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走了, 青年也走了。
没了闹腾的, 一时反而清静地让人不适应。陈盏突然想到一句不大应景的话……高处不胜寒。
自作多情了一会儿,忍不住为这种想法乐了。
“或许该看看宫斗剧提神。”
这句低喃殷荣澜听见了, 并且未曾反对, 无论什么都好,至少该比此刻正看着的葫芦娃略好一些。他主动打开电视, 切换频道时,突然听到一声‘等等’。
陈盏眨眨眼:“往后退两个频道。”
在播放的是一档综艺选秀,里面的歌手相貌十分出众,从侧脸看有几分肖似姜颖。不同于一般女子歌声的清亮, 她的嗓音十分喑哑,像是老旧的二胡, 却又没那种醇厚。
这张脸殷荣澜也有印象, 皱眉:“怎么是她?”
大约是几周前, 女人的尸体才出现在自家院落里。
尽管有很古怪的纹身遮挡, 依旧难以掩盖电视中女子脖子上的疤痕, 和当初尸体的致命伤一致, 天下不可能存在这种巧合。
陈盏虽不知内因,但肯定操纵女人身体的是一位执法者。
“还不如当初埋在院子里。”低低叹了一声,让执法者来回收驱壳, 方便但后患无穷。
殷荣澜朝陈盏看来:“你知情?”
陈盏:“世间之大,不是有赶尸一说, 大概是异曲同工的手段。”
殷荣澜沉默片刻后:“对你可有不利?”
陈盏微微一愣, 摇头。
殷荣澜换台, 不再计较。
最近一段时间宫斗剧上映的不少,很快就找到一部戏。陈盏心思不在这上面,余光留意着殷荣澜,嘴角微翘……对方最吸引他的就是这点,永远不多事不生事不怕事。
等殷荣澜去上班,陈盏开始搜索女子的信息,她现在用的艺名是叶优,因为和姜颖有些像,还有脖子上的那道疤,短短几天内就掀起了一波热度。
没过多久,陈盏收到国外几个滞留者的消息,有一个相当惊恐,求借洗白值。
当初这些人反水,间接导致吴先生下线,陈盏念着这点旧情,转走了一些。
-多谢!执法者最近尤为嚣张和可怕,突然提前征收翌年的洗白值,有滞留者已经遭到抹杀。
这条短信倒是解惑,陈盏曾经还奇怪过吴先生为何宁愿被关在牢里,也不出具精神分裂证明减轻罪责。想必是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系统和总部宣战,总部无暇约束执法者,相当于一个单位老板出差,底下人偷懒或是搞些小动作很正常。
陈盏隐隐有预感,以叶优身份行事的执法者,很快就会来找茬。担心被耽误时间,立马关了电视选择更文存稿。
大约两个小时后,王城突然打来电话,表示时下流行的节目主动抛出橄榄枝,请他做神秘嘉宾参与帮唱环节。
“叶优现在被称作是小姜颖,你们同台,肯定是一波热度。”王城站在商业角度上老谋深算道:“她以后肯定会火,这对你是好事。”
陈盏想了想,没推拒。
王城似乎还挺看中这次合作,接近傍晚时主动上门一趟,带来几首曲子。
“对方选的曲目,最后唱哪一首由你决定。”
陈盏不甚在意地随便抽出一张:“就这首。”
王城嘴角一抽,显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本想再强调一下,听到陈盏哼了两句歌,效果意外的不错。
房间里的灯刚被打开又被关上,才再次被打开,陈盏眸光随着光闪灭了一下:“都说人死如灯灭,在我这里却是麻烦的开端。”
“……”什么奇怪的发言?
歌已经挑好,其他也懒得追究。王城和陈盏合作这么久,能存活至今没被送进局子,靠的就是少一点好奇心。
彩排定在周四下午,陈盏来得时候除了乐队和几位工作人员,表演场地相当空阔。
“设备还在调试,”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可以先坐一会儿。”
双方坐在第一排评委席,叶优支着脑袋打量陈盏:“如法炮制你对滞留者使用的那套。”
陈盏用文章把吴先生捧成红人,一举一动在公众监督下不敢乱来,如今执法者借用了同样的手段。
陈盏‘哦’了一声。
叶优似乎不满他的反应:“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陈盏上下打量完,道:“托腮不是一个好习惯。”
女人生前他就提醒过,想不到死后这种习惯还被执法者延续了下来。
“别太得意了。”叶优低低笑了声:“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各自占了几个滞留者的身体,从今天起,你将遭到不同领域的针对。”
陈盏击掌赞叹:“变聪明了。”
“你……”
“上台彩排。”陈盏打断后续发言,站起身别好麦。
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执法者毕竟没受过专业的演技训练,开口唱到‘我的爱人’这句词时,生理性厌恶,跑去台下干呕。
第二次,对上陈盏含情脉脉的眼神,瞬间被恶心到忘词。
陈盏一脸担忧,装出关切的模样:“不舒服么?”
“闭嘴。”
面对工作人员投来的怪异视线,叶优定了定心神,憋着那股子难受,硬生生完成了这首歌的演绎。
陈盏一直保持友好合作的状态,彩排结束离去前,王城略有些担忧:“你同叶优不和?”
没道理啊,陈盏当年那么疯狂地追求过姜颖,凭着一张相似的面容,也不该心生恶感。
“大概是没眼缘。”
王城皱了皱眉:“叶优是有后台的,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资本方。关系闹得太僵没好处。”
陈盏挑眉:“我没后台?”
王城被问住了,片刻后道:“是我想多了。”
叶优是个开始,最近各方面都出现些麻烦,放黑料的营销号颇有势不可挡的趋势,还有些厂商主动叫停合作。
殷荣澜听到了些风声,询问要不要帮他把资源夺回来。
陈盏摇头:“请允许我静静看这些人的表演。”
话虽如此,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月黑风高的一个晚上,摸索到小平房,果然此刻里面只有一个执法者。
破门而入,在执法者冲上来时,笑着道:“别逼我用道具。”
对付一群肯定不行,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执法者果然站在原地不动。
陈盏自顾自坐下:“算盘打得不错,趁系统离开迫不及待找个躯体,给我添堵。”
留下看门的执法者暗叹倒霉,本来可以再收割一个滞留者,谁知对方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弄来一笔洗白值。
“我给的。”陈盏竟是看出它在想什么,主动给出解释。
执法者思考对策时,陈盏再度开口:“把你剩下的同事叫回来。”顿了顿道:“依次叫来。”
群拥而上他也抵不过。
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叶优。
陈盏原不想把最近辛苦攒的洗白值浪费在对付这些执法者身上,但跳蚤一直在眼前蹦跶实在是烦人。
“你敢打我!”叶优骂道:“还是套麻袋打!我要去找媒体控告你……”
陈盏:“人类的身体对你们而言应该是一种累赘。”
犹记当时青年走路都很不协调。
叶优不出声了。
陆续又进门两个执法者,得到同叶优一样的遭遇……一通来自社会人的毒打。
到了第四个时,陈盏阻止执法者继续叫人,而是对最后一个进门的说:“依照你们的智商,还不足以想出这种方法对付我。”
沉默中,唯余陈盏一人开口:“总部授意?”
没一个敢和他直视的。
陈盏笑了:“把我的意思带到,五千洗白值赎回一个。”
最后进门的执法者小心翼翼道:“那我走了?”
陈盏摆摆手:“去吧,记得只有三天时间。”
叶优在原地愤愤不平道:“我是艺人,我不见了……”
陈盏找了个布团堵住她的嘴,开始怀念这些执法者还是圆球的时候。
没有花草树木,没有阳光和自由行走的人类。执法者一路从繁花似锦的世界跑到一片混沌黑暗之地,未敢有片刻的停歇。
跨越几个维度,终于抵达目的地的边缘时,代码已经开始隐隐不稳。
同僚出来接应他:“别管我,先传消息。陈盏丧心病狂,囚禁执法者想要……”
话未说完,代码崩溃陷入昏迷。
同僚连忙冲向总部,半路被拦下:“扫码,查验身份。”
两方对垒,都防着有奸细混入。
等着汇报战况的系统还在排长队,同僚急忙道:“麻烦传达一声,陈盏囚禁执法者欲行不轨。”
负责安检的圆球一脸狐疑:“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这么做?”
同僚:“那几个同事借了人类的驱壳,想要找麻烦,结果被活捉囚禁。”
因为往日和执法者队长交好,安检圆球卖了个面子,同意去传话。但以它的身份,还不足以面见总部的高级指挥官。
守在门口的战士冷声道:“等着,指挥官在休息。”
“这……等不得啊!”
战士冷笑:“区区一个人类,就算囚禁执法者,能做什么?”
陈盏的名声在总部早有流传,安检圆球想到对方的资料,突然面色大变:“你可知陈盏有个t0ng'x-in'l-ia:n人?”
战士不咸不淡嗯了声。
“执法者现在用得是人类的驱壳。”
战士不耐烦道:“那又如何?”
念着同僚适才那句‘欲行不轨’,安检圆球更加坚信判断:“人类看重子嗣繁衍,陈盏是想要强迫他们,借腹生子!”
“……”战士一脸震惊,稍顷机械地转过身,同手同脚走入暗室汇报。
片刻后,从里面传来一声饱含愤怒的声音,像是有一团火焰在其中燃烧,吓得门口等消息的安检圆球险些摔了一跤——
“陈盏,你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