袁昊晚上回来,听赵玉生这么一说,特意揪着小金毛的后颈肉把它提了起来,仔细端详过后, 他的表情不比之前的赵玉生好上多少。
郑袁昊眼中, 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没想到最后便宜你这小东西了。”见小金毛要啃自己的手, 他赶忙把它放了下来。
时间在郑青峰花天酒地,在郑袁昊和顾乐安忙忙碌碌中度过,郑贝贝每天撸狗打游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当接到同学电话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现在还是个大二的学生, 最可怕的是,马上就要开学了。
“贝贝,你的论文写完了吗?”
猛地坐起来,小姑娘开始浑身冒冷汗。糟糕,要是让陈教授知道自己这两个月这么颓废,他一定会在新学期折磨死自己的!
距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郑贝贝开始奋笔疾书。
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月的暑假过去,她的腿伤还没好。飞机和高铁人太多,容易磕着碰着,而且还没办法把粥粥带上,最后郑袁昊大手一挥,买了辆房车把小姑娘送帝都去了。
刚好顾乐安参加的活动就在帝都拍摄,专程过来接人,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放在郑贝贝的手上:“这是你之前买的那栋房子的钥匙,现在那里马上要拆迁了,你要是舍不得的话,可以再回去看看。”
自从小姑娘消失了之后,除了家政阿姨,那个地方就再也没人去过了。
原本费了好大力气装修的房子,不知道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行。”预感又会有一笔不小进账的小姑娘把钥匙放进口袋后,忍不住开始盘算,自己这回应该再买哪里呢?
清大附近好像没什么好的楼盘,估计又得买到离清大两三站远的地方了。
第一次当帝都拆迁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暂时把小金毛放在熟识的保安大叔那里,满心忐忑的把论文交上去,报过到,郑贝贝一瘸一拐的往学校大门这里走。
与此同时,另外一群人刚好出现在清大校门口。
看到为首的男人,校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陆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我真是觉得面上有光啊。”
“您太客气了。”尽管面前这位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校长了,但陆商该有的尊重却不会少:“作为优秀校友被邀请到清大给新生演讲,是陆某的荣幸才对。”
一晃十八年过去,已经三十五岁的陆商容颜未改,还是那样的俊逸逼人。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正值壮年的男人应该有的斗志昂扬,它就像是一滩死水一般,带着沉沉的暮气。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脊背刚硬笔挺,这么久了,他身上一两肉没长,反而看着越发的清癯。站着不动的时候,好似青竹一般,浑身再无年少时候的锐气和锋芒。
心中暗暗吃惊,但校长并没有表现出来。
“哪里的话,陆先生能有现在的成就,还是靠你自身的本事。清大一向只教授知识,从不讲成功的方法。”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两只手短暂交握,接着又分开。
陆商抿唇:“您太客气了。”
今天前来报到的新生很多,好奇心重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陆商和校长寒暄的功夫,他们不远处已经围聚过来不少人了。
原来这就是清大的校长啊,虽然不知道他身边站着的男人是谁,但总觉得也不是一般人。
一传十,十传百,好多萌新专门过来,就是为了看清大的校长长什么样。一米六八的郑贝贝单独拎出来看还行,但现在,她已经被淹没在人堆里了。
清大时不时就会来一些大人物,跟着教授的时候,小姑娘见到的就更多了。只是粗略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接着她就开始往人群外面挤。
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陆商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接着,他就只看到了一个女生的背影。
看样子,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又出现了幻觉……
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校长不解:“陆先生,你怎么了?”
疯狂跳动的心脏逐渐归于平静,攥紧的手指松开,陆商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最近睡眠不是很好,有点眼花了。”
“哦哦。”搞研究的嘛,可以理解。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校长边走边说:“那陆先生可要保重身体啊,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
“一定,一定。”
两个小时的新生演讲结束,已经是傍晚了。口干舌燥的陆商从礼堂出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水喝,而是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来抽。
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就早有预感会是这个样子。
望着台下那一张张或激动,或认真的脸,不期然,陆商又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曾经的他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憧憬。
后来他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但心底的那道裂缝,却始终不再曾填满。
“你们去校门口等着吧,我自己一个人走走。”从卫生间出来,陆商看也不看身后。助手和保镖面面相觑,再回神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图书馆,甚至是熟悉的宿舍,清大的没一寸土地,曾经的曾经都有一个人陪着自己逛过了。不知道以前的她苦苦等待的时候,是否也像自己一样觉得时光难挨。
夕阳逐渐西沉,光明削弱,黑暗奔袭而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陆商找到了自己的车:“回吧。”
“好的陆先生。”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在这期间,郑贝贝先是去医院拆了石膏,紧接着她又接到了拆迁办打过来的电话,两个好消息接踵而来,小姑娘突然觉得二哈附体的发育期小金毛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周五下午,她打车来到了自己曾经买下的小窝。
现在网络发达了,随便哪个软件都能找到专业的搬家公司,再也不会被贺宵似的人钻空子了。推开门,把粥粥放进去撒欢,郑贝贝开始考虑哪些东西是要搬走,哪些东西是不要的。
尽管没人来,但家政阿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门整理,所以在房子里正常生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被柔软的大床所蛊惑,郑贝贝先躺下睡了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给小金毛套上牵引绳,小姑娘打算出门买点东西吃:“咱们要走咯粥粥。”
另一边。
遇到堵车,随意一抬眼,陆商就看到了熟悉的小区和街道。眼神一顿,他低声问:“我记得……这个地方要拆迁了吧?”
“对。”司机点头:“听说文件已经下来了。”
知道boss每当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迟疑了一下,他道:“要不等新楼盘盖好了,您来买一套?”
东西都不是原来的那个东西了,买来又能有什么用?
陆商神色淡淡:“还是不了。”
终于又到了绿灯,前面的堵塞的车辆终于动了。汽车重新启动,就在司机一脚踩上油门的一刹那,一道身影自陆商的余光里划过。
心头巨震,他猛地前倾,然后低吼:“停车!快停车!”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顾不得身后阵阵的鸣笛声和叫骂声,还有司机愕然的呼喊,陆商翻过护栏穿过马路,朝着小区门口狂奔而去。
那张脸,那个人……怎么会?!
肺部的空气很快被挤压抽空,男人的衣服也变得凌乱不堪。等他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在小区外乘凉的大爷大妈吃惊的眼神。
顾不得其他,陆商死死抓住门卫的胳膊:“刚刚那个女孩,你有看到她往哪边走了吗?”
吓了一跳,门卫犹豫了一下,然后颤颤巍巍的伸手:“左、左边。”
猛地扭头,陆商只看到了站在街角处的小姑娘,那样熟悉的侧脸,几乎让他流下泪来。小姑娘身边,还蹲着一条棕黄色的小金毛。
“谢谢老板。”完全不知道身后出了怎么样的事,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嗅闻到阵阵肉香,郑贝贝不禁加快了脚步,稍微一转身,她和粥粥就都不见了。
陆商目眦欲裂,然而等跌跌撞撞的穿过小巷时,他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小区后面的那条街,要热闹很多。好多家餐馆聚集在这里,因为是晚饭时间的缘故,这里人烟熙熙攘攘。
一直走到尽头,陆商也没再找到一晃而过的小姑娘。
红红的灯,窄窄的天空,他觉得,自己这是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