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其实很近, 可是萧遥因为心里有鬼, 却觉得这段路十分遥远, 比自己走的任何一段路都要遥远。
泽北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的嘴唇微微抿着, 抿出凌厉的弧度。
萧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泽北先生,你有心事么?”
她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有任何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若没有机会,她会想办法创造机会。
泽北回神,看了萧遥一眼笑道:“就是我们东瀛的问题啊。原以为可以横扫华国,可是没想到却接连失利。我想,这必然有上层将领自大的因素, 但是更多的, 还是我们高层中有人叛变了。”
萧遥在他说话的时候, 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睛, 见他目光中没有对自己的怀疑,神色也很正常,觉得泽北应该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
不过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是啊。这个人藏得可真够深的,我很担心我会被连累。”
泽北看向萧遥, 摆了摆手说道:“渡边小姐,你放心,我们保守派必会力保你的。这本来就与你无关,定是扩张派从前留下的烂摊子!”
萧遥看着他真挚的神色,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不过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却不敢有丝毫疏忽。
接下来的路上,萧遥心中的戒备达到了最高。
终于,到了茶室门口。
萧遥看向茶室,见先到的高层正做着说话,没有任何异样,却还是全身戒备,面上却一派自然地与泽北踏入茶室。
直到在茶室坐下,见一切如常,萧遥才松了口气,伸手给泽北倒茶。
泽北端起茶,轻啜了一口,满脸关切地看向萧遥:“你对花形限时让你把间谍找出来有什么想法?”
萧遥露出苦笑:“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我自己的情报员倒是好查,可是其他高层那里,我怎么敢查?”
泽北道:“我早知道你的为难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到时我让井上给你弄一份文件,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查。”说到这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时限太紧了,我怀疑,花形这是故意刁难你,想换一个扩张派的人坐你的位置。”
他又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今天清晨,我的车经过花形家,恍惚好像看到珍子了。我担心,他还是想让珍子代替你。正私下与珍子密谋什么。”
萧遥一边点头一边凝视着泽北的脸与微表情,再次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而不是麻痹自己的,这才松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不会退让的!”
泽北满意地点头:“很好,就该如此!我们保守派可不是轻易退缩的人!”
回去的路上,萧遥开始思考,这次不能参与战略计划,便不能得到最新的战略消息了。
虽然她之前布置了人在井上和三井那里,可是这种绝密级的战略,她埋下的情报员是不可能打听到的。
萧遥回到家,又想起三井说的,东瀛快被战争拖垮了这件事。
既然东瀛已经快被战争拖垮了,那么,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华国军队弄个计策,直接拖垮东瀛呢?
还有,情报部门没有间谍,她可以造一个间谍出来代替自己。
这个人的地位要比较高,而且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
想到这里,萧遥马上回到房中构思小说。
到底怎么做,她是不懂的,所以她只是将情报送出,并提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如何实施,则由华国足智多谋的将领们想办法了。
刚将小说让人寄出去没过两天,萧遥又迎来邵记者与东派高层的指示——继续到军营去慰问。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萧遥需要留下来掌控东瀛的情报部门和接收西派传递过来的情报,所以不肯去,于是躺在床上装病。
她身边有这方面的医生,又加上有宋先生与前行至的面子,来人不敢太过勉强她,所以她成功瞒过了来人。
邵记者虽然满目怀疑,但是却拿不出证据,因此只得悻悻然回去。
他将当天的工作交接完整,便到周宅去拜访。
何亦欢与曲邵敏得知萧遥病了,这个月无法去慰问,都露出诧异之色。
曲邵敏首先问:“装的吧?不然怎么这么巧,刚去找她她便病了?我听说她前两天才去公祖界与几个太太打牌,一大早就去的。”
何亦欢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邵记者。
邵记者说道:“与我同去的一人略懂岐黄之术,说她的确病了。但是你们也知道,有宋先生的面子,便是假的他也不会戳破。不过也没关系,我下次还要去呢,总要叫上她的。”
何亦欢点头,笑着说道:“等她去得多了,可以号召更多这等女子前去为军中效力,省得她们留在安逸之所享受!”
曲邵敏道:“要是能让那群政要们也跟着到战场上去就更好了。”
邵记者苦笑:“这太难了。我们一点一点来,先把那些‘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戏子与高级高级化改造再说。”
西派收到萧遥的传讯,得知东瀛快被战争拖垮了,都很兴奋,马上与各个高层开会,然后召集智囊高层,一点一点地商量起来。
当然,他们没有提萧遥,只说需要制定一个诱敌深入进而全歼敌人的计策。
另一方面,又根据萧遥的指点,开始秘密留意潜伏在东派与西派的高级东瀛情报员。
两天之后,各势力的最顶级的几个将领将计划制定好之后,开始将前半部分的计划无意中泄露到萧遥指出的两个情报员那里。
办妥此事之后,东派的钱行至有点不解地看向季先生:“贵派潜伏在东瀛的情报员到底是什么级别?每次带来的资料都十分准确,是其他情报员根本打探不到的。”
季先生笑道:“你猜她是什么级别?”
季先生想了想:“这位情报员知道很多战术以及部署,想来,起码是将领级别了。或许,是几个将领或者他们的副官?”
说到这里心中涌上难以抑制的嫉妒,为什么东派就没这么好运气呢?
潜伏到高层的情报员啊,这在哪个国家,都是制胜的关键!
萧遥翻看报纸,得知事情已办妥,便继续装病,让自己手下几个高级情报员暂时管一管手下的情报员,有特别重要的情报一定要来告诉她,不重要的可以等她回去之后统一报上来。
此事她已经呈报到泽北、井上、三井以及花形那里,所以他们都知道,她被东派要求去军中慰问,她为了逃避才装病的。
这天,萧遥正坐在葡萄架下吹着凉风吃哈密瓜,一片哈密瓜还没吃完便收到手下的一封密信。
她放下哈密瓜,打开密信看了看,露出玩味的笑容。
明明有两个情报员传回消息,可是只有松子来找她,看来,菜子很有自己的心思啊。
萧遥吩咐人传消息给松子,让她在某处等着,自己则回房,换了一身衣服,借口出门看戏,从秘密通道去接了松子,然后找到三井他们。
三井他们这些日子都在商量接下来的战术,所以一直待在一起。
萧遥带着松子找到众人,马上将松子收集到的消息告知几人。
井上听了脸上露出讶异之色,“菜子半个时辰前来过一次。”
萧遥更惊讶:“什么?她竟来过么?”
井上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
萧遥点头:“我不想到华国的战场上去,所以故意装病,也与菜子松子她们说过,若有重要消息一定要告诉我,若不是十分重要的,可以自行处理。”说到这里沉下俏脸,“菜子真是好胆,居然敢越过我行事!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菜子与花形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听到这里生怕萧遥大闹起来,让他处置菜子,马上道:“此事决不能姑息,不过我们还是先看看这些情报罢。若是真的,那么这次我们定能打得华国落花流水!”
萧遥皱起眉头:“若是假的呢?菜子与松子手下的人过去也潜伏在两派,可从来没有传回过如此重要的消息。这次突然传回来如此重要的消息,我认为有诈!”
井上点点头:“没错,这太反常了。”
花形刚才看到萧遥眸中一闪而过的嫉妒,心里有了想法,面上不显,笑着说道:“没错,我们的确要小心。不过,若只有菜子一个人的情报,我还担心,可松子也有一样的,那么就很可靠了。”
萧遥皱起眉头:“花形先生,容我提醒你,菜子的人潜伏在东派,松子的人潜伏在西派,目前东西两派合作,联手传回来假消息也不一定。”
井上马上点头附和。
就连三井也看向花形:“没错,花形先生,我们东瀛耗不起了,一定要慎重!”
花形没有说话,在会议室内走来走去。
过了半晌,他停下了脚步:“我从另一个渠道得到的情报,和菜子松子带回来的情报是一样的。”
萧遥先是震惊,继而是勃然大怒:“所以,花形先生,你要废掉我这个情报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另立一个情报部门么?这件事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这辈子不嫁人,为东瀛奉献了我的青春岁月,竟得到这样的待遇!”
一向温和的井上也是勃然大怒,看向花形:“花形先生,这件事,你的确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如果永不着我们保守派,你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会离开华国,回东瀛去过悠闲的日子,绝不再过问战争之事!”
三井看向花形:“化形先生,有两套情报系统没什么,但是那些人的确可信么?另外,此事你应该知会渡边小姐,让她让手下的情报员小说,不然若有人是间谍,又识破了渡边小姐手下的情报员,这对我们东瀛来说,是灭顶之灾!”
花形早知道说出来会被攻击,此时见众人都很激动,便挤出笑容:“并没有另一套情报系统,那是珍子的小打小闹。她一直说谋杀渡边很不对,想找渡边赔礼道歉,又怕渡边不肯放过她,所以她决定无偿为东瀛服务,以弥补这份歉疚。”
萧遥一拍桌子,怒容满面:“所谓的对我抱歉,便是瞒着我,抢我的工作?这样的报答,我可担当不起!你告诉她,真觉得对不住我,可以送我几盒他们家族以前收藏的珠宝首饰,我肯定笑纳!”
说到这里,嘲讽一笑,“当然,花形先生与珍子相交莫逆,愿意代付这笔钱也是没问题的!”
花形见萧遥如此咄咄逼人,心中十分不快:“渡边小姐,你可以当这次的事,是我从手下人手中打听到的。”
萧遥转身就走:“那么,以后情报部门便交给你的手下人打理罢。再不济还有你那位亲戚菜子小姐,可用不着我了。”
花形被萧遥气得心肺俱痛,有一刹那差点就点头让萧遥滚蛋了。
可是强大的理智控制住了他,让他忍下一口气:“渡边小姐,这次的事,我的确有不对。正好,我的部下孝敬了我一些东西,要不这样,你去挑几件,就当做这事没有发生过?”
萧遥脸上露出意动之色:“你那些东西好看么?值钱么?”
花形见她露出笑容,显然心动了,便点头:“既好看又值钱!”
萧遥点头:“那我先去看看,如果满意,这事便算了。不过我希望,花形先生以后能尊重我一些。当然,还有菜子小姐。”
萧遥跟着花形的人去挑了一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翡翠,一个黄金底座镶满了红宝石蓝宝石的杯子,以及一个40厘米高的珠宝盆景,一顶镶满东珠宝石的五凤嵌和一个满是东珠宝石的五凤钿,还有一对黄金手镯。
这些东西一看便知价值不凡,不管是收藏还是卖了换钱都很叫人满意。
萧遥拿了东西出来,又得了三井与井上送来的各两份礼物,满意得很,把给松子挑的黄金手镯递给松子,自己便心情愉快地回家了。
她相信,接连失利备受压力的花形,一定会相信菜子松子以及珍子叫人送回来的情报,进而制定计划进攻华国的。
大半个月后,战斗果然打响了。
东瀛由于有情报,果然夺得了胜利,居然硬生生攻下两个城市!
松子与菜子受到了空前的褒奖,萧遥作为两人的上司,也得到了夸奖。
在特意召开的会议上,花形先生笑容满面:“很好,你们都立了大功了,我们一定会嘉奖你们的。”
松子倒还好,连连谦虚,说都是萧遥的栽培。
菜子虽然没有喜形于色,但是却充分表露了她的野心:“我很佩服渡边小姐,我希望能升职,与渡边小姐并肩作战!”
所有保守派的笑脸“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井上看了一眼颇为心动的花形,抢先开口说道:
“立了大功需要嘉奖,这是肯定的。但是这次不仅有菜子的功劳,还有松子的功劳,单奖励一个不好。此外,如今这样的功劳虽然大,但是还不到升迁的程度,我建议等上一等!”
所有保守派马上出声附和井上。
萧遥则看向菜子:“真是想不到,菜子居然如此有上进心。不过,想要与我平起平坐,菜子小姐还是继续努力几年罢。”
菜子恭敬地冲萧遥微微福身,目光中却带着挑衅:“谢谢渡边小姐指点。但是我相信我如今的功劳虽然不是十分大,但是抵消渡边小姐多日找不出间谍,却已经足够了。”
萧遥气得把桌上的本子扔了过去:“井上给我的期限都还没到,要你如此心急!说起来,该不会你就是间谍罢?藏好了,让我失势。又立一些功劳,想盖过我!你这个大板牙,可真够恶毒的啊!”
菜子一副冷静的样子:“渡边小姐,请你拿出证据来。如此信口开河,着实有失一个情报负责人的面子。”
花形听到这里,在心里疯狂点头。
说得太对了,渡边作为一个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实在太不稳重了,一点小事就跳起来闹,跟泼妇似的。他有时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男人喜欢这样的绣花枕头并且愿意把不该说出来的消息告诉她。
泽北见萧遥成功被激怒,即将开始撒泼,连忙抢先开口堵住萧遥的话头:“总之,菜子这次的功劳还不足以升职,我们是不可能同意升职的!如果菜子真的升,那么我认为,渡边小姐也该胜任陆军元帅!”
萧遥马上含笑点头:“没错!没错!”
花形黑了脸,看向三井,见三井也支持萧遥,只得提议此事以后再议,并让菜子继续立功。
散会时,萧遥与松子一起往外走,菜子却特意过来,站到萧遥跟前,微微鞠躬才开口:
“渡边小姐,接下来我或许要与你竞争了呢,请你多多包涵了。如果我抢了你的职位,请你不要太吃惊,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声音甜美,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萧遥充分发挥出一个美人被挑衅之后的反应,那就是随手对着菜子就是一巴掌。
打完了,吹吹手掌:“我脾气不太好,请你多多包涵。如果你觉得脸疼,请不要太吃惊,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说完嚣张地带着松子走了。
菜子捂住脸,盯着萧遥背影的眼睛里露出怨毒之色。
这次失利,对华国来说是个特别坏的消息,因为是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
每天都头条报道战况,并对败了的两支部队进行谴责,又呼吁其他部队进行增援!
而一些平民百姓,却开始收拾包袱准备往西南逃了——大家都担心,自己住的城市会陷落,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萧遥看着每日的战报,等待着华国的反击,同时雷打不动地传递着最新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华国又有两个城市陷落了。
花形从珍子那里得知,华国军队没了武器补给,目前只是苟延残喘。
他想到只要进攻,就能打破华军的防御,入侵这片觊觎已久的大地,激动得热血沸腾,马上召集高层会议,提出将剩下的军队都投入战场。
萧遥这次也参加了会议,听到这个提议之后,马上站起来发言:“我反对全部出击!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华国还有数量不少的新装备,战斗力很强。”
花形对萧遥点了点头:“渡边小姐,井上与泽北都报告过你打听回来的情报,但是我认为,你或许已经被华国方面怀疑了,所以拿到的都不是准确消息。”
萧遥冷笑一声,眼神睥睨全场:“笑话,这世上会有我拿不到的消息?至于他们怀疑我,就更不可能了!”
井上与泽北连忙附和萧遥,兵历数萧遥过去的战绩。
花形看向井上与泽北:“既然你们不认同,那么,我便说得直白一点罢。渡边小姐过去的成绩很辉煌,可是最近这几个月,她的消息还不如菜子与松子,所以,我们即使还会参考渡边小姐的消息,但是不会太相信她了。”
他说到这里见萧遥一脸愤怒地站起来,便又道:
“渡边小姐,我这次得到的消息来自菜子、松子和珍子三个,属于三方消息。而珍子那里,其实是三个势力的消息,合起来,等于五方势力的消息。和她们相比,你的可信度便低了许多!当然,我希望你不要再用你不干了威胁我,因为我或许会同意!”
萧遥直接将桌上的纸笔扔向花形:“你们不听我的,等着失败吧!”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花形看到萧遥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肆无忌惮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难怪萧遥从前总是对他撒火!
早知道,他上次就不容忍她了,还白白浪费了五件价值连城的礼物——萧遥实在太贪心了,要走了最贵重那几件!
菜子高兴得眉眼都是笑意,在席间直接让松子帮她倒茶——她已经认定,自己能够升职,凌驾于松子头上了,所以提前行驶权利。
花形与三井在会后,将东瀛剩下的部队投入战场,进行了新一轮的全面|侵|华。
在等待消息时,花形又召开嘉奖会议。
菜子的尾巴翘得特别高,在接受嘉奖的会议上,多次对已经失去了花形信任的萧遥流露出嘚瑟与挑衅的眼神,甚至还假惺惺地对萧遥表示感谢,感谢她对自己的栽培。
不过在扩张派不在的地方,她却不敢再挑衅萧遥,反而毕恭毕敬的。
萧遥知道,她这是被自己的野蛮打怕了,打算强忍屈辱,等待上台的那一天再算账。
想到这里,萧遥对在自己面前笑得灿烂的菜子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希望菜子到时不要哭!
萧遥回到家没两天,又迎来了东派的高层与邵记者。
这次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带了足足两名医生。
邵记者冷着一张脸:“萧小姐,我们的军队节节败退,亟需有人鼓舞士气。上次你去过一次之后,不管是士兵还是将领,都很喜欢你,希望再次看见你。这次,请你随我进入战场罢。”
萧遥见东派有备而来,而邵记者又带着人来,摆明了一定要自己去战场,顿时为难起来。
华国的反击迫在眉睫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她不留在金陵城密切关注情报,很担心会出事。
就算战时不出事,谁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出事?
可是,该用什么借口拒绝呢?
萧遥想了想:“过些天是我三嫂生孩子,我要留在金陵城等待孩子出生。”
邵记者一脸看穿萧遥的样子,似笑非笑中带着深深的鄙夷与不屑:“萧小姐,据我所知,萧家早就与你决裂了,根本不可能欢迎你回去。另外,萧三少非常讨厌你,一听人提起你就很生气,不承认你是萧家人。”
萧遥一脸落寞:“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抓住每一个能交好的机会与他们重修于好啊!邵先生,你也有亲人,你应该知道被亲人背弃是什么感觉,希望你成全我。”
邵记者冷笑一声:“萧小姐,我与你说实话罢。若你少点享受,多点关注民生,多为祖国出一份力,萧家或许还会认你。像你现在这样,居然逃避为国尽忠,我想萧家人会更唾弃你。”
萧遥见邵记者撕破脸皮了,也就不装了:“那么,敢问邵先生家的女性也上战场了么?世上有那么多女子,萧先生都叫了么?我听说邵先生与周太太并曲小姐相交莫逆,想必这才是你针对我的真正原因罢?”
邵记者冷不防被萧遥叫破,脸色一下子涨红了:“与她们两个无关,我自己本身便想让你上战场。”
萧遥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蔑视,这才道:“你算哪根葱啊?想让我上战场我便上战场?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我见过脸大的,就没见过脸大如邵先生你的。”
邵记者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骂过,顿时面红耳赤,指着萧遥“你你你……”了半晌,可一个字都说出来。
萧遥端起茶:“送客!我这里只欢迎伟岸男子与女子,那些与其他女子搞小动作的非男非女,我非常讨厌。没错,邵先生,我可以对号入座,因为我说的就是你。”
邵记者气得差点爆炸:“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我欺!”
萧遥反驳:“都比不上不男不女的难养!”
邵记者脚下一个踉跄,觉得今天完全没了脸,连忙加快脚步离开了。
他去了何亦欢与曲邵敏那里,将萧遥的无所顾忌和胡搅蛮缠告诉两人,末了狠狠说道:“我早说过,她定是不愿意去的,先前接受采访那些话,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如今,可算露出真面目了。”
曲邵敏鄙夷地道:“她除了不做汉奸一个优点,其余都是缺点。”
何亦欢也十分不解:“她难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么?”
邵记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曲邵敏便道:“那眼下我们可如何是好?”
何亦欢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让上头出一份正式的调令,让萧小姐到战场上去罢。”
曲邵敏道:“她又不是在编人员,如何会接调令?”
邵记者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是非常时期,东派可以使用强制性的手段。”
何亦欢与曲邵敏听毕同时点头。
萧遥看着邵记者一脸得意地把所谓的调令地给自己,冷冷地笑了:“我不是东派的政要,没拿东派的工资,可接不起这调令。”
邵记者道:“战争期间,政府关于战争的命令高于一切命令。希望萧小姐明白。”
萧遥看了一下所谓调令上的名字:“我有理由怀疑,你与你背后那两位还有这纸上签名的人故意针对我。所以想要让我上战场,麻烦找到统一战线的高层联合签名,若签名要我到战场的超过8成,我便去。”
等到邵记者弄到这份联名签名,战争已经到尾声了,到时她去不去战场关系不大,即使去了,发生变故的几率也很小。
邵记者黑了脸:“萧小姐,请恕我直言,那你这是拖延时间!”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发愤怒起来,“萧小姐如果因为怕死而不肯上战场,那么我定然会写一篇檄文,在全国人民面前声讨萧小姐,让全国人民知道,萧小姐怕死。”
萧遥一挥手,十分潇洒地说道:
“你尽管去啊。我到时留下遗言自尽,告诉全国人民,你不要求自己母亲与妻子上战场,不要求电影明星上战场,因为与周太太与曲小姐交好,特意逼迫我上战场。告诉你,我愿意上战场,但是我不愿意被不男不女的宵小操控!”
邵记者再次气得全身发抖。
萧遥随手将桌上的茶水泼到他脸上:“滚出去——”
邵记者拿着调令离开了,心中恨到了极点。
可是,他却不敢真的逼迫萧遥。
上次古先生写过一篇小说映射萧遥与他,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与怒火,之后萧遥从战场慰问回来,许多作家与文豪写散文、杂文等讴歌萧遥,他不可能与这么多人作对。
此外就是,他被萧遥说中了心思,以至于虽然觉得自己没错,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邵记者本来不打算去找何亦欢与曲邵敏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不去,不正是说明心里有鬼么?
正是要去,才显得他大公无私。
于是邵记者便去找何亦欢与曲邵敏。
何亦欢与曲邵敏略一商量,就让邵记者去东派那里申请,联名请萧遥去慰问将士。
何亦欢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如今我们节节败退,亟需鼓舞士气,这次先让萧遥去,下次就让其他电影明星也一道去。”
邵记者深以为然,当天就去了东派请求联名敦促萧遥到战场上慰问受伤与即将参战的将士们。
宋先生见如此危险的时刻,他们居然要让萧遥上战场,这与叫她去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当即强烈反对:“为何要让一个弱女子上战场?而且还让最高统帅联名,这不是开玩笑么?实在太荒谬了!”
古先生冷笑:“所以大好男儿没办法打退敌人,要让萧遥上场了么?怎么,想使美人计?萧遥就算长得倾国倾城,在战场上也不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请你们现实点,少意|淫!”
然而少数服从多数,两人反对压根无效。
其他一些本想帮萧遥说话的,一听到“报效祖国”这个名头,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一份要求萧遥到战场慰问将士的联名书辗转来到战场上。
西派的高层领导中,除了知道真相的李先生与季先生不签,其他都签了。
李先生与季先生拿到联名书,看到上面的要求,马上就要撕掉联名书,被带着联名书来的人眼疾手快拦下。
李先生喝道:“如今大敌当前,众将不思好好退敌,却为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简直荒谬!”
带联名书的人赔笑道:“正是由于如今形势不好,我们才希望萧小姐与其他小姐们来鼓舞士气。”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李先生是不签了么?”
李先生摆手:“不签!”
带联名书来的人又看向季先生。
季先生道:“我也不签!不过我想看看,如今有多少人签名了。”
带联名书来的人怕他和李先生一样要撕掉这份联名书,哪里敢给他看?忙低头读了名字,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李先生与季先生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若这里是自己的营帐,他们定会派亲兵拦下这份联名书的。
两人相对而坐,一起商量了片刻,便给自己熟悉的人修书一封,表示让女子来军营唱歌活着跳舞这种行为非常不好,很小资产阶级,不仅不会让刚经历失败的将士们高兴,反而会腐蚀他们的意志!
因为怕修书一封,还是很多人支持,李先生又撰文在报上发表,严厉斥责这种行为。
叶沉也不肯签,对此的理由是,怕美人来动摇了军心。
可是,东派的大部分高层都签了。
周舫拿到联名表时,正好看完李先生在报上发表的文章。
钱行至坐在他的对面,正在看曲邵敏给他写的信,看完抬起头,看向周舫:“你签么?”
周舫说道:“萧遥与一干女子在金陵城享受,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去听戏就是看电影,要么就是打牌,极需要教育。”
说完这话,拿起笔,在联名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钱行至拿到联名表,低头看了看,想起那个为自己挡枪的女子,想起她明明深爱他却因为尊严不肯承认的样子,心里叹息一声。
全民都在抗战,你为何如此贪生怕死贪图享受呢?
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不那么庸俗肤浅?
他在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联名书上,郑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北希拿着联名书时,双手一直在发抖。
萧遥由他一念之差造成的不幸命运,再一次在他面前铺展开,而他,是那么无力。
他最终没有在这上面签名,可是他知道,即使不签名,萧遥也得到战场上!
李先生与季先生得知萧遥最终还是得到战场来,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李先生闭上眼睛:“来了也好,我们必会护她周全的。”
心里却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对萧遥这位可敬的女性厚待一些!
联名书被带离战场,回到金陵城时,华国的反击开始了!
由坦克、装甲车与步兵组成的装备一新的军队从东瀛占据的四个城市左右两翼如同一张巨大的网闭合起来,将东瀛最精锐以及几乎在华国的所有军队围在了里面,四面夹攻!
花形又惊又怒,连连打电话让空军侦查哪处的攻击最弱,然后让部队往哪里突围。
菜子跟在花形身边,得知战争节节失利,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并不害怕,因为她始终相信,华国的反击只是暂时的,他们没有足够的武器,是不大可能支撑得起如此大规模的战争的。
可是第二天,整整一个师被全歼的消息传来。
第三天,又一个师被全歼。
第四天……
看着这可怕的败绩,菜子浑身都在发抖。
萧遥迎来了签了密密麻麻名字的联名书,她拿过来看了看,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除了李先生、季先生和叶沉、顾北希,其他所有将领都签了名字,希望她到前线去。
邵记者居高临下地看着萧遥:“萧小姐,如今你明白了罢?不是我与周太太、曲小姐要针对你,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到战场上,给我们的将士鼓舞士气!”
萧遥看也没看他:“三天后傍晚出发。”
邵记者道:“三天后太迟——”
萧遥没等她说完话,便把手中的茶杯砸出去:“滚!”
邵记者又气又恨,却也知留不得,只得愤愤不平地走了。
到第七天,加上不愿意投降被杀的,东瀛70个师,足足被歼灭12个师!
这虽然和全军覆没差很远,但是已经是罕见的败绩了!
花形看到如此败绩,几乎癫狂了,马上调集准备在其他战场的部队回援。
可是,他们在其他地方的部队本身便很少,合起来才一个师不到两个师,投入战场也于事无补,因为华国的军队都是好装备,直打得东瀛的部队屁滚尿流。
三井看着这惨烈的败绩,一直拉花形开会,并提出自己的意见:“投降罢!我们的部队已经被合围了,不投降的话,会死得更多的!”
花形眼睛猩红:“我不会投降的!我们的部队加起来不比华国少,为什么投降?我们可以反败为� �的!”
萧遥过来开紧急会议,再次指着花形就骂:“看到了吗?华国有武器,有足够的武器!我当时就说,让你要听我的,你偏不听,听菜子和珍子那两个包藏祸心的女人的话,你说你不败,谁败?”
花形喝道:“你放肆!”
萧遥抬起下巴:“我今天便要放肆给你看!”说着对身后喝道,
“来人,帮我把菜子绑起来,松子也暂时控制起来。我如今初步怀疑,她们就是我们遍寻不着的间谍!另外,派人去花形家中拘捕珍子,我怀疑,她已经倒向华国!”
菜子、松子与珍子,可以说是东瀛最死忠的情报员,她下午出发去军营前,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的!
几名士兵走了进来,直奔菜子与松子。
松子叫道:“渡边小姐,我冤枉啊……”
菜子则大声叫花形救她,脸上再无一点得意,满满的都是惊惧。
花形想起自己的惨败,看向菜子的目光越来越亮,缓缓道:“都是你们传回假消息,我们的军队才会此战失利!你们,还有珍子,都是东瀛的罪人!”
当年,有石原他才免于责难,如今,石原不在了,那么,只能推到情报员身上了。
是她们,叛变了,还花言巧语,迷惑了他。
菜子大喊大叫着被带下去了,她叫花形没用,便大声叫萧遥,死命哀求,求萧遥放过她一次。
萧遥无动于衷,只是看向松子:“你放心,若查明,与你无关,我会放你出来的。”
只是很可惜,派去抓珍子的人回来报告,说珍子已经逃掉了。
萧遥没办法,当天只得匆匆跟着邵记者等人出发前去战场。
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了,唯一的变数是珍子,希望珍子短期内不要出手。
这次去的地方比较远,坐了两天火车。
刚下火车,就收到了捷报,东瀛又有七个师被歼灭,其他零零散散的部队投降,加起来足有8个师!
如果东瀛还不投降并赔款,华国军队将全歼所有东瀛的兵团!
萧遥听到这里,一直担忧的心终于松了些。
没事就好。
可是,不过两天功夫,她便暗中从情报员手里拿到一个几乎能动摇全华国军队的坏消息。
留在金陵城的政要以及官家太太们、孩子们,但凡有点名气,又或者家里有人在军队中的,都被东瀛人作为人质绑走了!
这其中,也包括了何亦欢与曲邵敏两个大腹便便的女人。
当然,还有邵记者的父母、老婆与孩子!
萧遥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定然是珍子用以戴罪立功的主意!
这样的消息,一旦被军队知道,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了,因为东瀛一定会主动联系这些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收尾啦~还以为今天能写完的,没想到写不完~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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