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后,叶沁茗立刻去了大殿, 殿内鸟族, 狐族两位族长, 以及协助四大妖王的五名大将之二的梁渠, 孟槐也在。
看见几人时叶沁茗面色有些凝重,鸟族族长琉钰开了口:“君上,你说过冥水之线就是妖界的屏障,可是就在您为了濯清神君一事大醉不醒时,它丢了, 我等无颜面对妖族。”
只是琉钰口中这么说着, 脸上却没有多少尊重和真诚, 分明是反讽。
叶沁茗没有生气, 她拱了拱手低声道:“此次是我的过错, 二位族长有怨, 我无话可说。但我回妖界便说过, 守护妖界我责无旁贷, 还请二位放心离去, 仙界不会再踏进来一步。鬼车, 带他们离开。”
叶沁茗说的果断, 神情间肃穆冷凝, 姿态也放得低了, 让本来借机发难的二人有些无从下手。
只是狼族族长暮霭躬身道:“君上一言我等莫敢不信,只是君上依旧执意要留着那个女人吗?”
叶沁茗抬眸直视暮霭,并未立刻说话, 直到暮霭迫于压力别开眼,她才轻声道:“她并不会威胁到你们,我也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威胁到你们,所以这个话不用再提了。我需要赶去冥水,二位,请。”
梁渠和孟槐本来就是忠心于叶沁茗,并未多说什么,也随之离开,叶沁茗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临出发前,叶沁茗悄悄隐匿身形去了顾溪砚那里。刚靠近便听到一阵咳嗽,木槿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小姐,你怎么又咳嗽了?”
“无碍,已经好多了。你莫要这么紧张,把茶放下吧。”嗓音清雅温润,淡如流水,只是听起来却不够精神。
指尖灵力吐出,在窗口画了一个圆圈,圈内灵光晃动,顾溪砚的身影显露在其中。她今日传了一身白鹤压花的衣衫,外面着一层纱罩。头发依旧用一根白簪束起来,素净雅致。
她脸色很不好看,看起来很单薄,坐在那就让叶沁茗觉得心疼。只是看到她的脸,她脑子里不可抑制回忆起最后她见到濯清时的模样,顿时猛然握紧右手,所有画面顿时消散无影。
“何人在外面?”屋里的人开了口,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没再多问一句。
叶沁茗没料到顾溪砚还是这么敏锐,也就不能装下去了,压着所有的情绪开口了。
“是我。”
清清冷冷的话语,并不是往日里叶沁茗的温笑软语。顾溪砚心缩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听着对方推门走了进来。
身子坐的笔直,所有的感官都在探寻着来人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叫人分外难熬。
“我这段时间都不在千叶宫,你便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露面,包括木槿。”
“嗯。”
叶沁茗转身准备离开,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喝醉后,没有做什么其他的吧?”
顾溪砚心口一紧,只是听了她的话又近乎于战栗般平静下来,手指捏紧又松开,平静道:“没有,你醉得很厉害。现下可好些了?”
“我无事,这便走了。”听了顾溪砚的话,叶沁茗有些懊恼,这种时候她竟然做这样的梦,看着顾溪砚又觉得自己龌龊,便赶紧离开了。
叶沁茗虽然感觉痛苦,但是神智很清楚,对顾溪砚她现在是真的没办法面对。可是要说真的放弃她,恨她,叶沁茗并没有因此而开心一丝,反而更加痛苦。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顾溪砚,可是又恨她当初背叛她,她无法排解这种绝望的矛盾,只能逃避。
顾溪砚察觉她离开,低下了头,许久一滴湿润落了下来,又被她轻轻擦去。
叶沁茗在离开之前,再次试着运转了体内的妖力,出乎她的意料竟然分外流畅,丝毫没有那日情绪崩溃后妖力外泄导致的虚疲乏。只是急着前往冥水,她并没深思,只是想起织锦说巫鄞这几日都在替她治伤,心里还暗自感慨巫鄞越发神通,就连本源受损都可以力挽狂澜。
叶沁茗离开后,巫鄞便来了千叶宫。看着端坐在殿内出神的顾溪砚,她想到这几日流传的事,微微摇了摇头。
巫鄞并没开口打招呼,只是径直走了过去,听到动静的顾溪砚略有些疑惑地轻声道:“敢问阁下是?”这脚步声听着不是木槿和织锦。
“巫鄞。”淡淡回了一句,巫鄞便坐在顾溪砚身边,直接捏过她的手替她把脉。
“原来是巫鄞大人,顾某失礼了。只是您这是?”
想到织锦传来的吩咐,她轻嗤了一声:“某个人担心你,逼着织锦下旨催我来。”
顾溪砚愣了许久,嘴巴微微张大,回过神后,缩回了手,拱手道:“麻烦巫鄞大人了,我很好。”
巫鄞只是掀了她一眼,随后自顾道:“气脉虚浮,肝气郁结,心思太重。不过,灵气充沛,不似病弱之人,为何会发烧,想必你自己清楚。”
说完她又开口道:“不必替她说好话,我来不是因为她的旨意。”
顾溪砚微怔随后反应过来迟疑道:“因为濯清么?”
巫鄞笑了笑,眸中淡漠少了许多,多了丝真诚:“能再看到你,感慨颇多。”
“我不是濯清。”
巫鄞没反驳,只是端坐一旁道:“是不是,无人比你更清楚了。妖界对你颇有非议,虽说当年的事我很惊讶,但对你我倒是有几分好感,你和太一他们不是一路的神仙。”
顾溪砚沉默不语,巫鄞嘴角轻勾,转而状似随意道:“前两日给君上把脉,发现她体内灵力大增,旧疾甚至都好了七八分,我原本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看来,恐怕是你了。”
顾溪砚诧异转过头,想到什么又不动声色转回去,耳朵有些红润。看着几乎面不改色的顾溪砚,巫鄞又笑了起来,还是这般不动声色。
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喝着茶,顾溪砚比她更沉得住气,在一旁斟茶安静地饮着。巫鄞眸光看着这个目不能视的女孩,和濯清比其实还是多了许多人间烟火气,但是这沉稳到闷的性子还是这般。
“这么闷,遇到这样的局面只会更被动。”巫鄞终究是先开了口,顾溪砚耳朵动了下,巫鄞知道她外在听。
“君上当年有多喜欢你,妖界其他人看不清,我却略知一二。她恨你,无非是接受不了你当年的做法,可是你没想过么,你已经转世,如果她对你不在意,便不会这么纠结,哦,自然也不会对我摆架子。她妖丹碎裂,都不曾拿君威压我,倒是你咳嗽发烧她到狠了起来。”
顾溪砚手中杯子已经放了下来,片刻后她抬头侧耳挺着巫鄞的声音,缓声道:“为何和我说这些?”
巫鄞拍了拍手,站起身叹了口气:“你欠君上的,但说起来我却是欠你的,你不记得无所谓,算我还了你的情,冷静下来好好和她谈谈吧。而且,身在局中看不清,你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君上总能想起来,当年的你,我着实想不出来你为何这么做。”
顾溪砚低下头,巫鄞已经信步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轻飘飘道:“占了这么美的便宜却不知情,君上也是可怜。”
顾溪砚险些被这句话呛到,她掩了下唇,脸这才有了些血色,只是随后陷入了沉思。死寂的心似乎又在巫鄞的话中复苏,无论最后叶沁茗能否原谅她,她一定要搞清楚,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这一边,叶沁茗这一去近乎于杳无音讯,织锦依旧在千叶宫照顾顾溪砚,可整整半个月,除了传来相关的战事近况,顾溪砚没有再听到任何其他关于叶沁茗的消息,叶沁茗也再没回来。那方水镜依旧放在她房间里,可是亦不曾有过一丝波动。
明明就住在她的宫内,顾溪砚却觉得她像从来不曾陪在叶沁茗身边一样。手指在镜面上抚了一下,顾溪砚只觉得心口还是隐隐闷痛。
明明半个月前,她每日都能从里面听到她的声音,她们还在寝殿内浓情蜜意,转眼间就如梦一样全都散去了。
她不怪叶沁茗,就她从那方石镜中听到的对话,这是她该得的,也该知足了。曾经她只想着偷的仅存的相处时光,只想着默默喜欢便好,可是叶沁茗百倍许给她了。她身份暴露时,她以为就被判死刑了,可是叶沁茗却还是压着恨意,顶着妖界的争议,一力护她,她何其有幸得到了叶沁茗这般对待。
“小姐。”木槿看着又坐在水镜前发呆的顾溪砚,鼻子都有些酸。她忍不住想起她第一次见小姐时她的样子。束着白绫,一脸温润儒雅,浅笑风华。眼睛虽看不见,却比谁都来的豁达潇洒,到如今,却被生生摧残成这般模样,她真的心疼死了。
“小姐,你莫要这样,姓叶的一点都不好,我们不稀罕。你这样,木槿看着难过极了。”上前轻轻蹲在顾溪砚身边,木槿像个小兽一般依偎在她身边。
顾溪砚这些日子思考了很久,听到木槿的话,终究是露出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抚着木槿的头发,温声道:“阿槿,你莫要担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很清楚的。纵然现下我很难受,可过往幸福却也是真切的。是我对不起她,她有怨有恨都是应当的。”
“小姐,你……”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妖界,仙界纷争已起,诛仙四剑剑阵又是一个随时可能引起动荡的祸根,还有那个……我前世的死敌。我要做的事还很多,所以我不会一直这般的。我会和她好好谈谈。她若需要我,生死不离。她若不需要我……”说到这,她停下下来,最后站起身走到殿外,伸手接住落下来的一片叶子,唇角抿出一丝落寞笑意。
“我自该去需要我之处。
“小姐,你要离开么?”木槿一惊,愣愣道。
顾溪砚笑意敛了下去,墨色眸中色彩暗淡,垂下眼睑便透着落寞,低声道:“这是她的家,她若无法面对我,该是我离开。她若真恨我,要讨回去亦是可以的。”
木槿听了,难过的要掉眼泪,她家小姐太苦了。
另一边叶沁茗也不好受,太一动了怒,半个月妖界,仙界大战不断,冥水之线的亡魂已然比肩接踵,让人胆寒。
四大妖王中九婴养伤不出,仙界却是将几位上神都派了出来,而且他们携带的灵器都是神兵,以至于妖界伤亡惨重。
叶沁茗一人面对火神和风神两人,根本抽不出手,半个月下来也是大伤小伤不断。
半个月过去,当初被撕开的缺口到如今也没能关上,仙界牢牢占据着冥水河岸,死都不肯退出半步。
而就这么一步只差,妖界步履维艰,根本难以喘息。看着外面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的仙兵,叶沁茗眼眸沉沉如水,身边的鬼车和玄水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伤口无数。
“君上,仙界援兵不断,已经强攻十五天了。如果再没办法将他们逼到冥水之线外,我们撑不住了。”
太一说的不假,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章这次这般如此穷追不舍,不惜代价。妖界虽然战力不弱,但是少了九婴,还是实力大减。
叶沁茗没回答,她阖眸探了下自己的妖丹,这几日太紧急了,她一直无暇顾及其他,此刻看着丹田里彻底被乳白色灵力包裹的妖丹,心里一个念头让她辗转难安。
上面原本因为此前几次妖力的竭力使用而裂开的一道缝隙,此刻已经淡不可见,甚至是原本极为担心这半个月会复发的旧疾,也再也没动静,妖丹仍旧是完好无损。
她之前一直在想巫鄞医术精进不少,竟然可以在短短几日内修复她受损的内丹,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蓦然又想到那模糊不清的梦,里面顾溪砚在她怀里,紧闭双眼……
“君上?”
鬼车担忧的声音又把她强行拉回来,脸上一抹红晕在她深呼吸间压下,她只能把这个念头暂且搁置,缓声道:“我明白,所以,今日我便让他们都老老实实退回去!”
话音刚落,叶沁茗已经化作一抹荧光之劫掠向阴云密布的冥水上空。只是此刻叶沁茗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念头,曾经她就疑惑她妖丹碎了后为何能重新修复,那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晓顾溪砚和濯清是同一个人,所以许多她都不愿去多想。
记忆恢复她只记得那些情绪,被打击的理智全无,安静下来她才能好好思考,谁能替她修复妖丹呢?当初不知道濯清和自己的纠葛,如今知晓了,她猛然想到那个困扰了许久的问题,能替她修复妖丹的,最大的可能是濯清,能保她不死的,也只可能是濯清!
这个念头搅得她浑身发烫,她实在是太糊涂了,她迫不及待想回去,回去……求证那一夜到底是不是梦,求证到底濯清也许是身不由己呢?
这一丝可能让叶沁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一点点,她就可以给自己希望,她必须赶紧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嘿,绿茶,有读者说白莲让你采莲,其实就是上树。
绿茶:胡说!溪砚,我……我想采莲。
白莲:嗯,好。嗯……我怕疼,当时很疼,你轻点。
绿茶:我……我,我不动了。
从此,心疼白莲一血的绿茶,送了n血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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