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听到这话,心情瞬间变得异常沉重。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是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内情。
原来,世界上不配做父母的人那么多。
黄小芬看到萧遥的脸色,忍不住道:“哎呀,你说现在的小年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遇着点儿挫折就闹自杀,都没想到爸妈会多难过吗?我们那年代不说了,就是萧遥你,小时候应该比她惨吧,不也活得好好的?”
萧遥原本只是打算听听,可是听到这里,忍不住了,拿出纸笔:“我活得好好的,不代表其他年轻人能和我一样。归根到底,是做人父母的不对,没有注意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黄小芬以为萧遥会赞同自己才这么说的,听到她这样说,心中虽然不认同,但是也没好意思反驳,便笑道:“那也是。”
萧遥跟她分开之后,便回酒店休息。
甄惜玉拿到了萧遥为宋家那个年轻逝者入殓的视频和照片,她看到萧遥不戴手套,直接为脸色一片死灰的逝者化妆,心中一阵恶心,没敢再看,马上关掉视频。
她想,这样恶心的视频一旦传出去,不仅粉丝恶心嫌弃,只怕程展也觉得恶心吧?
甄惜玉想到这里,琢磨着是否需要闹到明面上——如果只是这个视频就能让程展对萧遥死心,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将视频公开到网上。
可是甄惜玉忽然想到,如果萧遥答应程展不再做入殓师,程展或许就不介意了呢?
所以,还是得闹到名面上,使萧遥是入殓师这件事人尽皆知,断掉萧遥和程展的最后一点可能。
甄惜玉想到这里,拿出手机给程展打电话,问道:“听说你打算出新专辑了?打算哪天出?”
她虽然要让程展对萧遥死心,但是并不想影响程展的事业,所以如果程展近期发专辑,她便暂时按兵不动。
程展声音带笑,显然心情很好:“过几天就可以发了。”
甄惜玉听到这话,心中一沉,强笑道:“居然这么快吗?”
程展笑道:“词曲都是我自己写的,唱出来自然会很顺利。”
甄惜玉没有办法说“恭喜”,因为她此刻心如刀割。
词曲都是程展写的,他知道词曲中的感情,所以他唱出来很顺利,根本不需要怎么琢磨。
他对那个哑巴入殓师的感情,真的那么深刻吗?
程展没等到甄惜玉的回答,也不在意,说道:“我这几天很忙,估计没空接电话,你如果找不到我,给我留言就是。”说完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甄惜玉握着被挂断的手机,坐在冰冷的地上,心中也一片冰凉。
萧遥下午醒来,接到韩冉的信息:“明天方便吗?我想作为东道主请你吃个便饭。”
萧遥回道:“不用了,我明天晚上的飞机。”
她和韩冉说是同学,但是没多少同窗之情的,没必要硬是一块吃饭。
韩冉很快回复:“那我们下午吃饭,吃完我送你去机场,你看怎么样?我们多年不见,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萧遥叹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是,这顿饭终究没能吃成,因为韩冉上了年纪的爷爷次日中午时分脑溢血,被紧急送去了医院,但是抢救无效。
萧遥收到韩冉的信息,一边感叹福祸旦夕一边回复“节哀”两个字。
傍晚,她吃完饭,刚回房收拾东西,就接到黄小芬的信息,说又接到一宗生意了,是给韩家一个老人入殓。
萧遥看着手上的信息,有些诧异。
难不成竟这么巧?
韩冉初中是回京城读书的,由于父母一直忙,所以他跟他爷爷相处的时间很长,如今老爷子去了,他十分难过,连晚餐都没有吃。
当夜,他一整夜都没睡,次日一早,便跟着去医院将老人的遗体接回来。
韩妈妈见他眼下青黑一片,面上表情一派木然,便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我想你爷爷肯定希望你好好的,去吃点东西吧,别熬坏了身体。”
韩冉点点头,坐在餐桌上,却没有心情吃东西。
这时他二伯说道:“入殓师来了,我先去把人带进来给爸入殓,我直接把人带到偏厅,你们吃完东西,也好布置起来了。”
韩老爷子曾经做过高官,如今去世了,肯定要停灵,让你曾经的故交好友或者后辈过来吊唁的,就是上面,怕也会派代表过来,所以,葬礼务必要办得好看。
韩冉听了,随便扒了点东西,便起身去了偏听旁的一个隔间。
那里放着韩老爷子的遗体,是他一起运回来的。
这里放了很多冰柜,冷气很足,韩冉怔怔地看着老人青灰色的面孔,知道他去了,永远不会睁开眼睛看自己,永远不会在和自己说话,再一次心如刀割。
明明曾经那么生机勃勃的老人,明明前一天,还在跟他说笑,还笑言要去游泳,可是今天,他便去了。
韩冉记得,老爷子曾经是如何顶天立地的,可是,天妒英才,竟叫这样一位老人早早地去了。
韩冉忍不住仔细打量着自己爷爷的面孔,见他曾经威严的脸变成了一片死灰,带着死人特有的死气,无声无息地躺着,看起来不仅再没有曾经的一丝威严,反而显得无比羸弱。
这不是他爷爷,他的爷爷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韩冉蹲了下来,缩成一团。
这时,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
韩冉没有动,只是机械地抬起头看向门外。
下一刻,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萧遥,你——”你知道我在难过,所以特地过来安慰我的吗?
韩二伯看到韩冉,马上道:“阿冉,你怎么在这里?”顿了顿看看萧遥又看向韩冉,有些吃惊,“你认识这位萧小姐啊?她是我们这次请来的入殓师。”
韩冉一愣:“入殓师?”
萧遥冲韩冉点点头,又扬了扬手里的工具。
黄小芬和胡金生看到主人家居然是韩冉,也十分吃惊,但两人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故没有说话。
韩二伯道:“几位,麻烦你们了,我们下午吊唁以及举办哀悼会,所以希望上午结束之前能办好。”
黄小芬连忙道:“放心,我们一定准时。”
韩二伯于是招呼韩冉:“阿冉,我们走吧。”
韩冉摇摇头:“我不想走,我想再看看爷爷……”
韩二伯见他面容哀伤,眼下一片青黑,知道他是真的难受,想多陪老人一点时间,便点点头出去了。
萧遥见韩冉不走,便看向黄小芬。
黄小芬对韩冉说道:“这个,韩先生,我们这就要工作了,会先为你爷爷搞清洁和换寿衣,你如果不敢看,可以出去。”
韩冉摇摇头:“你们忙把,不用管我的。”说完看向萧遥,“我爷爷生前很有精神,威严十足,你们能让他看起来和活着时差不多吗?”
他不想自己敬爱的爷爷以羸弱而狼狈的姿态跟世人告别,失却了爷爷曾在人前固有的威严形象。
萧遥在本子上写道:“我尽量。我会根据你们提供的照片化妆。”
韩冉看向旁边贴着的照片,见是自己爷爷最为满意的一张,当下点点头,退到一边。
一开始,萧遥没动,而是细看韩老爷子的照片。
韩冉见状,走到萧遥身边,忍不住道:“我爷爷从前对我很好,大概半个月后,就是他七十六岁生日。我都已经想到该怎么帮他庆祝了,可是……”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萧遥没料到韩冉会跟自己倾诉,她见韩冉这样一个男子说话竟哽咽了,眼圈也一片湿润,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韩冉的身体抖了起来,忍不住又说了起来:“我爷爷从前是旱鸭子,我七岁那年,他带我去海边玩,我不幸溺水,他急得不行,想下水救我,被他的警卫拉住了,只能干着急,看救生员救我。之后,他就开始学游泳了,他游得很好……”
萧遥听着韩冉的话,抬头看向韩老爷子的照片,很能理解韩冉为什么这么难过。
这样一个爷爷就这么去了,谁能无动于衷呢?
韩冉仿佛找到了说话的对象,滔滔不绝地跟萧遥说起来。
萧遥一开始是基于对逝者亲属的同情听着,但是渐渐地便认真起来——这样听逝者的生平,其实也是从另一个方面了解逝者,这种了解,是照片无法给予的。
在黄小芬和胡金生忙完叫萧遥去化妆时,萧遥已经听了一耳朵韩老爷子的事迹。
她冲韩冉点点头,又指指韩老爷子,便走了过去。
韩冉见了,下意识跟了过去。
当看到老人死气沉沉的脸,他再次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萧遥不再管韩冉,她根据自己观察以及从韩冉那里听来的对老人的了解,开始认真化妆。
韩冉看到,萧遥用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帮自己爷爷进行面部清洁,动作十分温柔细致,随后她开始帮老人修理眉毛,将多余的眉毛拔掉,接着又拿出眉笔,在老人的眉毛上画起来。
她仿佛给真人化妆一样,十分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细致和专注。
眉毛画好了,她从工具箱中拿出化妆的物件,开始给老人化妆——韩冉不了解化妆品,他也不需要了解,他着迷一般,认真盯着萧遥的动作,亲眼见她用一双白皙细腻的巧手,让自己的爷爷从死气沉沉变回了活着的样子。
是的,活着的样子,如同每天下午的休憩。
那个时候,他虽然闭上锐利的双眼,可仍然遮掩不住脸上原有的威仪。
萧遥给韩老爷子化好妆,抬头端详照片,又低下头,再次伸出双手,给老人做最好的整理。
韩冉怔怔地看着,见萧遥脸上的表情乃至手上的动作,都充满额专注和温柔,忽然产生一种感觉——自己的爷爷还活着,他特地请了萧遥回来给爷爷化妆……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原来入殓师不是一件晦气的工作,它是一件充满了情怀和人道主义的工作,他给逝者体面,让逝者以最好的姿态,走完在人间的最后一程。
萧遥见一切妥当了,便冲黄小芬点点头,又扯了扯韩冉,指指韩老爷子。
韩冉回神,看向自己的爷爷,的确宛如睡着了一般,眼圈瞬间又红了。
萧遥便没有打扰韩冉,在旁静静地站着。
黄小芬则问道:“韩先生,你看这样可以吗?”
韩冉深吸一口气,将难过和泪意压下去,嘴上说道:“很好,和我爷爷生前一样。”他说完,看向萧遥,郑重地道,“萧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爷爷即使已经去世,也维持着活着时的英武与体面。
萧遥摆了摆手,又拍了拍韩冉的肩膀,示意他节哀顺变。
韩冉点头,看了看时间:“是准备入殓了吗?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黄小芬和胡金生于是便将老人运出去,装进棺木中。
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韩冉跟着萧遥走进灵堂,刚进入便感觉到了一阵压抑。
韩冉父母走了过来,低头去看放进棺木中的老爷子,见老爷子栩栩如生,和活着时一样,不由得一脸惊讶:“这入殓师的水平很高啊。”
韩二伯说道:“那天去宋家吊唁,我看到这个团队把宋家那小姑娘拾掇得很好,让她看起来和活着时一样,所以知道爸去了,我便找宋家要联系方式,特地请这个团队过来。”
韩冉父母听了,点了点头,看向萧遥三人,见了萧遥的脸蛋,脸上露出惊艳之色,但很快收敛了着神色,客气地冲萧遥三人道谢。
萧遥摇摇头,黄小芬则说是他们应该的工作。
韩冉道:“爸,妈,她叫萧遥,是我的小学同学。我想让她给爷爷上柱香。”
“居然是小学同学?那可真是巧!”韩妈妈说完马上道:“孩子,真是太谢谢你了。”一边说一边去点燃了香,分给萧遥三支,让萧遥跟着自己去上香。
萧遥照做了,上完香又鞠躬,便跟黄小芬三人告辞。
韩妈妈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留萧遥,便看向萧遥和韩冉,见两人都没什么表示,便让韩冉亲自出去送萧遥。
韩冉将萧遥送到大门口,低声道:“萧遥,我一直想请你吃饭,再跟你好好说话的,可是,短期内都没办法了,抱歉。”
萧遥在本子上写:“你别多想,先帮你爷爷办理丧事吧。”
第二天,萧遥接到简雍发过来的信息,说他来了京城,去拜访老同学,其中一个老同学恰好就是学颅骨复原技术,跟他导师在博物馆工作,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大量的实践经验,问萧遥有没有兴趣认识,如果有,可以来京城一趟。
萧遥自然有兴趣的,那天她帮姓宋那个小姑娘复原,便觉得有些吃力,当时便有心好好学一学了。
因此,萧遥马上给简雍回复,然后约定明天一起去见他的老同学裴先生。
见了面,由简雍做翻译,萧遥请教了一些问题,受益匪浅,后知道裴先生师徒有自己的小型工作室,里头有很多模型,更是心动,得了两人邀请,干脆便决定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好好跟着裴先生师徒学习。
简雍笑着说道:“这下好了,我也正要跟他们交流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正好可以帮你们做翻译了。”
萧遥冲他打手语:“你如果太忙,不必管我们的,我写字跟他们交流就是。”
简雍摆摆手:“不忙不忙。”
萧遥回去给叔公叔婆发信息说明了事情原委,便跟裴先生师徒认真学颅骨修复技术,以及根据颅骨复原人物原型等技术,每天都学得异常认真。
一个星期后,程展发新专辑。
专辑刚发,首先在粉丝群体中传开,但是由于这张专辑内的六首歌都异常好听,因此很快扩散到其他圈子。
短时间内,这张专辑就爆红了。
这种爆红以可怕的速度传播,很快传到国外,东南亚一些粉丝听了,也都沉醉其中。
至于内娱,更是大书特书:“这张专辑有六首歌,六首都爆红,这是前所未有的!”
“六首歌太动人了,写尽了一见钟情、暗恋以及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这是属于夏天的歌,这是属于青春的歌!”
“这六首歌证明,程展是天才作曲家和天才作词家,当然,他的演绎也非常完美,听着他的歌,我总能想起青春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想起暗恋心中那个她的美好!”
种种溢美之词让粉丝欢欣鼓舞,然后疯狂砸钱买专辑。
甄惜玉也听了这六首歌,她听得泪流满面,但是又嫉妒万分。
如果原先她还安慰自己程展对那个哑巴入殓师的感情不是很深刻,那么听完这六首歌,她心中再无一丝侥幸,只有浓浓的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这样深刻真挚的感情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一个晦气的入殓师,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程展发完了专辑,做完了宣传,再也无法按捺住思念,马上联系萧遥,问萧遥在哪里,他出了新专辑,想送新专辑给她,以感谢她当初帮忙叫救护车的恩情。
萧遥说举手之劳,不必感谢,便继续忙碌了。
只是很不巧,当晚跟简雍在重遇韩冉那家酒楼吃饭,竟碰到了程展。
程展怕被人认出,吃完饭出来时,是低着头的,但听到萧遥的声音,马上抬起头看过去,见果然是萧遥,顾不得其他,快步迎了上去:“真巧啊,阿遥你也来这里吃饭。”说完才看到萧遥身旁的简雍,眸中顿时多了几分冷意。
萧遥见简雍在旁,便跟程展打手语。
简雍在旁翻译:“真巧,程先生,恭喜你新专辑大卖。”然后自己也含笑道,“恭喜。”
程展想到自己约萧遥,萧遥不肯出来,可是却跟简雍一块吃饭,心里老大不舒服,便问道:“简先生不是在绿岛的吗?怎么也来了京城?”
简雍道:“来看老同学。”
程展点了点头,看向萧遥:“你说最近很忙,怎么这么巧遇上简先生?”
简雍看了萧遥一眼,对程展说道:“我和阿遥都跟我一个老同学交流技术,所以一块工作。我偶尔,会帮阿遥充当翻译,忙完了,便一起吃饭。”
程展听了,眸色更冷了,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看向萧遥:“你之前帮过我,无论如何,都得让我请你吃饭道谢。”说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简雍,“碰巧遇上,简先生也一起吧。”
简雍听得出程展的意思,可是他仿佛没听懂似的,就要答应,可这时,见萧遥对自己打手语:“你刚不是遇上另外几个老同学吗?不如你去跟他们聚聚?”
程展请她吃饭,她没道理带上简雍这个朋友的,这不合规矩。
简雍见萧遥这么说,只得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失陪了。”又看向萧遥,“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程展忙道:“简先生难得遇见老同学,怕是要喝酒,不如由我送阿遥,你玩得尽兴些。”
萧遥想着简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帮自己翻译,很不好意思,当下也对简雍点点头。
简雍只得作罢,看了程展一眼,这才离开。
程展见简雍终于走了,心情大好,忙带萧遥去自己提前订好的包厢。
进了包厢,他将自己的新专辑拿出来,递给萧遥,目光深邃地看向萧遥:“这是我的新专辑,你听听看好不好听,也好帮我品评一下。”
萧遥含笑接过,然后低头写字:“我之前就听过,你唱得很棒,词曲也做得很好。”
程展看到萧遥的文字,脸上马上烧了起来:“你太夸奖了。”心花却在怒放,只是再抬头看到萧遥,见她又低头写字,不由得有些懊恼。
他应该去学手语的,这样就可以和她毫无障碍地交流,省得简雍三翻四次在自己跟前炫耀!
吃完饭,程展坚持要送萧遥回酒店。
萧遥没办法,只得让他送了。
她回到酒店楼下,一来有些累了,二来也觉得自己跟程展没熟到那种程度,于是便没有请他上去坐,只是挥手跟程展道别。
程展见萧遥坚持要目送自己离开,便将车子开到一棵树后,然后停下,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酒店。
他想,总有一天,要叫她心甘情愿地请自己上去。
萧遥回去洗漱之后,给简雍发了信息,说自己回到酒店了,便上床休息。
第二日,她刚刚睡醒,就听到手机响了起来。
萧遥拿过手机,见是程展的来电,便挂断,给程展发信息:“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程展回复得很快:“我是程展,我昨天和你吃饭,又送你回家被狗仔拍了,现在你的酒店楼下应该围了很多记者,你暂时不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