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却不管那么多, 一边给那伤患把脉, 一边问道:“你的药受伤了, 当时只是腰疼,用药之后,腰痛没好全, 有一条腿也开始麻痹起来,是不是?”
那受伤的庄稼汉子连忙点点头:“正是如此。”
萧遥这时把脉完毕了,点头说道:“你这是腰椎本身有问题,平时偶尔也会痛,但不是多严重。但因为这个病症, 容易扭伤,一扭伤,就发作起来了。若当寻常的扭伤处理,必定是根治不了的。”
许大夫听到这话,马上道:“就是先前隐藏了病情。”
四周围观的人群马上低声对庄家汉子指点起来。
那受伤的庄稼汉子几兄弟听了, 当即涨红了脸, 就要粗声反驳, 但看到萧遥一双妙目看着自己, 没好意思骂脏话,因此涨红了脸,不住地道:“你胡说!你胡说!”
萧遥看向几个庄稼汉子, 温言说道:“我相信这位大哥不是故意隐瞒的,庄稼汉子么,平日里干农活重活, 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小毛病,熬一熬就过去了,也没当回事,我想这位大哥正是如此。”
那几个庄稼汉子马上点头如捣蒜,看萧遥如同看到知己一般,道:“没错,正是如此。我们平常总有这儿那儿不舒服的,也没在意,也不当是病。”
围观的很多小老百姓也不住地点头,萧遥这话,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寻常老百姓,总是这里疼那里疼,因吃饱穿暖就不容易,哪里顾得上那些微小的疼痛?
萧遥点点头,看向许大夫:“腰椎有问题,你擅长医治么?”
许大夫摇摇头:“老朽擅长的是跌打扭伤这类症候,腰椎方面可去找千金堂的其他大夫。”
受伤的庄稼汉子听了这话,涨红了脸,说道:“千金堂诊费不便宜,我如何能付得起?”
其余几个庄稼汉子也连忙点头。
萧遥听了,就道:“既如此,我给你开个方子罢。”说完看见旁边有个代笔写书信的落魄书生,便走了过去。
老百姓见萧遥生得好,说话又说到自己心里,对她很是推崇,当她是仙女一般。
可是此时见她走路,居然有些跛,心中顿时涌上无尽的可惜。
生得像仙女一般的美人,居然是个跛子,太可惜了。
萧遥自然听得到众人的惋惜,但是她这些年来经常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早就习惯了,脚步也不停,脸色平和地走到落魄书生跟前便借纸笔写了起来。
萧平闻言,攥紧了小小的拳头,咬着嘴唇,心里再一次发誓,以后一定要变成一个很厉害的人,不许任何人嘲笑自己的娘亲。
他其实很想大喊,他娘亲即使脚跛了,也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厉害的人。
可是,他模糊知道,若喊出来,反倒让人更注意到自己娘亲的脚,所以还是决定忍着。
书生看着写药方的萧遥,扬声说道:“这位娘子知道老百姓的苦楚,又心地善良,心灵真是罕见的美丽!”
正在低头写药方的萧遥闻言,知道他这是跟那些指点自己是个跛子的人说的,当即微微一笑。
四周指点的人听了这话,都不好再说,又觉得自己那样指点萧遥过分,愧疚之余,对萧遥便满口夸赞。
萧平听到这些夸赞,心里头的怒火慢慢消退,渐渐变成了自豪。
他就知道,自己的娘亲能考医术得到很多人的敬佩。
萧遥没理会那么多,写好药方之后,谢过书生,将药方交给那几个庄稼汉子,说道:“这药方分外敷内用两种,用药并不贵,你拿去照方抓药吧。另外,短时间内别弯腰,别干重活,最好先卧床休息。”
她在乡间遇见不少这类病患,为了方便,制作了对症的药丸以及膏药贴,但因为这次要进城,制作得并不多,早已用完,所以此刻无法给这庄稼汉字用。
庄家汉子接过萧遥给开的药方,对萧遥千恩万谢,嗫嚅几句,又问:“不知大夫这诊费是多少?”
萧遥笑道:“我每日都会义诊一次,不收钱,大哥运气好,遇上了,所以,不用给诊费。”
人群中的老百姓听了这话,看着笑语盈盈的萧遥,忍不住再次赞萧遥人美心善。
那庄稼汉子和家人听了,也再次对萧遥千恩万谢。
其中一个则将手里提着的一袋子新鲜瓜果直接递给萧遥:“这是我们乡下自己种的,也不值什么钱。娘子好意医治我大哥,我们也不能毫无表示……”
萧遥推辞两遍,见他们坚持要给自己,便将那瓜果收下来了。
蓬山看着人群中的萧遥,忍不住道:“这真的是那位萧娘子么?和过去完全不同了,她如今看起来,仿佛在发光。”
多路也点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明媚女子,道:“人也很善良,最重要的是,非常温柔!”
即使多年过去,他们还记得在尚书府里的萧遥是如何疯狂和歇斯底里的,她和温柔这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此刻,她看起来就是很温柔,而且带着安抚人的笑容,显得十分美好。
韩半阙没有说话,多年为官的生涯让他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因此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心里,也是十分吃惊。
这辈子,他见过很多事,可是还从来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吃惊。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萧遥那个骄纵得叫人避之不及的女子,居然也有这样温和的表情,这样灿烂的笑容,这样淡然从容的姿态。
若非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拥有倾国倾城貌同时又跛了脚的女子,他都要以为这不是萧遥了。
许大夫站在一旁,看着在人群中微笑的萧遥,陷入了沉默。
回过神来,看到萧遥准备带人回家,忙快步走了上来:“萧娘子请留步。”
萧遥停下脚步:“许大夫可是有事?”
许大夫看了看四周,见很多老百姓都在注视着,便指了指旁边一个不大的小酒馆,说道:“不知萧娘子,可方便到里头坐着说话?”
萧遥看了看许大夫的神色,点了点头,牵着萧平的手,留下宝生看马车,带着香草一块儿进了小酒馆。
韩半阙看着萧遥牵着孩子和许大夫进了小酒馆,半晌没有回神。
直到街边的喧闹声响起,他才将思绪收回,看向自己的两个随从:“走罢。”
蓬山和多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小酒馆,这才和韩半阙一道回去。
如果萧娘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脾气,那他们倒不怕她来寻大爷。
讲道理的人,他们都知道如何应对。
三人快走到府衙时,蓬山忽然开口问韩半阙:“大爷,萧娘子也在城中,可要通知季姑娘?”
韩半阙摇摇头,眸子里恢复了过去的淡然,点点头:“不必。”
萧遥如今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他是不可能关注一个陌生人的行踪的。
小酒馆内,许大夫看向萧遥:“萧姑娘为何两次对我施以援手?”
萧遥道:“我帮的,不是你,而是医术。你医德不好,可是凡事有一说一,该是你的错,我绝不多话,但若不是你的问题,我自然愿意据理力争的。”
许大夫听了,注视着萧遥,忍不住道:“原先,我以为你是不曾经历过世情的残酷与毒打,才如此天真。可是今日看到你被人耻笑,我便知道,你经历过的,比我经历的多很多。”
萧平听了这话,马上气恼地瞪他。
这庸医,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遥意识到萧平的情绪,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对他笑笑。
其实跛脚她并不介意,因为她仍旧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可是,她会觉得对不起萧平。
他那么小,就看到有人指点自己的亲娘,偶尔被人笑话,心里一定难受的。
然而这种事是没法可想的,她只能时常开导他,告诉他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并给予他足够的爱。
香草则直接恼怒地道:“你胡说什么呢!”
许大夫没理会香草,对萧遥道:“我擅长医治跌打损伤,因为祖上是这方面的行家,只是我天赋平庸,能学到的不多。你帮了我两次,我愿借祖上的医术给你一观。里头有将跛脚治好的记载,你可看看,是否有用。”
如果说先前香草和萧平想毒打这许大夫一顿,那么此刻,两人都觉得许大夫异常英伟英俊,马上看向萧遥,恨不得帮萧遥答应下来。
萧遥不是那等矫情的人,听了这话,便道:“那我在此便谢过许大夫了。这些年,我到处行医也积累了一些跌打损伤方面的病例,作为回报,也愿借你一观。”
许大夫的眼睛顿时一亮,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你当真觉得,大夫擅长一个方面就够了么?”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咳,道,
“实不相瞒,我因只擅长跌打损伤这方面的伤,做坐馆大夫不大受重视,就是进千金堂,也是靠着亲戚的关系。”
萧遥认真地点头:“我的确是这般想的。人的精力有限,精于一项,潜心研究,比什么都会好很多,而且更容易研究到前人无法到达的阶段。”
许大夫听了,不住地点头:“你这么说很是有理。”又叹息一声,“只可惜,世上并非这样理解的。”
萧遥笑道:“这没什么,我们多努力,或许有一天能做到呢。”
许大夫听了这话,看向萧遥,忍不住想。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乐观的心态,她才可以以一介女子之身学医并学有所成,又能从容淡定面对他人对自己跛脚的指点?
他突然发现,自己从前被生活锤炼下来的所谓世故,根本不适合用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
萧遥第二天没有出门,而是再加等许大夫夫妇前来拜访。
许大夫带来的医书有新旧两版,他解释道:“旧书乃先祖亲手所著,我怕翻坏了,因此重新誊写了一本,但担心有错漏,因此两本都拿来与你看。”又将旧医书翻到最后几页,道,
“这里是施针要义,因无人教导,很难学会,你可以看看,若能学会,也算好事一桩。”
萧遥谢过许大夫,郑重地接过两部医书,旋即将自己祖上的医书、自己这些年行走时记录下来的跌打损伤病例以及那本《中草药图绘》拿出来给许大夫。
许大夫看到医书以及病例还能淡定,看到上了色彩栩栩如生的《中草药图绘》,当即惊为天人,说话都结巴了:“萧娘子,这是你亲手所绘么?”
萧遥含笑点头:“是我这些年来的心得。”
许大夫顿时爱不释手,一边小心翼翼地翻看一边道:“我敢说,这本书在我们杏林中,可称得上价值连城!看,这草药画得真逼真啊,仿佛和真的草药一样。还有,这些小图,是草药的特征罢?看了这些,绝不会错认了!”
萧遥含笑说道:“这本《中草药图绘》的确不错,我曾想过印刷,原本留起来的,可惜费用太贵了,加上需要人工一点一点地上色,所以最终作罢。”
许大夫听了萧遥这话连忙道:“萧娘子以后手上有了银钱,还是请人再制作一本罢。你这手绘的图册很珍贵,总翻这本,若弄旧了着实可惜得紧。”
旁边许大夫的娘子张娘子听了,凑过来看这本绘图册,顿时也大为惊艳,不住地点头:“这可与那些画家的画儿媲美了,还更逼真呢。依我说,最好装裱起来,省得坏了。”
许大夫一听,忙也点点头:“正是,就该装裱起来。”
萧遥听了,也动了心思,旋即点点头:“既如此,我得了空,再装裱这画册罢。”
因为想着能存长久些,她是用正经作画的净皮宣纸画的,装裱起来,应该能放很久了。
之后几日,萧遥让香草和宝生忙医馆的事,自己则在家中看许大夫家里的医书,一边看一边抄,顺带教萧平《三字经》。
萧平到底读什么书塾,她还在物色,到如今还不曾定下来。
为人母之后,她才知道,只是为孩子物色一个书塾,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足可以让她操碎了心。
这日,萧遥让萧平在家读书,自己则出门去诊治严家介绍的一个大户病患,顺便拿了自己的《中草药图绘》去装裱。
这大户人家姓郑,做的是绸缎生意,据说有一种绸缎甚至是年年进给宫中的贵人的,因此在当地名气很大,是赫赫有名的大户。
萧遥下了车,就有几个丫头簇拥着一个管事媳妇迎上来,两厢一见面,大家都有些吃惊。
原来,这管事媳妇不是别人,竟是当年季姑娘身边的丫鬟如月。
如月吃惊过后脸上马上端起笑容,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萧遥一番,笑着说道:“原来是萧娘子。多年不见,萧娘子可好?”她看得出,萧遥如今是妇人打扮。
旁边几个丫头原本看着萧遥的容色正惊艳,听到如月这话,都有些吃惊,纷纷道:“原来如月姐姐认得这位大夫么?”
如月笑道:“自然认得。”说完热情地请萧遥进去。
萧遥是来看病的,因此也不怵,微微颔首便跟着如月往里面走。
如月一边走一边含笑问萧遥:“萧娘子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如何?”
萧遥道:“到处走了走,过得还好。”别的,就不多废话了。
如月又道:“当年萧娘子离开三个月后,我们奶奶便嫁到这里来,因当年侍候的情分,她也把我带过来了。我们老太太不舒服,平素是我们奶奶诊治的,只是进来三哥儿不舒服,我们奶奶照顾三哥儿病倒了,才往外请大夫,不想这大夫,竟是萧娘子,真这是缘分啊。”
萧遥笑笑,和如月说得上是缘分,和季姑娘么,那只能称之为孽缘。
只是不知道向来眼界高于顶的季姑娘,怎么肯嫁到商人家做了商人妇。
尚书府当时对季姑娘极好,怎么不给季姑娘说一个士大夫呢?
萧遥一路走来,发现秦府里头一派园林风光,处处雕琢的假山奇石活水,充分展示出秦家的富庶。
进了二门,萧遥跟着如月直奔秦老太太的院子。
当看到秦老太太虚弱的模样,萧遥就知道,这老太太已经发过一次病了。
屋里两位少奶奶以及贴身丫头们看到萧遥进来,感觉原本暗沉的屋子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只是,她们的心情,则马上灰暗下来。
如此年轻,如此貌美的女子,当真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么?
别郑重其事请来,医术还不如老三媳妇/她们三少奶奶!
穿了一件青衫的丫头上前,引萧遥上前给秦老太太把脉。
萧遥自然看出这些丫头目光中的怀疑,但并不以为意,坐下给秦老太太把脉,把完了,便问道:“老太太可是爱吃甜食并各种糕点?难以戒口?”
青衫丫头听了,忙点点头:“正是。”看向萧遥的目光,也比原先明亮了许多。
虽然严家一再说这位大夫虽然是女子,但医术高明,但是她们看到进来的是一位罕见的美人,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涌上失望。如今看来,倒是她们小看了人。
萧遥一边开药方一边道:“老太太年事已高,得的又是消歇症,这习惯可一定得改,否则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没有法子的。如今我开一张药方以及写下一些注意事项,还请府上劝着老太太些。”
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听了这话,连忙点头答应。
秦老太太不悦地道:“人活一辈子,若连吃也不能吃个开心,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萧遥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想,长久少吃些,可不比短时间吃个饱好很多么?”
秦老太太的两个孙媳妇也在劝秦老太太,又说起重孙子还不大,希望老太太戒口,到时帮重孙子物色媳妇儿。
萧遥在旁听着,并不答话。
却说如月,自从引了萧遥进秦老太太的院子,便找了个借口回季姑娘的院子。
季姑娘正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见如月进来,便问道:“大夫可是带到了?可曾待我向老太太致歉?”
她是后嫁进来的,总被妯娌针对,累活苦活得罪人的活全都得做,却没多少银钱过手,心里早不满了。
这次便借着儿子不舒服,自己多日照顾,病倒了为借口,光明正大地罢工了。
如月忙道:“大少奶奶,你可知道,今儿府上来的这一位大夫是谁?”
季姑娘说道:“是谁?难不成还是我们认识的?”
如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是萧姑娘!”
“萧姑娘?”季姑娘吃了一惊,“她居然做了大夫?你说的可是真的?”当年,萧遥嫁到尚书府之后,可是嘲讽过女大夫不好的,这样的萧遥,如何有可能做大夫?
如月马上点头:“千真万确!”
季姑娘想了想便道:“兴许她过得极其落魄,便做了赤脚大夫户口罢。”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走罢,老太太不舒服,我这个做孙媳妇的便是身子有些不便,也该去看看的。”
如月忙点头,马上服侍季姑娘更衣。
季姑娘坐在铜镜跟前,让丫鬟给自己梳头,问如月:“萧遥她可有好奇我在府里,为何还要请外来的大夫?”
如月摇摇头:“她并不曾问。不过,我说了,往常是奶奶给老太太医治的,因姑娘照顾三哥儿病了,才在外头请了大夫进来治病。”
季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可曾问过萧遥这些年来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是否已经再次成亲?”
如月道:“我只问了她这些年来去了哪里,过得如何,她只说了‘还好’两个字,旁的便不肯多说了。因当时还有其他丫头在,我便不再进一步问了。”
季姑娘听了,又问:“那她的衣衫如何?坐过来的马车又如何?”
如月道:“只是普通的棉布,胜在干净整洁,当然,萧娘子那容颜,也为棉布增色不少。至于马车,是租赁而来的那种,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季姑娘听了,嘴角快速翘了一下,眉头飞快地聚拢起来:“那她定然过得很不好的了,她从小便不怎么受过苦,离开尚书府之后却这般,我听着实在不忍心。”说完便指挥贴身大丫头去拿了一根金簪出来。
如月见了便道:“奶奶,大奶奶和二奶奶下半晌约了县令夫人喝茶,您可是要参加?”
季姑娘听如月这话,眉头皱了皱。
如月不说,她还忘了,萧遥身份低微,若自己与她相认,怕是会叫妯娌们笑话。
季姑娘觉得为难,不由得坐在铜镜前怔怔地出神。
过了一会儿,她已经想好了。
秦府知道她的跟脚,那么,对她认识一个大夫,应该不会反感的。
萧遥叮嘱完注意事项,便起身告辞了。
大少奶奶连忙给了一锭银子做诊金。
萧遥谢过,再次让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劝好老太太规律吃饭,少吃甜食,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外头忽然有人掀帘子进来,旋即,季姑娘和如月便走了进来。
萧遥见了,少不得站在一旁。
季姑娘进来之后,先跟老太太和两位少奶奶问安,又问了秦老太太的病情,这才看向萧遥:“遥遥,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萧遥笑道:“还好。”
秦老太太顿时有些惊讶:“你与这大夫竟认识么?”
季姑娘笑着颔首,目光中充满了感激,说道:“我与遥遥不仅认识,而且说起来,是遥遥爹娘救回来养大的,我的一身医术,也是从遥遥家学来的。”
来之前她已经想好了,这些事,有心人随便一查便能查出,因此决定甫一见面便交代,省得留下后患。
她相信,自己这样示好,萧遥不可能拆台的,毕竟她如今是秦府的三少奶奶,代表着秦府,萧遥但凡识相点都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萧遥偏偏不识抬举,淡淡地道:“当不得秦家三少奶奶这样抬举。”说完看向秦老太太,“此事已了,告辞。”
季姑娘见萧遥如此下自己的面子,当即就露出委屈的神色来。
秦老太太看看萧遥,又看了看季姑娘,对大孙媳妇说道:“既如此,你便派人送大夫出去罢。”
这女子,一再勒令不许自己吃甜食与糕点,本就惹恼了她,如今还给她的孙媳妇脸色看,她对此人更不喜了。
季姑娘听了秦老太太这话,心中暗喜。
老太太点名让丫头去送,就表示,她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很看不惯萧遥下她的面子。
当下忙上前:“老太太,孙媳原是要来侍候您的,只是这些时日照顾三哥儿,怕惹了病气,过给老太太,因此便厚颜躲懒了。再者,遥遥与我关系不一般,我是无论如何都要送一送的。”
萧遥在旁道:“不必。”
季姑娘一滞,但还是有些委屈地假装不曾听到,冲秦老太太行了礼,便跟着萧遥出去了。
一路出去,季姑娘说道:“遥遥,你对我还是充满误会么?”
萧遥有些不耐烦地道:“是不是误会,你心里很清楚。”
季姑娘眸中闪过一抹黯然,抿了嘴唇,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好妹妹。”
萧遥的手开始痒起来,看着季姑娘那张惺惺作态的脸,很想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想到萧平,她还是忍了下来,道:“闭嘴!”
季姑娘见萧遥如此,不由得苦笑起来。
过了半晌,她又说道:“你如今住在何处?若没有地方住,可住到我陪嫁的庄子上。那还是尚书府陪嫁过来的呢,他们待我实在太好,可惜我如今远嫁,极少能再见他们了。”
萧遥任由她炫耀,懒得搭理。
季姑娘见萧遥不答话,便又道:“不如你将你如今的住处告诉我?回头我与你姐夫去探望你。他今年考中举人,来年准备下场,但想必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去看看你的。”
萧遥还是没有理会。
她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真正讨人嫌的不是做坏事的人,而是喋喋不休明知道别人不爱听却还喜欢哔哔的人。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给季姑娘一点颜色瞧瞧。
相信只要做得不着痕迹,秦家是不好跟她计较的,至于秦家从此以后不再请她看诊,倒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秦家有季姑娘这人在,她也不想来,只不过因为她是大夫,天职使然,让她不好主动拒绝为病人看病而已。
这么想着,萧遥开始转动脑筋,想法子让季姑娘吃瘪。
季姑娘身后几个丫头见萧遥对季姑娘爱答不理,目光中都露出不忿的神色。
她们奶奶是秦府的三少奶奶,这萧大夫不过是个赤脚医生,连绸缎都穿不起,有什么资格对她们奶奶爱答不理?
一个胆子大的,上前一步假装不注意,一脚踩在萧遥的裙摆上,企图让萧遥摔个大马趴。
萧遥正想找机会教训季姑娘呢,就被袭击了。
她跨出一步稳住身体,同时大脑急转,假装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慌不择路绊了季姑娘一下。
“哎呀……”萧遥扑到前面,好不容易扶着墙稳住了身体,忙回头去看。
砰——
季姑娘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尖叫一声,似乎因为太过吃惊,并没有马上爬起来。
季姑娘的几个丫头见了,连忙上前扶起季姑娘。
季姑娘被扶起来,一嘴都是血。
萧遥见了,往回走了几步,看向季姑娘:“怎么摔倒了?可是与我有关?真是对不住,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踩了一下我的裙角,我差点要摔倒,忙往前冲稳住身体,才不小心撞了人。”
她一边说一遍打量季姑娘嘴上的伤口。
却见季姑娘红着眼睛,任由丫头拿帕子擦拭嘴唇上的血迹,目光死死地瞪着萧遥。
萧遥看着这样的季姑娘,目光忽然凝住了。
季姑娘似乎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忙伸出舌头舔了舔,这一舔,她的身体顿时一个踉跄,就要倒地。
那些丫头连忙扶住了她。
我实在太好,可惜我如今远嫁,极少能再见他们了。”
萧遥任由她炫耀,懒得搭理。
季姑娘见萧遥不答话,便又道:“不如你将你如今的住处告诉我?回头我与你姐夫去探望你。他今年考中举人,来年准备下场,但想必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去看看你的。”
萧遥还是没有理会。
她如今可算是见识到了,真正讨人嫌的不是做坏事的人,而是喋喋不休明知道别人不爱听却还喜欢哔哔的人。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给季姑娘一点颜色瞧瞧。
相信只要做得不着痕迹,秦家是不好跟她计较的,至于秦家从此以后不再请她看诊,倒不是什么问题,因为秦家有季姑娘这人在,她也不想来,只不过因为她是大夫,天职使然,让她不好主动拒绝为病人看病而已。
这么想着,萧遥开始转动脑筋,想法子让季姑娘吃瘪。
季姑娘身后几个丫头见萧遥对季姑娘爱答不理,目光中都露出不忿的神色。
她们奶奶是秦府的三少奶奶,这萧大夫不过是个赤脚医生,连绸缎都穿不起,有什么资格对她们奶奶爱答不理?
一个胆子大的,上前一步假装不注意,一脚踩在萧遥的裙摆上,企图让萧遥摔个大马趴。
萧遥正想找机会教训季姑娘呢,就被袭击了。
她跨出一步稳住身体,同时大脑急转,假装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慌不择路绊了季姑娘一下。
“哎呀……”萧遥扑到前面,好不容易扶着墙稳住了身体,忙回头去看。
砰——
季姑娘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尖叫一声,似乎因为太过吃惊,并没有马上爬起来。
季姑娘的几个丫头见了,连忙上前扶起季姑娘。
季姑娘被扶起来,一嘴都是血。
萧遥见了,往回走了几步,看向季姑娘:“怎么摔倒了?可是与我有关?真是对不住,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踩了一下我的裙角,我差点要摔倒,忙往前冲稳住身体,才不小心撞了人。”
她一边说一遍打量季姑娘嘴上的伤口。
却见季姑娘红着眼睛,任由丫头拿帕子擦拭嘴唇上的血迹,目光死死地瞪着萧遥。
萧遥看着这样的季姑娘,目光忽然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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