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一颗瓜子当场换!
这行浅金色的字体在黛玉面前晃荡着,她唇边抿出笑意解释了句:“瓜子是鹦鹉的名字, 刚给他起的。”
水溶眉目冷峻, 毫不犹豫夸奖出声:“好名字。”
黛玉弯弯眉眼笑了下。
这会儿竹林青翠苍松,风过带起潇潇声, 衬托地里面的人越发夺目。
水溶捏捏手中姻缘石, 忍不住提了一句:“我看到花卉, 很漂亮。它之前要开的时候, 也很漂亮。”
玉儿送花?这是同意求亲的意思吗?
水溶的心语控制不住地蹦了出来, 在四周欢腾地翻跟斗。
黛玉也没法解释当时的心情, 只是下意识举措罢了,这会她稍稍莞尔反问道:“王爷为何要送我父亲花?”
看水溶面色僵硬了一瞬, 黛玉笑意盈盈地接着问了下去:“那花瞧起来倒是眼熟,很像荣府黄金树上的小花。”
水溶短暂地沉默了下。他这才想起来, 自己没有告诉黛玉黄金树上的花是自己送的。
现在就跟之前的车轿一样,这会儿可怎么解释?
他抬眼看向黛玉,想着之前已经请母妃庇佑过, 这会儿又捏了下姻缘石, “那花很漂亮,我想林姑娘也会喜欢。”
水溶这还是第一次承认自己为黛玉做的事, 连耳根都染上了薄红。
黛玉没想到水溶这会这么直接。她点点头觉得竹林里都热了些, 又将手上的竹叶放了开。
竹叶飘飘荡荡正要落地,又被风卷着左右摇摆,一直往上。
林子里一时安静,碧绿色的翠竹中, 金黄色的心语越发灿烂生光。
我早就向父皇要了自选成婚的口谕
这会儿直接跟玉儿说?
母妃会庇佑我的
水溶心里跳地快了些,他想起自己之前准备的东西,立刻先端正地将它们挂了起来,
手腕带着一块块姻缘石、脖子挂上了串串姻缘链,腰带上还配着一各色的姻缘玉。
一时间高高在上的北静王立刻变得像是卖东西的小商贩。
水溶整整齐齐弄完了,再看下黛玉时,眼眸里都闪亮起来。
他张张嘴又有些紧张,在脑海里飞快构思着词句。
我要先表明心意。
我可以的
这几个大字都围绕着黛玉蹦哒着。
周围一时安静,又像是有心跳声在急促地响起,充斥在这片天地。
远远地一声呼喊将这静谧打破了:“林姐姐我来了。”
英莲从院子口加快脚步进了来,她干脆利落插入这氛围,又远远的绕过水溶,从另外一边迈步,
“林姐姐怎么到这儿来了?若不是你派侍女找我,我都找不到路呢。”
她面上带出两个梨涡,又转头看向水溶笑道:“王爷怎么过来了?”
难道也有人通知王爷不成?
这询问下的潜台词暗藏着深深的陷阱,但对水溶来说,倒是很好回答。
他忍住之前被打断的话,随手往上划过,“瓜子把我带来的。”
英莲懵了一下,一时没能理解这个意思。
还是上方传来“嘎嘎嘎”的应和声,红羽绿毛的鹦鹉展翅飞过,英莲才记起瓜子是鹦鹉的名字。
黛玉无声一笑,这会儿听起来,瓜子这个名字的确是有些奇怪。
“那我们先告辞了?”英莲边说着,边询问性地看向黛玉,见黛玉没有反对,这才弯起嘴角:“王爷请自便。”
黛玉抿唇笑了下,也略微行礼告辞。
水溶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紧绷着心、还是松了口气,只得先目送她们远去。
鹦鹉在上头扑腾着翅膀跟着黛玉一道飞。
“这鹦鹉怕是有问题呀,怎么会去找北静王?”
英莲抬头瞟了它一眼,小小声和黛玉打小报告:“它也不分清自己是谁家这边的?”
这鹦鹉还真就是北静王那边的。黛玉向上招呼了声,又稍稍抬起手腕。
鹦鹉犹豫了几秒,瞧着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可还是顺着黛玉意思飞落下来,又“嘎”了一声将头转到另一边。
黛玉看它哼哼唧唧着,忍不住点了点它玩笑一句:“瓜子瓜子,你是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会儿鹦鹉连嘎都不嘎一声了,只“哗啦”一下展开翅膀飞出去。
黛玉直接笑了出来。
寺庙分有独立厢房,不巧的是前头的没有了,僧人将她们带去后头,倒是更显清净。
她们只分别两处歇息了会,约着下午再去正殿看。
侍女们在厢房外候着,黛玉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
厢房正中间的大鼎岚岚升起白烟,她本只想略微歇歇,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面前是红色的火焰在蔓延,黛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感到身上一痛。
她没来得及睁眼就先咳嗽了阵,喉口像是被堵住,连声音都是干燥的嘶哑。
黛玉猛地抬眼,眼前还是一片火红,火焰真的在自己面前熊熊燃烧着。
屋子里头还好,而外面浓烟起了来。倒像是有人在外头围着放了一圈的火。
鹦鹉又戳了黛玉一下,它“嘎嘎嘎”在空中跳着脚叫着,头上的绿毛都炸了起来。
——刚刚就是鹦鹉将自己从睡梦中戳醒,不然自己可能就无知无觉地死去了。
黛玉刚想起身,才发觉手脚却发软,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像力道都被抽走似的。
她勉力试了一下,倒是将烟雾吸了进去,又猛烈咳嗽起来。
这会儿黛玉记起之前在秦可卿房间梦到的火灾,和现在是何其的相似。
一样的大火缭绕、一样的手脚无力。
“紫鹃?明怡?”黛玉试探性地往外喊了下。
哪怕自己的侍女不在,可是她出门向来有护卫暗地护着,这会怎么连暗卫也不见了?
“嘎!”鹦鹉又焦急地扑腾了下翅膀,飞上来试图用自己将黛玉拉起。
不过它太小了,实在是没什么作用。
黛玉思绪飞快转了下,将手腕上的念珠拿起来深深吸气。
念珠的药香带着丝丝凉意发挥出来,黛玉才勉强起身。
她忍着咳嗽的冲动,两三步踉跄到桌边,把茶壶里的水泼到面纱上捂住了脸,又将剩下的水泼到鹦鹉身上。
鹦鹉本来红色的羽毛这会都变成灰黑,上面还有一条一条的红痕,被凉水小心地一浇,这才“哼唧”了声。
外头的火势又大又猛,只将自己包围在中间,熊熊燃烧像是永不殆尽似的。
隐约间黛玉好像听到低低的笑声:“这个跟以前一样,一模一样,给你一模一样的死法。”
这声音不断重复着,听得居然有些熟悉。
黛玉也来不及管这些,重要的是先出去。她小心地观察周围,目前就是一个被困死的局面。
鹦鹉张开翅膀低低在黛玉身边飞着,黛玉顺着它往窗户那边转去。
鹦鹉是从窗户进来的,这个屋里正门火势太旺,唯独窗户是个突破口。
黛玉抬起念珠微微吸口气,又将沾水的面纱系紧了些,试着将桌子往窗户那边推。
只要撞开这个窗户,再以桌子隔开火就安全了。
一下、两下、三下。
幸好寺庙厢房的窗户并不严实,又被火焰舔.舐过,已经开始晃动起来。
眼看着要把它砸开,黛玉刚露出个笑,就听到上边“咔嚓”一声。
她目光顺着往上看。窗户的裂缝直直向上连带着横梁。梁木本就被烧地干脆,这会被窗户一带,就摇摇欲坠要往下砸。
黛玉苦笑了下。这和之前的梦简直是一样的过程。
除了梦中是富丽堂皇的宫殿,而自己现在身处寺庙之内,其他都是一样的。
难道自己这会又要被压在梁下?
随着让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响起,上方的横梁眼看着就要大面积堕下。
黛玉微微吸气直接将鹦鹉往旁边空闲的地方挥去,自己腿下微软还来不及动弹,面前的窗户“碰”地声被撞裂开来。
水溶直接从窗户外边跃了进来,衣摆飞起、光芒从破空漏出,一时间他就像是踏云而来的天神。
像是排列了千百遍似的,他利落地拉住黛玉往后一躲就地翻滚过去。
上方的梁木轰然落下,在他们旁边硬生生砸出一个坑来。
“......王爷?”黛玉难得有些呆滞看着水溶。
汗水顺着他深邃的轮廓滑下,水溶只紧紧握着黛玉手腕。
他的手微微颤抖,连着声音里都是不定,下意识重复道:“我赶上了,我这次赶上了,我抓住玉儿了。”
这还是水溶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出玉儿这个称呼。
黛玉只觉得他这会倒是比自己更害怕些。
她想起之前的预知梦,梦中自己被横梁砸落恰逢地动,从上面伸过来的手想必也是水溶的。
“王爷?”黛玉又低低唤了声,声音里带着安抚。
水溶这才像惊醒似的,他左右看了下,连忙将黛玉扶起来,英俊的面上是难得的波动。
他的护卫几乎在他冲进来的那刻也跟着出现,只是水溶动作太快太迅速,甚至连他们都慢了一步。
这会儿暗卫动作利落,火势被迅速压抑,又将四周控制起来。
水溶又细细看了下黛玉,注意到她没有受伤后,连瞳孔都微微发亮。
这番举动太不同寻常,黛玉之前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水溶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她正想着,又记起鹦鹉飞快开口道:“瓜子刚刚还在这儿。”
这话说的快,一时吸入烟雾又咳嗽了下。
水溶急急稳住黛玉,向旁边看了几眼脱口而出:“瓜子?嘎?”
鹦鹉“噗”地一下从地上灰头土脸地钻了出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回了他一声:“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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