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背着手,像个侦探一样说道:“亨特庄园的秘密基本上都和十多年前的那个震惊世人的灭门案有关系,但是在这里解释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把几件事分开一样一样说。”
“第一,十多年前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有人认为是阿克斯家族的爱德华少爷,更多的人认为是当时的园丁杰米-伍德,但因为这两人在那件事之后就都消失了,所以至今未有结论。”
“而这个问题也引出了第二个问题,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做下这么大的案子?”
凌绝扬扬手里的藏宝图:“这张藏宝图,是我在园丁爱德的房间里找到的,虽然很简陋,而且还只剩下一半,但是能看得出来这张图说明庄园里藏有一处宝藏。我想,这张年代久远的藏宝图就是惨案的关键。”
众人哗然,距离园丁爱德最近的女仆和男仆都默默往旁边挪了两步,爱德忙着解释:“我不是……这是我捡到的……”
凌绝不耐烦地摆手:“好了,先不要忙着解释。”
“第一次看到这张藏宝图的时候,我以为它传递的唯一一个信息就是宝藏的藏匿之地。但其实没有这么简单,你们可以看到藏宝图上有树林,花坛,还有木材对吗?因为这三样都可以在庄园里相应的位置找到,所以我们理所当然地忽视了一点:这里的木材,并不是指木材劈砍的那一小片场地,而是指wood,一个姓氏,伍德,这是一个简单的署名。”
“关于这一点,一共有两个证据来证明,第一个是那张《阿克斯家族经济危机》的报纸,上面有一张亨特庄园的照片,可以看到,当时的格局与现在不同,那时候木材砍伐被设置在别墅的侧边。第二件证据则是这张废弃的信封,看邮戳是十几年前,阿克斯家族把庄园卖给贝格家族之前,具体时间则和多年以后的现在一样,也是一个冬天。”
“信封上有一个名字,马克-伍德,我想如果众位认真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伍德,和藏宝图上的伍德,几乎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而信封的纸和藏宝图纸的老化程度也令人意外的很相似,所以我大胆推测,这张藏宝图,原本是在这信封里寄出去的。只是寄信的人没有搞清楚格式,邮票也没有贴好,所以最终被退了回来。而当时的阿克斯家族的老爷或者其他什么人,他们一时好心,帮他又寄了一次。”
“实际上,如果没有这一次,可能之后的惨案也就不会发生。不过这也可以直接说明一件事:阿克斯家族的人可能根本没有拆开藏宝图,也根本不知道庄园里有这样一处宝藏。”
“在几年之后,马克-伍德的儿子回到了庄园里,而庄园此时已经易主,从阿克斯家族手里转到了贝格家族手里。贝格家族在得到庄园之后,把庄园的格局给改变了,首先是木材砍伐处被放在了现在的位置,其次是树木,因为贝格老爷不喜欢白桦树,所以亨特庄园最后的白桦树被砍伐掉了。只剩下蔷薇树。”
“所以,马克-伍德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园丁杰米-伍德,他看到的亨特庄园就是被改了两个地方的现在的样子——我想,马克在寄藏宝图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想到庄园会那么快就易主吧,而他更加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一时兴起在藏宝图上签署的姓氏‘wood’,会被他的儿子误解成木材,而不是他们的姓氏。这甚至让他搞错了藏宝图上‘树’的位置,把已经被砍掉了的白桦树弄成了蔷薇树。”
“所以,杰米-伍德和他新找到的夺宝搭档——贝格老爷在蔷薇树下白忙活了一番,甚至还泄愤一样地挖掉了蔷薇树。之后,可能是他后悔把藏宝图的事情告诉贝格老爷,也有可能是贝格老爷认为他就是个骗子,两人发生了激烈冲突,杰米用他砍伐木头的斧头,杀死了贝格老爷。”
“他身为亨特庄园的园丁,对于庄园是很熟悉的。王琳和戴娜曾经看到珍娜小姐的尸体出现在旧物室的柜子里,可想而知当时的杰米-伍德并不是一口气把人全都杀掉的,他是趁着亨特庄园的人无法离开庄园的时机,每杀死一个人就把他的尸体藏起来的方式,慢慢杀死了所有人。”
“所以,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当时应该也是一个暴风雪的天气,所以亨特庄园的人才躲无可躲,等到他们发现魔鬼就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而凶手,杰米-伍德,他在亨特庄园等到暴风雪结束之后,施施然离开了庄园。”
——所以,现在的这场暴风雪是把亨特庄园封死了的,只有解开谜题,找到凶手,他们才能离开。
这是这些冤魂这么多年来的怨念。
“在这里,引出了第三个问题:亨特庄园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从刚刚说的时间来讲,这处宝藏是在阿克斯家族的末期埋下的,而且是在一个冬天,所以我想大家应该有思路了,就是这张公文书——”凌绝拿出了《1767年冬政府征用亨特庄园公文书》:“这上面主要写明,亨特庄园将在这个通天作为附近来往的士兵中转站,如果庄园主让士兵工作的话,需要付一些报酬,这些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砍柴,砌墙,挖坑,种树等等。”
“所以如果这期间,有一名士兵偷偷地在树下埋了什么,也不会有太多人怀疑——而我听园丁爱德说,当时的庄园主阿克斯老爷是的确让人砍伐并挖掉了几颗多余的白桦树的。这些从珠宝商那里偷来的珠宝太沉重了,一直带在身上是很不安全的,所以他把它们埋在这里之后,就给家里写信,让他的儿子取走这些宝藏。”
“那么,这个宝藏究竟是什么呢?”
“答案也在《阿克斯家族经济危机》这张报纸上,报纸的背面,有一条很容易被人忽视的新闻:雪纳城珠宝商于近日被偷窃,损失金额高达五万元。”
五万元!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现在,这也足够人们开一家咖啡厅,或者是让一个三口之家在十年内衣食无忧了。
凌绝看着在场的人忍不住露出贪婪的神色,他低低笑到:“所以,当日为了这五万元大开杀戒的杰米-伍德,他现在在哪里呢?”
“他离开了亨特庄园……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用参军为自己增加了一层伪装,他甚至套用了队友的身份……金斯莱-凯特,然后在功成名就之后,他还是惦记着宝藏,所以他又挑了一个和当年一样的时间,回到了亨特庄园。在他看来,他现在是完全安全了,只需要找个时间翻整庄园,然后装作无意发现宝藏就可以,这实在是太赚了。”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专门买下这套凶宅,就算是价格低,也没必要专门在这个发生凶案的季节来到这里,而且能看得出来凯特夫人并不喜欢这个地方……这实在是有悖常理的,”他轻声说,就好像担心惊醒什么一样:“凯特伯爵,您说是吗?甚至现在的园丁爱德也是您刺伤的,当是我们声称城堡有恶魔的时候,我观察到您的夫人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为什么有恶魔却还要庆幸?因为那天晚上,和您同床共枕的她知道您曾经起过夜,她怀疑是您刺伤了爱德。但如果有恶魔的话,那就是恶魔做的了,这让她觉得安心很多……但其实她的怀疑没有错,这位凶凶手也的确是您。您会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担心爱德查出您的身份。”
“不仅如此,您犯得另一个错误则是在刺伤爱德之后,为了诬陷他是偷偷进入您的办公室,自导自演这场事件的小偷,您还把钥匙留在了他身上。但是实际上,我曾经在爱德的房间里找到过一把办公室的钥匙,在事件发生之后,我又去了一趟木屋,发现这把钥匙没有人碰过。这应当是在暴风雪之前,爱德偷偷去镇子打得钥匙,因为他需要去您的办公室搜查——由此可见,他当时身上的那把钥匙是别人放的,伯爵阁下,我想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就只有您了吧。”
“看来您在决定杀人之前,并不是很了解自己所处的庄园,以及庄园里的每一个人呢。”
凯特伯爵的额头上隐隐有汗水,但他还是强作镇定:“你完全没有证据!而且,这张藏宝图你明明是在园丁的木屋找到的!就算要怀疑也该怀疑他吧!”
凌绝故作惊讶:“咦?谁说是在木屋找到的?”
凯特伯爵:“你刚刚不是说——”
凌绝:“我说是园丁的房间啊,一般人听到这里,都会以为是仆人房吧,伯爵阁下,为什么您会直接认定是木屋呢?”
“——那当然是因为,您在发现自己的藏宝图被人偷走,又从老照片上得知爱德就是当年来过庄园的爱德华-阿克斯之后,就怀疑到了他,然后您搜查过他的仆人房,甚至也在攻击他的那天晚上对他进行了搜身,但都没有发现藏宝图的缘故啊。”
凯特伯爵哑口无言,他想大声斥责凌绝,但那群鬼魂着实让他压力很大,他原本是不怕命运和报应的,但那是在他认为世界上没有鬼的时候。现在他没有办法那么机敏地应对凌绝一个接着一个的犀利提问。而就在这时候,第一天晚上袭击过李翰的女鬼已经走到了凯特伯爵的面前。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是的,按照珍娜的日记中所说,园丁杰米和女仆格蕾丝是有过一段感情的。
但这段感情并不深厚,至少不能帮助格蕾丝成功逃脱这场屠杀。
她一接触到凯特伯爵,这个男人就发出了惊恐至极的痛呼声,而当更多的鬼魂被唤醒了记忆,想起来自己跌仇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们也朝着凯特伯爵凑过去。这个一向很冷静的男人就跟任何一个普通的凶徒一样嘴里嚎叫着“我不是故意的!……放过我吧!”,然后慢慢没有了声息,甚至连身体都变成了灰烬,一阵风过来就不见了。
而在杀死他之后,鬼魂们对着玩家——主要是凌绝,行礼表示感谢,并且逐渐消失。
窗外,暴风雪终于停了,阳光明亮,驱散亨特庄园上空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