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脸色凝重道:“比谋杀还凄惨, 只是你出去, 只说谋杀便是。”说完见萧芳一脸惊惶, 还要再问,便道:“你再问,时间便不够了。”
萧芳马上收起所有的想法, 惶惶然地点头:“我、我不问,我听你的,我们快点吧。”
萧遥看着她的神色:“你先冷静下来,若你一脸害怕,我这计策绝对不能凑效的。”
萧芳忙竭力镇定下来。
可是她除了被赶出家门, 从来未经过什么大事,此时骤然遇着,哪里那么容易冷静下来?
深呼吸了几次,还是觉得难受。
萧遥看向她,放缓了语气:“你现在想想, 你是新女性, 你学了很多知识, 你是很多学生的老师, 你变得很厉害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乡村少女,更不是什么弃妇。你是我的姐姐, 你说过你以后也会保护我的,现在我有危险了,你会保护我, 帮助我,对不对?”
萧芳在萧遥温柔的语调中,渐渐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她脸上的惊惶渐渐散去了,变成了镇定与平静,接着她睁开双眼,看向萧遥:“我可以的,我会冷静下来,我可以保护你的。”
萧遥点点头:“好,你且等着,我稍后会来叫你。”
说完给了萧芳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往进来的大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观察宴会厅内设置。
走到门口,萧遥提出,自己忘了戴耳环,不够美,需要回去拿一下耳环。
守在门口的两名美国大兵马上笑道:“只是一对小小的耳环而已,哪里用得着回去拿?稍后我们长官过来,送萧女士一对便是了。”
萧遥微微抬起姣好的下颚,带着些傲然:“我是买不起一对耳环的人?需要他送?”
居左一名大名忙满脸堆笑地道:“自然不是,我只是这么说说。”说完话锋一转,试探着说道,“舞会很快便要开始了,我们长官十分期待与萧女士共舞一曲,萧女士回去了的话,只怕长官拿我们是问。”
萧遥淡淡地道:“我说了要拿耳环,没有耳环我便不跳舞。”
居右的大兵连忙说道:“要不,我们请人回去帮萧女士将耳环带过来?”
萧遥不悦地道:“我的耳环放在家里,谁能帮我去拿?”
居右的大兵忙道:“我恍惚记得萧女士的姐姐也来了这舞会,不如请萧女士的姐姐回去拿耳环?”
萧遥脸色有些不好,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算了,也帆布这为难你们。”说着回去找人,很快将一脸有点不愉快的萧芳带了出来。
两个大兵见两人虽然不摆脸色,但显然不是很高兴,生怕萧遥又闹着要回去,忙给萧芳放行。
萧遥目送萧芳离开宴会,道:“要是她不把我的耳环带来,我便不跳舞了。”
“萧芳小姐一定会把您的耳环带过来的。”大兵忙道。
萧遥耸耸肩:“希望罢。不过她十分渴望参加舞会,与人一块跳舞,想必会尽快赶过来的。”说完便回了舞会大厅,慢慢地打量着大厅四周的布置。
这个宴会大厅分两个地方,中间由一个小门隔开,这小门只有个门廊,并无门板,想来是打算一处用作跳舞,另一处用作休息之所。
这么想着,萧遥起身踱向里头休息的隔间,见里头有些桌椅,却不多,倒是小门不是很大。
若真起了冲突,到时躲进休息间里,把门口堵住,倒是能撑一阵子。只是里头桌椅不多,而且都不大,封堵门的时间有限,须得想个办法把更多桌椅搬进来。
萧遥转了一圈会到舞厅,见音乐响起,许多人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了。
一个长官模样的男子向她迎面走来,笑容满面,带着志在必得:“萧女士,我叫约翰逊,请问能否与你共舞一曲?”
萧遥露出抱歉的笑容:“抱歉,我的耳环还没送来,我暂时还不能跳舞。”
长官约翰逊道:“跳舞用的是双脚,想必用不上耳环罢?”
“若参加舞会不能以自己最好的状态跳舞,那么我情愿不跳。”萧遥说完仍旧端坐着不动。
约翰逊见萧遥不动,心中有些不悦,但目光掠过她那张美丽的脸蛋,到底生不出气,笑着说道:“萧女士说得有理,那便暂时不跳罢。”
说完不肯走,径直坐在萧遥身旁与萧遥说话。
萧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目光在舞池中慢慢看着,看了一会儿说道:“这舞池也太小了些,不如把桌椅搬到里头,空大一点地方当作舞池罢。”
约翰逊断然想不到她进来这一会儿便察觉了不对,听到这要求只以为美人要求多,二话不说便笑着答应了:“的确有些小了,到时许多人一起下场跳舞也实在太窄,我这便叫人搬一搬。”
萧遥听了道:“被大件笨重的先搬进去。”
约翰逊听到大件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看向萧遥,呼吸陡然一热,点头道:“对,先搬大件的和笨重的进去。”
他的汉语说得不够好,说了一阵觉得沟通不够舒服,于是跟萧遥说起英语。
萧遥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与他说着话,一边打量着约翰逊与在场的其他美国大兵,见他们身上都没带枪,略略松了口气。
萧六与郑太太自打知道约翰逊是此次舞会中的最高长官,便一直琢磨着前来结交一番的,不想约翰逊一直被萧遥霸占着,压根不与其他人交谈。
她们看着目光灼热地看着萧遥,眼中再无别人的约翰逊先生,心里如同少了一把火,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这个萧遥真的真的太讨厌了,怎么就这么爱招蜂引蝶呢?
作为一个已经被休弃的女人,她难道就不能乖乖地藏在家里不出门么?
又忍不住诅咒这世上的男人都爱美色,为了美色连礼义廉耻都不顾。
因着满心都是不愉快,两人便是跳舞也频频走神,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萧遥与约翰逊。
这次宴会开始得比较晚,萧遥猜测现在应该快九点了,这么想着,她看了一眼约翰逊放在椅靠上的手表,见已经九点一刻了!
她看了约翰逊一眼。
如果约翰逊等人真的用心险恶,那么很快就会露出獠牙了。
正在这时,一个女子愤怒且严重不适的声音响起:“请你不要这样,乔治先生,请你不要这样……”
萧遥皱了皱眉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翰逊坐在萧遥身边,闻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早就差点压抑不住了,此时见萧遥站起来,忙也跟着站起来:“或许他们有什么误会。”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揽萧遥的腰:“我们也进去跳舞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萧遥微微一侧身,躲开约翰逊的手,看向刚才发出推拒声音的女子。
那女子此时挣扎的动作大了些,正在将揽住她腰的男子推开,可是她再三用力,根本于事无补。
这时另一处又有女子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快松手!”
“啊……”又一道带着窘迫与惊恐的声音响起:“拜托,请你放开我,求求你了……”
萧遥循声看向叫得最大声的女子,见她一脸羞愤地夹住双腿,双手不住地挠企图将手从她裙子下面伸进去的男子。
然而那男子力气大,比那女子高了足足一个头还多,体形更是那女子的两倍,根本挣扎不懂,倒是裙子下的内|裤被撕得发出一声响。
萧遥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猥琐男子的头发,将他揪过来,重重一拳打了上去:“你敢欺负人?”
打完了,回头看向怒气冲冲地过来的约翰逊,先发制人:“约翰逊先生,你们举办的,不是个正经的舞会么?怎么有这样动手动脚的杂碎?这事你怎么说?”
约翰逊本就忍不住了,再看到萧遥动作利索地打人,迷人得很,快步上前用英语道:
“亲爱的,这的确是个舞会,但也是个过夜舞会。我们远渡重洋来到此处,思念家人,又对你们爱而不得,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与你们共度良宵。你们且放心,我们以后会护着你们的。我们每个男人,都会护着每个做我们情人的女子。”
萧遥先发制人,是想拖延时间的,没想到约翰逊压根就不愿意拖延时间,而是想马上动手,当下沉下俏脸喝道:“你别忘了,你们美国在华的势力远不及其他人,如果敢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国家必定严惩你们!其他国家为了分一杯羹,把你们排除出去,必定也会站在我们这一方的。”
她两次说话都是用汉语说的,原本惊惶不安的众太太如夫人们听完,吓坏了,先前见有大兵撕开付太太的内裤,她们便隐约觉得不妥了,此时再听到,情知自己猜得没错,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萧六与郑太太以为萧遥故弄玄虚,因此暂时还不信,而是怀疑地在旁看着。
这时萧六身边一个女子低声问另外一名女子:“赵太太,萧遥说的是真的么?”
赵太太脸色刷白,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真的,那个约翰逊说,这是过夜舞会,他们想与我们共度良宵,让我们做他们的情人,还说以后会保护我们。”
原本还不信的萧六听到这话,脸色终于白了,马上看向萧遥,祈求萧遥能做点什么阻止约翰逊。
她还未结婚,如果在此处真的出了什么事,这辈子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便是有人要她,档次也会无线降低。
郑太太也听到了,同样白着脸色看向萧遥。
不管她原先对萧遥多看不惯,此时也忍不住把希望寄托在萧遥身上。
虽说如今思想解放,许多人不在乎女子的贞洁,可郑太太知道,郑先生在乎,而且很在乎。
当初她与郑先生结婚时,郑先生身边那个侍女阿罗碍眼得很,她便是以阿罗与旁人有染来激怒郑先生,最终让郑先生赶走阿罗的。
若是她今晚不幸失贞,以郑先生对她的情分,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或许畏惧她娘家的势力不会与她离婚,但从此如夫人姨太太不断,却是可以肯定的。
约翰逊笑了,看了一眼在场的太太如夫人们,特意用汉语说道:“这是个舞会,禁止华国男士参加的舞会,你们但凡想想,便知道这舞会代表着什么。既然知道也愿意前来,便是愿意与我们与我们过夜。就算叫人知道了,我们也不怕。”
说到这里,他看到许多太太如夫人的脸色变得刷白,似乎十分满意,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屑,又用极具蛊惑力的语气说道:
“可如果你们跟了我们,今夜与我们狂欢,我们谁也不会把这次的事说出去,而且还会给你们保护。我们的国度,每个女人都过上了好日子,而不是像你们这般,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土地上。你们跟了我们,侍候好了我们,我们或许愿意带你们到美国去。”
性情刚烈的刘太太马上吐出一口唾沫:“你们做梦吧!我是绝不会屈服的!”
她身旁的大兵听不懂她的话,但是看得懂她的意思,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将刘太太打得倒在一边。
而郑太太身边的大兵一把扭住了郑太太,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衣领往下用力一拉,撕裂了她身上的旗袍。
撕拉——
旗袍被撕破的声音响起,如同噩梦开启。
许多胆小的太太与如夫人们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那大兵似乎对此十分满意,一只大手袭向郑太太雪白的胸|部。
郑太太一边惊叫救命这一边躲闪,双手以指甲挠人,死命想维护自己的尊严。
可是她身材矮小,对上高大的大兵毫无胜算,很快被扭住了双手。
站在郑太太身边的几个太太发出绝望的抽泣声,有胆子稍大的,忙伸手想去帮忙,可是双手还没伸出来,就被自己身后的大兵给拉了回去。
郑太太见身旁的太太救不了自己,闭上眼睛露出绝望的神色,眼泪滚滚而下,等待厄运的来临。
正在这时,她听到自己身旁男人惨乎一声。
其他看到自己战友对郑太太施|暴而来了兴趣的大兵们已经开始向自己的猎物下手了,骤然听到这惨呼,下意识松开了手,看向惨呼传来处。
他们看到,自己的战友抱住下身,痛得在地上打滚,顿时一惊,下意识夹紧了腿。
郑太太睁开双眼,见萧遥站在自己不远处,没有看自己,正在看自己身旁,不知怎么,下意识便觉得是萧遥救了自己,眼泪滚落得更快更急了,哽咽着叫道:“萧遥——”
刚叫了一声,就叫萧遥将她旁边正对萧六施暴的大兵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然后对着那大兵的下身狠狠又是一脚。
郑太太看到如此勇猛的萧遥,吓了一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听萧遥喝道:“躲进休息间,还等什么?”
在场被吓傻了的太太如夫人以及女郎们如梦初醒,不受大兵所制的,纷纷连爬带滚走向休息间。
而那些被大兵拉住的,口中不住地叫着救命。
萧遥从自己身边起,一个一个打过去。
约翰逊看到萧遥踹人便是踹下身,比男人还狠,震惊和恐惧之下,忘了反应,见萧遥放倒了几个大兵,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冲了过去:“还等什么,都过来把她制服!”
说到这里觉得面上无光,又见几个大兵夹着下身不敢过来,便叫道:“能帮忙制服她的,记功三等,还可以品尝她的滋味。华国最美的女人,还是个大文豪,难道你们不想尝尝是什么感觉吗?”
这话激励了许多大兵,他们纷纷怒吼着给自己壮胆气,向萧遥冲了过来。
萧遥知道自己虽然会功夫,但是与那么多高壮的男人对打,又投鼠忌器怕伤了被大兵们拉着的女士,定然讨不了好的,因此没有正面与他们对上,而是游击似的,冲向人群,逮着一个踹一个。
大兵们看出萧遥一出脚便是叫他们做不成男人的阴招,哪里还顾得上女人?纷纷松开手上的女人逃跑。
那些被松开的女子不管吓得如此,都死命地往休息间的方向跑去,有些走出几步,看看人群中的与大兵们周旋的萧遥,还是一咬牙回来,将吓得走不动的女子拖着走。
萧六与郑太太一进门就与其他女子一般,死命搬东西过来,打算把门口堵住。
她们正埋头搬着,忽听一个颤抖的女声说道:“我们不能封死,萧遥还在外面,还有其他人。”
萧六一听,目光看向被几个大兵围着打正分离躲闪反击的萧遥,浑身忽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如果,如果萧遥死在外面,那张瑞与厉虞,是不是就会慢慢忘掉她了?
这时一个满头珠翠的如夫人叫道:“快封死了,封住门!这样的情况下,救得一个便是一个,管不了太多了。若我们没不封死这门,我们也会被糟蹋侮辱的!以几个的死伤换我们这许多人的平安,很值得!”
另一个圆润太太也点头:“没错,没错,快把门封住,快点儿……我有两个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没了母亲!”
一个旗袍上绣满了荷花的女郎马上接口说道:“我还没出嫁,我不能失贞,我不能失贞,快堵上门罢,求求你们了!”
那道颤抖的女声,也就是刘太太摇头:“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做!萧遥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抛下她不管!门开着,等萧遥与其他女子进来之后再封上!”
说话间,除了萧遥之外,两个太太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而那些正在围堵萧遥的大兵们,不时将发绿的目光看过来,仿佛再看一群关在笼中的小鸟。
荷花旗袍女郎再次尖着声音开口:“快堵住门,快快,那些大兵要过来了。”
刘太太也尖声叫起来:“不行,不能堵门,不能把萧遥扔在外面!”
圆润太太与满头珠翠如夫人恐慌地叫道:“堵门,我们快堵门!”
刘太太有些绝望,看向一直不出声的萧六与郑太太,“你们与我一样,要救萧遥的,是不是?她刚才,最先救的便是你们两个,你们不会忘恩负义的对不对?”
此时其他那些吓坏了的太太如夫人们,都瘫坐在里头,根本不能动,所以守在门口的,便只有刘太太、郑太太、萧六、荷花旗袍女郎、圆润太太与满头珠翠如夫人六个,如今荷花旗袍女郎、圆润太太与满头珠翠如夫人三个都支持封住门,刘太太势单力薄,想找郑太太与萧六站自己这边。
萧六的脸比刚才还要白,白得像雪一样,她怔怔地看着外面踹中一个大兵下身废掉一个大兵,自己也挨了一脚萧遥,心里一刹那闪过重重念头,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萧遥就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被那么多男人围着打,她没有求饶,她没有退却,她站在所有女子跟前。
原来,萧遥为女子发声不是假惺惺做戏,而是真的那样想的。在这样危险的关头,她还是站在了所有女子的面前。
厉虞与张瑞那般喜欢她,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可是如果她知道厉虞与张瑞喜欢这样的人,她也会做到萧遥能做的,而且她是姐姐,萧遥是妹妹,他们应该先喜欢她,再喜欢萧遥的。
郑太太也在看着萧遥,她此刻想的是,萧遥如此英武,若郑先生知道,怕是又要在梦中后悔当初与萧遥分开的,怕是又要在夜里叫萧遥的名字。
如果萧遥没了,那该多好啊。
那样,郑先生永远只能想想萧遥,若想到萧遥血肉模糊的身体,或许连想都不会想了。而她,再也不用被萧遥牢牢压在头顶上了,她还是那个出名的才女郑太太。
刘太太看到萧六与郑太太雪白着脸看向萧遥,一直没有出声,以为她们吓坏了,心中一阵绝望,见荷花旗袍女郎三个又要推东西过来堵门,心中悲愤不已:“你们怎能如此?怎能如此?萧遥她救了你们啊,是她救了你们的,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
满头珠翠如夫人叫道:“这场围猎,是针对萧遥而设的,我们只是受了她的连累,她救我们是理所当然的!要不是她,我们绝不会陷入如此仙境,萧遥她该死,她该死!”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满头珠翠的如夫人脸上,打得她头上的珠翠掉了两个。
如夫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萧六:“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自己明明也不想救萧遥,你假装什么?”
萧六又是一巴掌打过去,把这位如夫人头上的珠翠又打掉了一个,她白着脸,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急流,抖着嘴唇道:
“谁说我不想救她了?她做得到的事我也能做,她能豁出命去保护我们,我也可以保护她!她可以做到我也可以做到,我一定可以做到!还有,她是我妹妹。我就是要救她,我就是要救她!她是我妹妹,她是我的妹妹……”
她一边大叫一边伸手拦住荷花旗袍少女,不让她把那张长沙发推过来。
圆润太太见了萧六如此,气得不行,推了郑太太一把:“你还不快过来帮忙?你难道也要为了假仁假义把自己至于险境之中么?那个姨太太说得没错,若不是萧遥,我们根本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郑太太被这样一推,顿时如梦初醒,她又看了看圆润太太,又看了看头发散了却始终不屈服的萧遥,忽地恨恨推开圆润太太:“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我们都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圆润太太十分惊诧:“你疯了,那是郑先生前头的太太,你帮她做什么?”
郑太太的目光中闪过剧烈的挣扎,扭曲着脸看向圆润太太:“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把你推出去叫那些黄毛鬼子糟蹋!你不要再说了,一句话也不许再说,听到没有?”
她不想救萧遥,一点都不想,可是萧遥救了她,她不能不救萧遥。
世人都说,论外貌她不如萧遥,论才华她也不如萧遥,论郑太太这个名头,她亦不如萧遥正统,她很希望萧遥消失,从此不要再出现在她生命中,让她每日都饱受比较,还是一败涂地的那个。
可是,若她今天不救萧遥,她在人品上也将永不如萧遥,将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衬托萧遥的那个存在。
她不能让自己一败涂地,所以她要救萧遥!
她与萧遥之间的恩怨,且放在以后再说。
萧遥知道,自己多坚持一会儿,获救的可能性便大一些,因此即使浑身酸痛,仍旧不肯投降,瞅准机会便使一个断子绝孙脚,废掉一个是一个。
她的策略很成功,在拼着自己受伤也废了几个大兵后,剩下的大兵看她的眼神便带上了恐惧之色,连连后退,不敢太过靠近她。
约翰逊怒极,一边出言鼓励大兵们攻向萧遥,一边冲过去。
他不相信,萧遥真的那般厉害,一定是因为那些蠢货自己不小心,才会被打中的。
萧遥见约翰逊冲过来,刚要冲过来,脚下却一个踉跄,身体后仰,她不得不扶着墙站稳身体,急促地喘着气。
里头恢复了些力气拿了椅子花瓶等围在门口观战的女子们看到萧遥这踉跄,齐齐惊呼出声,“小心——”
萧六见萧遥似要体力不支,目光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绝望。
难道,萧遥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她刚想起萧遥是她的妹妹,她刚想清楚要救萧遥,刚想明白要做萧遥这样的女人,努力得到厉虞与张瑞的认同,萧遥便要支撑不住了吗?
萧六看着萧遥扶着墙急促地喘息,看着约翰逊狞笑着走向萧遥,宛如猫走向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老鼠,忽然抢过旁边少女手中的椅子,冲了过去,心中不住地大叫:“我也可以做得到的,我也可以做得到的!”
郑太太看见,一咬牙,也抢过一个大花瓶,冲了出去。
萧遥舍身救了她,她豁出命去救回她,从此谁也不欠谁了。
刘太太看见,也来了勇气,从身旁抢过一把椅子,冲了出去。
那些喘过气拿着花瓶椅子过来守门的女子看见,目光闪了闪,一咬牙,也拿着手中的东西冲了出去,“跟他们拼了!”
圆润太太捶胸顿足:“她们疯了,她们疯了!”
萧六与郑太太还没冲到萧遥的跟前,就见萧遥忽然站直了身体,一脚利落地踹向约翰逊先生,仍旧是她在这里用得最多的断子绝孙脚。
约翰逊一声惨乎,倒在地上,吓得那些想上前支援获得功劳与分享美人的大兵顿时四散开来。
萧遥见众大兵被吓退,连忙觑着机会冲向小休息室,看到萧六与郑太太领着一群太太一脸视死如归地冲过来,连忙叫道:“快回去,不要出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打架了,这些人再落在大兵手上,她可救不了的。
萧六等人见萧遥冲过来了,愣了愣,马上转身往回跑。
一边跑,萧六一边大叫:“让开让开,不要堵住门……”
萧遥是最后一个跑进门内的,刚进门连忙叫:“快搬笨重的东西顶住门,快,多搬一些。”
她不知道,恼羞成怒的约翰逊与大兵们,会不会从守门士兵那里拿枪对着这门里扫射。
众太太如夫人以及未婚女郎们听见,连忙齐齐行动起来。
萧遥强撑着一口气,见门被堵起来之后,才一个踉跄坐到在地上。
约翰逊暴怒的汉语在外面响起:“一定要撞开那些该死的家具,把萧遥那个该死的女人给我带出来,我要将她千刀万剐,我要让我们所有大兵都尝尝她的滋味,我看她以后还怎么撑名媛的架子!里面那些女人,哪个愿意投降的走出来,我绝不会动她,还会直接送她们回家!”
萧遥任由约翰逊骂,口中不住地叫人把门堵好,见几个女子脸上露出意动之色,便道:
“想投降之人最好考虑清楚,他们为了掩盖此事,必定要杀人灭口的。我一来便发现不妥,所以悄悄叫萧芳去报警了。你们掂量掂量,是相信我萧遥,还是相信外面那些企图□□你们的洋鬼子!相信我的话,便与我一同抗敌,万众一心,既是救自己,也是互相救助!”
刘太太马上大声响应:“我相信你,萧遥女士,我相信你!你不仅是逍遥客和醉红尘,你还是舍命救下我们的萧遥,我愿意相信你!”
萧六道:“比起那些恶心狠毒的洋鬼子,我也相信你。”
萧遥听到萧遥居然支持自己,有些诧异。
这时郑太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其实很讨厌萧遥的,因为世人都爱提起她来贬低我。可是论起判断力与预测,我还是相信她的。她在《100年后》推测未来会有电视机,结果就真的出现了电视机。这一次,我也相信她的判断与推测!”
萧遥看向郑太太,见她没有看自己,身体站得笔直,想起刚才拿着东西杀出来帮她的人,带头的便是萧六与郑太太,便笑了起来。
萧六与郑太太能成为才女,毕竟还是有几分风骨的。
她们或许真的很讨厌她,甚至恨不得她死,但是在被她豁出命相救之后,还是会幡然悔悟,想来救她的。
那些意动之人,听到许多附和萧遥的声音,渐渐收起了那份意动,闷不吭声地等着。
外头大兵们撞沙发桌椅的声音越发迅猛急促起来,堵在门口的大沙发被撞得摇摇欲坠。
许多女子又惊又怕,马上看向萧遥:“萧遥,怎么办?他们快要进来了!”
萧遥站起来,一脸的轻松,慢慢踱步走向门口:“怕什么?左右搬两张桌子放着,两边分别派两个人拿椅子站着,若有人进来,居高临下便打,打死一个是一个。门口这些,继续搬桌椅堵着,桌椅不够重的话,大家便坐着。”
这个小门被三张横着的长沙发挡住了,后面全是桌椅,外面的人没有刀锯,只能靠蛮力进来。
她相信,凭休息室的人,应该能暂时抵挡一阵子的。
萧遥说完话,见许多女子目露惊惶,便笑了笑:“就算他们打进来,也还有我呢,你们怕什么?”
一些女子想起她之前脚踹约翰逊的狠劲和利落身手,马上放下心来,还给其他没看见萧遥最后那一下的科普:“可厉害了!我们都担心她力竭,却不想她是假装的,为了麻痹约翰逊,结果擒贼先擒王……”
有了这些声音,休息室内的女子们终于镇定了下来。
之后即使一直被威逼利诱,即使沙发桌椅被推得几乎要倾倒,众女子们还是满怀希望,把能搬来的东西搬过来,死死守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外面隐约传来了巨大的抗议声:“抗议美国大兵谋害逍遥客,抗议美国大兵以舞会为由欺骗女子前来杀害——”
众女子听到这如同海浪一般的抗议声,高兴极了,仿佛听着什么天籁之音似的,认真地细听。
终于,外面的攻击声变小了,接着完全消失了,没过多久,军警与记者带着浩浩荡荡的学生便冲了进来。
许多女子彻底放下心来,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着回头看向萧遥:“萧遥,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们得救了。”
有激动的,还上前握住萧遥的肩膀,不住地摇。
萧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女子们看见她竟晕过去,如何猜不到她原先便力竭了,只是死命撑着才没倒地?
当下一边抹眼泪,一边连忙扶住她。
萧遥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在医院,萧芳正坐在自己病床边,担心地看着自己。
萧遥觉得,不止萧芳一个看自己,便打量病床四周,发现参加舞会的女子,全都在这里了,此时正看着自己。
萧芳惊喜道:“萧遥,你醒了!”
“嗯。”萧遥点了点头,“如今是什么情况?约翰逊那些美国大兵,被逮捕了么?”
萧芳不住地点头:“目前已经被捕了,你学校的许多教授,还有很多记者,都在为这事进行交涉,还有很多学生与群众,此刻去静坐了。大家说了,这次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萧遥点点头。
刘太太坐了过来:“此事闹得这样大,他们必无可推诿的!”
萧遥笑笑,没有说话。
如今这片土地,说是华国人的,但是外国人在这片土地上,比华国人高贵许多。若美国愿意与其他国交换利益,那么各国联系起来给华国施压,华国极有可能退让。
萧六看到萧遥这神色,忍不住道:“你笑什么?难道你以为这样的事,上头还会推诿么?”
所有的女子都看向萧遥。
萧遥轻声道:“完全推诿是不可能的,但是拿几个出来当作替罪羔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那些‘高贵的’洋大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怎会如此?这是我们的国家啊,受欺负的是我们这些还算有身份有地位的太太们啊,我们的夫家娘家,都还算有几分薄面,难道会就此算了?”赵太太忍不住道。
萧遥的目光中带上了忧伤:“约翰逊他们敢动手,自然是肆无忌惮的。我也希望,上面能将此事追究到底,但从两国的强弱来看,从两方的伤亡来看,我们讨回公道的机会不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赵太太与几个太太不住地摇头。
萧遥凝重着俏脸:“洋人骑在我们头上一天,我们便任人宰割一天。要想不受欺辱,要想受了欺辱能讨回公道,只能等到我们强大起来那一天!”
许多女子都沉默了下来,包括不住的叫着不可能的赵太太等人。
她们家境不错,如何不明白萧遥说的道理?
她们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次日一早,满头珠翠的如夫人在听完来侍候自己的人的低语之后,兴致勃勃地分享好消息:“据说被萧遥踢中的八个大兵中,有六个从此不能人道了,包括那位约翰逊!”
也留在医院治伤静养的其他女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讨论:“活该,活该!”
萧芳则一脸担忧看向萧遥:“他们定会对你恨之入骨的,这可如何是好?”
事关男子尊严,那些自恃高人一等的美国大兵,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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