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利时刻注意着亚瑟王和他的臣下们的动静, 亚瑟王浩浩荡荡地带着征讨的队伍前往了兰斯洛特所逃到的国度, 而卡美洛城的防守与看护则交给了麾下一名叫做莫德雷德的圆桌骑士。
芬利知道这名圆桌骑士, 他以吃饭睡觉都不脱下身上盔甲的怪癖而闻名。
据说莫德雷德从来没有摘下过那套盔甲, 哪怕是亚瑟王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实容貌。
不过芬利和这位骑士有过几面之缘, 不知为何这名圆桌骑士对希尔格纳十分关注, 甚至在亚瑟王忙碌于政事无暇和友人出游时, 也是他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提出要为希尔格纳做向导。
芬利当然不会觉得不对劲, 毕竟他们的王可是从初次见面就能够让阿尔斯特的光之御子进行求婚、让影之国的女王和冥府的死亡女神都另眼相看、还有让康诺特的女王梅芙为了得到他而发起战争的男人,赢得区区一名圆桌骑士的好感, 简直是手到擒来。
哪怕希尔格纳本人没有这个打算,他的周围也会源源不断地汇聚着被他的魅力所吸引的人。
“后方由这位骑士坐镇啊……亚瑟王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此一来哪怕北方的那些魔兽和敌人都进攻, 也不会动摇国家的统治。”
芬利过了一遍他们在这里收集到的情报, 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
“看来不需要太过操心了, 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毕竟亚瑟王亲自出征, 又带上了圆桌骑士内的好手, 哪怕兰斯洛特是第一骑士,恐怕也绝不会是亚瑟王的对手。
出乎芬利意料、也同样出乎整个大不列颠意料的是, 这本该万无一失的安排, 竟然会除了纰漏。
——莫德雷德揭竿而起,在后方占领了卡美洛城, 自称为王了。
“糟糕了,这下可真的糟糕了,得赶紧告诉王才行!”芬利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 下意识地想要给自己的王发去讯息,但是他的手在快要接触到通讯魔镜时却顿住了。
现在他的王正在爱尔兰的土地上和阿尔斯特的反抗军们战斗着,如果亚瑟王一事让他分心了的话……
芬利不敢赌,不敢赌他那在亚瑟王身边笑得温柔愉快的王,会不会不顾国家大战后的疲惫,执意出军来帮助亚瑟王。
毕竟,希尔格纳可是明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其成为敌人的库丘林结为了伴侣的人,虽然芬利得承认他的王一向冷静有远见,但是在个人的情感上却总是容易意气用事。
于是芬利收回了手,只留下必要的人手进行护卫,他派出去了更多部下,去时刻注意着亚瑟王与莫德雷德战斗的动静。
从拉格洛奇塔带出来的士兵们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擅长潜伏侦查的好手,他们源源不断地从各方传来了情报,全部汇总到了芬利的桌前。
报告肯定是要报告的,但是选择在什么时机报告,那就是作为臣下的智慧了。
当芬利收到了拉格洛奇塔已经全面将反抗军镇压了的消息,总算松了口气,把此刻大不列颠所发生的情况报告给了希尔格纳。
当希尔格纳的面容出现在镜子的另一面时,芬利舔了舔嘴唇,在希尔格纳看不到的地方把手心的汗给擦干净。
“王啊,现在亚瑟王和莫德雷德人马正在卡姆兰之丘两侧对峙着,不出几日恐怕就会进行最终的战斗。”
芬利汇报着自己所搜集到的情报。
希尔格纳沉默了一会,在芬利紧张的注视中开口道:“继续关注,如果亚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得向我汇报——记住,要及时的。”
芬利只觉得冷汗把自己的背后都给浸湿了,希尔格纳最后的那句话很明显是在警告自己,恐怕是发现了芬利在有意拖延报告的时间。
当汇报结束后,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内心残存的那些侥幸也彻底消散了。
方才希尔格纳的面容冷峻而漠然,仅仅只是扫一眼便让芬利的心脏紧张地跳动着,不敢与王对视,生怕他看出了自己有所隐瞒。
但即便如此,他的隐瞒还是被发现了,但是希尔格纳并没有惩罚他,只是口头警告了一声,让芬利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也不敢再犯这种错误。
“光是把部下派出去还不够,我还是亲自去盯着吧。”芬利左思右想,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的悔意和认错觉悟。
这场本以为可以平安落幕的叛乱之战,却因为意料的因素而发生了巨变。
因为兰斯洛特的逃亡,圆桌骑士损失惨重,再加上亚瑟为了镇压莫德雷德轻装进军,导致在他的大部队还在后方赶来。
但即便如此,亚瑟的人手和莫德雷德汇集的人马依然相差了不少数量。
亚瑟独自一人站在卡姆兰之丘附近的山麓上,俯瞰着另一侧汇聚着的军马。
他闭上了眼,将此刻激烈的情绪和痛苦深埋在内心中,不让旁人有半点察觉。
如果他的动摇和悲伤被部下们发现了,那一定会对军心造成影响,使得士气大落。
“……想见你。”在这个只有自己能够嚼碎痛苦吞咽下肚的时候,亚瑟忽然非常想要见到希尔格纳。
不需要希尔格纳做些什么,只要他站在自己的身旁,紧握住自己的手就足够了。
亚瑟深深地呼吸着,让冰冷的、带着淡淡铁锈味的空气灌入肺腔,试图遏制住此刻犹如疯长的藤蔓般蔓延的思念,但往常能够顺利压抑下的情思或许是已经沉积满了,已经无法再压抑下去了。
就好像亚瑟把自己的那些思绪和他认为无用的情感全部放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盒子里,但终有一日,这个盒子里会被装满。
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些被压抑着的情绪犹如海底的火山一般猛烈地爆发出来,滚烫的岩浆撕裂了名为理智的大地,把所有的犹豫和迟疑都吞噬殆尽。
这是命运的分歧点,亚瑟福灵心至地察觉到了,这场战争将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
如果能够赢下来的话——亚瑟这么心想着——那么他就不顾那些什么政治考量、不顾那些什么流言蜚语,向希尔格纳求婚。
亚瑟王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他将其举起,把额头贴在了剑柄之上,闭上眼祈祷着:“请赐予我力量,让我能够夺回心爱的国家,让我可以向心爱之人表达深藏于心的爱意。”
——请让我,战胜命运。
而另一侧的叛乱军所在营地,亚瑟王的姐姐摩根勒菲摇曳着柔美的腰肢,来到了莫德雷德的面前。
金发的魔女嘴角带着满足而疯狂的笑容,向自己的‘儿子’莫德雷德张开了双臂。
她用甜蜜的嗓音呼唤着莫德雷德:“啊啊,不愧是我的儿子,你看,这个国家终于属于我们了!”
莫德雷德是她通过魔术的手段盗取了亚瑟的精子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而莫德雷德也完全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真的得到了这个国家。
——虽然还没有完全得到,但是只要杀掉亚瑟,那么这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只要莫德雷德把那张和亚瑟王如出一辙的脸露在那些贵族和骑士们的面前,哪怕他们不肯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莫德雷德继承的权利了。
坐在御座之上的莫德雷德面色冷漠,全然没有夺得了卡美洛的喜悦,他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张和亚瑟王一模一样的面容浮现出来的是清醒的坚定:“这个国家我不会交给你的,它落到你的手中一定会被毁灭。”
“哦?”摩根勒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重新浮现出来。
“这倒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我的孩子能够从那个可恶的男人(亚瑟王)手中夺走这个国家,交不交给我都没有关系。”吃吃笑着的魔女沉浸在大仇得报的欢愉中。
“你会需要我的帮助,我的孩子,不过到那个时候再说也不迟。”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的摩根不怀好意地靠近了莫德雷德,让自己柔软的胸脯紧贴着金发少年的手臂:“大权在握、众人仰望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十分美妙?”
魔女的声音充满了黑暗的诱惑:“尊敬、爱戴、仰慕,那些曾经被亚瑟所拥有的东西都将由你继承。”
“对了对了,还有那个来自异国的王,我是不介意你可以拥有一个同性的王后哦?反正有我的魔法在,用你们的精子制造出血脉后裔,也不过是耗费些材料的问题。”
摩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在下一刻瞬移到了门口,而莫德雷德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猛地将武器一挥——如果不是摩根逃得更快,恐怕她此刻的脖颈就会被莫德雷德的武器给砍断了。
“真是脾气暴躁的孩子啊。”即便如此,摩根喉咙上还是浮现出了一条极其细小的血丝。
她苍白的指尖抹过那道血丝,发出的魔力很快将肌肤恢复了光滑如初。
“作为母亲的我可是都在看着你哦?你很喜欢那个白发的国王吧?让我来猜猜看,是不是因为亚瑟爱着他、却又无法得到他,所以你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可以赢过亚瑟?你是不是臆想过?当你抱着那个白发的国王,在亚瑟的面前亲吻时,我的‘弟弟’一定会露出相当‘美妙’的表情吧,哈哈哈哈哈哈!”
恶劣的魔女发出了清脆的笑声,让莫德雷德咬紧牙关,握着武器的手背上迸出了愤怒的青筋:“你这恶毒的女人——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摩根露出了故作吃惊的表情:“哎呀,难道我说错了?莫非你真的爱上了那个爱尔兰的国王?哈哈哈哈哈——莫德雷德!你是在逗我发笑吗?你是我的孩子,全身流淌着我恶毒的血液,怎么可能知道去爱一个人!那不过是你想要战胜亚瑟王的贪欲、是你想要证明自己足够比他强的自尊心罢了!”
莫德雷德的喉头滚动着,他低下了头,那头璀璨的金发盖过他的眼睛,阴影笼罩住了他英俊的面庞,但是与此同时是魔力汇聚在长剑时扬起的寒风:“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摩根的手臂和脸颊都被莫德雷德发出的魔力所割伤,但是这点小伤对于魔女的她而言不过是顷刻间就能恢复的小伤。
她见已经刺激够了,便耸了耸肩,摇曳着腰肢一如出现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留下了语气骤然冷漠的告诫:“不管你是想证明自己比亚瑟更强、更完美,还是想要满足自己的自尊心,去得到他得不到的人;又或者你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名为希尔格纳的国王,你都必须得赢下这一场战争。”
莫德雷德仿佛僵硬的石像般看着摩根消失的地方,因为过度用力咬紧的牙根感受到了酸疼的苦涩:“这一点,我比你要清楚多了,‘母亲’。”
这是一场充满了血腥与悲伤的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倒下的士兵几乎都堆满了这个小小的卡姆兰山丘。
刀、枪、剑贯穿人类肉体的戳刺声不绝于耳,而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骑士王与他曾经的圆桌骑士之间。
“亚瑟!!!”莫德雷德挥舞着自己的长剑,他看向那张自己烂熟于心的脸庞,内心的激动、憎恨、悲伤、痛苦一股脑地化为了他的力量,向着呼吸紊乱、面色苍白的骑士王劈去!
然而骑士王依然是骑士王,即便他受到了极重的伤害,但是亚瑟依然凭借着毅力和意志避开了莫德雷德着雷霆万钧的一击,从他的右侧擦过,将誓约胜利之剑贯穿了莫德雷德的盔甲,把他的小腹直接贯穿。
一口鲜血从莫德雷德喉咙里直接喷出,他后退了几步,试图捂住自己血流如泉的伤口,但是源源不断溢出的鲜血很快带走了他的体温,同时也带走了他的生命力。
“亚瑟……”莫德雷德的眼神涣散,他双膝跪倒在地,不甘心地抬头看向在如血的夕阳中站立着的骑士王,那些想要出口的质问、那些不甘、那些想要反驳亚瑟说自己不适合当王的话语,和他的生命一起烟消云散了。
亚瑟解决掉了莫德雷德,但是在阿瓦隆的剑鞘‘遥远的理想乡’被摩根使出计谋盗走下落不明的现在,他无法将这样严重的致命伤痊愈。
亚瑟再也支撑不住,将要向前倒去,但是他忠诚的骑士接住了他。
金发的骑士王吃力地抬起被污血迷住了的眼睛,看到了贝狄威尔的面庞。
那双浅色的双眼里充满了悲伤和泪水,贝狄威尔将亚瑟扶起,带着他远离了这片充满了尸体与怨气的血之战场。
“王!请您再坚持一下!只要到了湖边,就可以让湖中仙女们将您的伤口愈合!大不列颠还需要您,圆桌骑士还需要您的领导……还有、还有,希尔格纳陛下,王啊,如果您逝去了,他一定会十分难过的!所以……所以,还请您坚持一下……!”
贝狄威尔驾着马匹于森林中飞驰着,他不断地呼唤着亚瑟,试图让亚瑟从呼唤着他归于黑暗的睡意中保持着清醒。
但是亚瑟内心却十分地清楚,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到最后,他也没能战胜必定的命运。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身体因为失血过多格外的沉重。
贝狄威尔尽管十分心焦,但是颠簸的马背使得亚瑟的伤口再一次开裂,血液不断地涌了出来——他已经不能够再前进了。
再这样前进的话,亚瑟还没有抵达湖边,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和伤口开裂,在疼痛中死去。
贝狄威尔将亚瑟放下了下来,他哽咽着声音呼唤着自己的王,希冀着奇迹能够再一次出现。
亚瑟露出了一个苦笑,他当然很不甘心,但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命运似乎真的不可抗拒。
他身体内微弱的魔力还在不断地修补着伤口,但杯水车薪。
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在不断撕裂又修复的痛楚之中活活痛死。
死亡的结局已经无法避免,亚瑟疲惫至极,又痛苦至极,此刻他只想在安宁的沉睡中死去。
“贝狄威尔……你去,把我的剑,扔到你遇到的第一个湖泊之中……”亚瑟的声音很轻、很低,但依然被时刻关注着主君的贝狄威尔清晰地捕捉到了。
“但是,王啊!这样的话,您就真的会……!”贝狄威尔的泪水不断地从眼底涌出,他试图让亚瑟回心转意,但是他本人也很清楚,这便是骑士王的结局,但并不是亚瑟的终末。
他的主君会在远离人世纷争的阿瓦隆‘遥远的理想之乡’里安详地生活着,和那些妖精、精灵和神明们一起。
“我知道了……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拭去了泪水之后,贝狄威尔拾起了亚瑟的誓约胜利之剑,他骑上了马匹,向着最近的湖泊前进着。
亚瑟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斑斓的色块,或许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真是……不甘心啊……”亚瑟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视觉,他能够感觉到清爽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悦耳的鸟鸣声在耳畔回响,但是他已经要远离这个人世,留下千疮百孔的国家,留下自己到了最后也没能告白的心上人,孤独地死去。
好不甘心啊——
就在某个高维度意识要向濒临死亡的骑士王发出一个名为英灵和圣杯战争的邀请时,意料之外的棋子打断了这个注定的进程。
芬利收到了亚瑟王重伤的情报,一路追着马匹的痕迹来到了这片森林。
他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毫无反应的亚瑟王,在那一刻他的脑海里被恐惧和害怕所充斥着——
如果希尔格纳知道了自己重要的友人竟然要死去了,那么负责大不列颠这块区域的芬利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如果只是简单的死亡那还好,但是一想到自己恐怕会永远失去主君的信任,再也无法回到拉格洛奇塔时,芬利便害怕得手都要颤抖起来了。
“不行,我不能让亚瑟王死在这里!”
芬利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之中拿出了被自己仔细保管着的囊袋,在那层层的布料保护之下,袒露出来的是一根轻软的黑色鸦羽。
这本是希尔格纳赐给芬利作为护身符的贵重物品,不到关键的时候不可使用,但芬利也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他必须得救下亚瑟王才行!
或许是因为远离了爱尔兰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亚瑟王此刻还没有完全死亡,依然是活人,使得死亡女神莫瑞甘的羽毛并没有如同芬利所想的那样,瞬间便将亚瑟王治疗好。
虽然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亚瑟王的眉眼也不再充满着痛苦,但芬利看得出来,单凭着羽毛的力量是无法让亚瑟王痊愈的。
“来不及犹豫了,现在马上将亚瑟王带回拉格洛奇塔治疗!”
大不列颠的医疗技术完全比不上已经有了系统治疗方法的拉格洛奇塔,而于公于私,芬利都觉得把亚瑟王带回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希尔格纳忠诚的近侍将命令发放下去,跟在芬利身后的士兵们将亚瑟王动作利落且小心翼翼地带走,停留在港口的船只也在收到讯息后马上准备着出航。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中,当贝狄威尔因为不忍心让王彻底离开人世,带着没能归还湖泊的圣剑返回到森林时,留给他的只有空荡荡的风声。
为了救治亚瑟王,芬利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可以瞬间把一名魔术师抽干的卢恩符文,将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在加速航行之中。
所幸那些前来大不列颠的士兵们有不少在学校中也学过魔法,使得漫长的旅途缩短了一大半。
而接收到芬利讯息的医生和德鲁伊们早已等待在港口,把所需的药品和工具都已备好,只等着亚瑟王一到岸,便马上开始手术。
希尔格纳站在点燃着明亮烛火的房间外,听着里面有条不紊传出的声音:“伤到了内脏,把已经腐败的部分切除掉。”
“这里,用交叉蜈蚣的手法缝合好。”
“这边的脏器涌出了污血!快用魔法把污血给弄出来,不然我没有办法进行切除!”
“糟糕了,他的心跳又下降了!快点准备给他做心脏按压,帮助心脏起搏!”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在莫瑞甘羽毛魔力的庇佑,还有希尔格纳在得到了爱尔兰后大力推行的教育所教导出的医生精湛的技艺帮助下,亚瑟的心跳趋于平稳,苍白的面庞也重新泛上了血色。
——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特殊灵魂,把注定的命运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