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里的感官仿佛在一片虚空中漂浮, 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连自己也轻飘飘的, 无法产生丝毫的重量。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之前的某次,他曾因为过多的连续试验而痛至昏厥,朦胧间,便陷入了相同的境地里。
彼时, 他以为死限将至,拼命睁开了眼, 却发现面前站着的、仍是手持冰冷器械的“恶魔”。所以他忍不住想:如果, 求生欲不是如此强烈的话, 是不是会迎来解脱呢?
鼓足勇气活着,可是比永恒的安眠,更加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那么现在,他是要死了吗?
朦朦胧胧间,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脆响, 以及极为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 就是属于某位靠谱前辈特有的磁性嗓音, 仿佛隔着一层布似的,比平日里发闷了许多。
“啊、这小鬼, 睡得还挺香的嘛, 完全没反应……”
感慨的同时,对方带了些寒凉的指尖摸上了他的脸颊,大约是想捏一下, 不过刚刚碰到的瞬间,就触电般地弹了起来。
“怎么回事,好烫……发烧了吗?”
比他体温低了不少的少年,直接将掌心落在他的额间,随即咬牙切齿地咕哝着:“混蛋太宰,就知道他完全照顾不好小鬼头,居然把病号扔在房间里,真的烧坏了要怎么办啊?”
——发烧?不可能的,他的体质经过改造,怎么会……生病?
大约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勉强掀开眼帘,长长的睫毛下泄出一片湿润润的碧色,努力对准了面前人的所在,开口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中也前辈……”
话音响起,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沙哑,仿佛很久没喝过水的旅人般,嘴唇也隐隐发干,产生了类似于口渴的感觉。
不仅如此,视线根本没办法聚焦,大脑里晕乎乎的,有一种整个世界在旋转的幻觉,晃得他浑身无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要不是我特意过来看看你,等混蛋青鲭想起来回房间,估计你已经烧干了吧。”中原中也急躁的嘀咕了两声,动作倒是十分利落,立马将床铺里的家伙连人带被一起卷走,从阳台跳了出去。
这种时候,他的异能就显得万分便利,可以如履平地般地踩着外墙,按照最短的路径来到诊疗室的窗外,用膝盖顶了顶玻璃,权当是打招呼。
屋内的值班医师被忽然冒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险些从转椅上翻倒,还好及时回过神,脚步踉跄的扑过去,打开了足够一人通行的窗户。
橘发少年先将怀中的被子卷递过去,不忘叮嘱着:“抱好,别摔着他。”
“是、是!”
幸好今日的留守医师是位男性,小心翼翼地把人接过来,完全没有任何的负担感。
等事后,他回想起来,其实擅长操纵重力的中原中也,当时明明可以使用异能来控制,却压根没想起来似的,表情紧张得要命。
(真、真难得……居然能看见中也先生露出这种模样啊。)
暂时不敢分神的医师把病号放在床上,先仔仔细细观察着,又拿出听诊设备贴近猫科动物的心脏,进一步的探查着情况。
不得不说,猫类的心跳频率远超人类,听起来像一连串节奏欢快地鼓声,砰砰砰地竟有点可爱。
当然,此刻不是该感慨那种事情的时候。
出于严谨的态度,他又搬出专门的设备,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病号,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能随便乱用药啊,中也先生,他的身体与普通人类不同,平日里的伤药还没什么,退烧药恐怕……”
“啊?那你说说看,该怎么办。”
脾气率直的干部预备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不过,他并非随意迁怒他人的脾气,很快又抬手压了压帽檐,勉强收敛着火气。
身着白大褂的男性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给出了建议:“可以尝试物理降温……他的身体自愈能力很好,大概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导致体内的屏障暂时失控,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够恢复正常了。”
“也就是说,只起到心里安慰的作用吗……”
中原中也的视线本能地下滑,落在了烧得双颊微微泛红的弟子身上,忍不住蹙起眉,烦躁地“啧”了一声。
许是见惯了某只小猫活蹦乱跳的样子,偶尔虚弱下来,病歪歪地缩成一小团,他就心里发堵,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难受。
不管怎么说,他是个行动派,完全不愿意束手待毙的等着,便询问了几种方法,火急火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会儿正值午后阳光最炙热的时段,室内蔓开一片晃眼的金色,将地板都烘烤出暖洋洋的触感。
为了给生病的猫科动物发发汗,他没有拉紧窗帘,而是留下了照在床头的部分,然后把被子团抱上去,一层层的扒开。
与他平日里的细心照料不同,之前拖着猫一起入水的家伙,只是用浴巾草草裹住树里,根本没帮忙脱下湿漉漉的衣物,更没吹干头发。
橘发少年一边忙碌,一边在心里骂着死对头,决定等自家弟子好转之后,就找机会把人拉出来揍一顿,出出气。
(那家伙,之前怎么有脸嘲笑他不会养猫,要是放在太宰治的手里,小鬼头根本连一周都活不过去吧!)
“嘶、好冷……”
被扒得光溜溜的小不点哆嗦着,下意识伸手向前摸索,一把抱住了少年充满柔韧感的腰线,努力把整个身体向上贴了过去。
他本来就是身形娇小,又属猫科,骨骼好似能随意折叠一般,三下两下的,便将全身卷进了对方敞开的黑外套中,死死地环住不肯动弹。
那模样,真跟一条雪白的腰带似的,唯独长长的黑尾垂落着,几乎与周遭的色调融为一体。
“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给你吹头发啊?”
中原中也保持着俯身的姿势,被黏糊糊的猫科动物缠得没办法动弹,又不敢用力下手扯开,只得无奈地压低声音提醒着。
回应他的,是软哒哒的猫尾巴抽打小腿的抗议举动,由于没什么力气的缘故,它扭了两下,便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滑,尾巴尖委委屈屈地小幅度摆动着。
不知是迷糊还是生病的缘故,树里明显比正常状态爱撒娇,埋进少年腰腹间的脑袋蹭来蹭去,哼哼唧唧地发出一连串软绵绵的鼻音。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意思表达得相当明确——不走!怎么撵都不撒手!
对方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得用外套将猫裹住,走去浴室拿出一条新的毛巾,充满耐心地一遍遍擦着他的头发,硬是靠此弄干了一头凌乱的猫毛。
享受侍弄的猫科动物倒是十分舒适的抖了抖耳朵,两个三角形的毛尖扑棱棱地摇了好几下,才向旁边伏倒,软趴趴地歪斜着,一副无力支撑自己重量的模样。
橘发少年有些手痒,探出指尖推了推两个向来敏感的兽耳。它们仿佛已经失去躲闪的能力,任由他随意触碰,薄薄的软骨如同橡皮泥一样,几乎可以塑造成任何形状。
当然,他不是趁火打劫的人,撸一只毫无抵抗能力的猫固然有趣,可想想小家伙处于生病期间,难受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便再度恢复理智,脱了外套钻进自己的被子里。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潮湿被子,自然是被他随手扔到了床下,准备有机会就立马塞进垃圾箱——假设能把被子的主人一起团起来丢掉,他绝对要开瓶红酒庆祝一下。
中原中也靠胡思乱想来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没办法,在天气最热的时刻,待在厚厚的被子下面,还要忍耐着阳光的加温,对于一个火力旺盛、体质强健的少年来说,基本与酷刑无异。
浑身滚烫的病号趴在他的怀中,简直像个小火炉,烧得他前胸一片火热,很快便洇出薄汗,顺着紧致有型的腹肌滑落,带起一阵轻微的痒感。
(到底、为什么要连他一起物理汗蒸啊,热得要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他兀自于心底吐着槽,却没能狠下心做出些什么,依旧用手臂圈紧猫团子,等待着病号体内的防御屏障自动修复。
但他忘了一件事——
因为【荒霸吐】过于浓厚的力量作祟,持续吸引着接受过改造试验的小猫,两个人挨得如此近,他又蒸着热气腾腾的“桑拿”……
所以这会儿,正是“猫薄荷”味道最浓郁的时刻。
受本能地影响,树里的鼻端轻轻耸动着,贴住面前人潮湿的衣衫嗅了嗅,仿佛突然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两个耳朵尖瞬间竖了起来。
等中原中也发现情况不太对劲的时候,怀中的猫已经嗖地掀开他的衣服下摆,奋力往里面钻去。
亏得他穿得是宽松款,倒没有出现纽扣崩裂的可悲境况,但同时也大大的方便了痴.汉猫的行动,一晃眼的功夫,对方已经连肩头都挤入他的衣衫当中,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喂、你——!”
他感觉到树里热乎乎的呼吸拂过腰间,忍不住僵了两秒钟,好似强自忍耐着什么一般,憋着呼吸不敢乱动。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在彻底窒息之前,他终于呼出一大口热气,一边哆嗦着,一边伸手想把猫给抓出来。
“太痒、噗——哈哈哈、不行!你给我出来!噗、你这个小鬼头,我真的要生气……痒!真的痒!”
作者有话要说: _(:3∠)_男子汉怎么能怕痒呢!中也要努力啊!
树哥到底是只什么品种的痴.汉猫(哽咽
为了不让宝宝们失望,说好的加更我会在写完之后,放出来的时候再炫耀!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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