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砚被问的愣住,她摇了摇头, 有些茫然道:“我, 我也不知道, 只是, 她庇护仙界,又如此厉害,你并无野心,她没道理和天帝一样,就对你下杀手。”
叶沁茗嗤笑一声, 笑意却不带温度。
“也许吧, 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把威胁提前清除也并非不可能。我虽忘记了一些事, 甚至不记得她是何模样, 但是却牢牢记得, 是她动的手。”说到最后, 她声音冷了下去, 甚至隐隐有咬牙的味道。
顾溪砚不知为何, 觉得叶沁茗字字句句都让她很难受, 心口仿佛被刀一下下割着肉, 她的不屑和怨恨悉数化作刺埋进她心口, 可顾溪砚却找不到源头, 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能抬手徒劳压在心口上,神色间的温软恬淡,被痛苦遮掩下去。
“怎么了?”叶沁茗发觉她不对, 看她捂着胸口,立刻坐起身,紧张道:“怎么捂着胸口,心口痛么?”
顾溪砚摇了摇头,但是痛苦之意却没见消散。叶沁茗早就把那股情绪抛诸脑外,拨开顾溪砚的手,将灵力送了进去。口中急急道:“很痛么?怎么突然心口疼了,是这次伤到了,还是以前受的伤留下遗症了?”
“你别急,应该无事,我好多了。”这股痛来的凶猛,却也渐渐褪去,感受到叶沁茗的紧张,顾溪砚神色也缓了许多。
但是为什么痛,她大概猜到了一些,只是她不能和叶沁茗说,难道说是因着叶沁茗说濯清神君动手杀她而心痛?她为什么心痛,又凭什么心痛?痛意散去,一种莫名的恐慌却隐隐在顾溪砚心里升起,即使淡定理智如她,也不敢去触碰半分。
叶沁茗已经无暇去和顾溪砚说濯清神君的事了,而且谈及这个,心底压抑的痛苦和纠结都涌了上来。她伸手继续给顾溪砚送灵力,把人抱进怀里,温声道:“还痛么?”
顾溪砚摇了摇头,两人便没再说话只是紧贴在一起静静坐着。直到顾溪砚伸手示意叶沁茗莫要给她送灵力,叶沁茗才停下。
“这几日累坏了吧。”两界的战事,非同小可,那里的战况更是紧张,叶沁茗压力肯定很大。
叶沁茗嗯了声,随后想到木槿的话,低头看着顾溪砚正色道:“这几日仙界动静大,我不能离开太久,只能留你一人在千叶宫。我不在,修炼也要有个度,不要逼自己逼得这么紧,这才几日,你又精进了许多。”
顾溪砚没说话,只是面上有一丝惆怅。叶沁茗屈指在她眉心弹了一记:“又在瞎想什么呢?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体内鬼蜮黑蛇内丹被你炼化,你又入了妖界,这里灵气远比人间充沛,修炼定会事倍功半。现下,你即使没修得仙身,却也不是凡人可比的。”
看着顾溪砚侧耳认真听着,叶沁茗忍耐不住,抱着她低声呢喃道:“你可以陪着我很久很久,我也不会再像当初那样丢下你。”
顾溪砚手抚在叶沁茗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眼眶一股热意泛起,随后鼻子也有些酸。这人其实什么都知道,虽骄傲得不愿说,但是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大的心安。
叶沁茗看她低着头,眼里的疼惜和愧疚终究是没藏住,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顾溪砚。妖界一日地上一年,她离开的八天,在顾溪砚世界里却是整整八年,若没她,那八年对顾溪砚就是生命中一个片段,但是因为她,这八年让顾溪砚有多煎熬。是要有多执着,才会在重逢时,第一个想起的是她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她仰头把酸意压下,故意在顾溪砚耳边轻声道:“今晚我暂且不走。”
顾溪砚耳朵在她呼气中瑟缩了下,但下一刻她却淡定地扭过头问她:“所以呢?”
明明这双好看的眸子瞧不见,但是叶沁茗却觉得有些心慌,眼神挪开后装作若无其事道:“在那四日,虽未受伤,但是损耗灵力颇多,从冥水之线连夜回来,更是有些累,是以……”
叶沁茗话没能说完,她心心念念的小瞎子转过身,低声道:“闭嘴,不要说话。”然后,一抹柔软带着馥郁的暖香,犹如莲花花瓣一般,落在她唇上,缓缓摩挲。
叶沁茗眼角眉梢不自觉往上扬起,欢喜和幸福悉数破开了缠绕她的枷锁,争先恐后显露出来。启唇,纠缠,慢慢深入,缠绵悱恻。
俯身抱着顾溪砚躺在床上,两人发丝垂落在软榻上,交织在一起,叶沁茗勉强稳住气息道:“溪砚,你陪我。”
顾溪砚脸颊染了一层樱红,神情温软隐忍,全然的接受。
夜色渐深,两人依偎在一起,脸上的酡红未散,叶沁茗亲了亲顾溪砚的额头,温声道:“睡吧。”
顾溪砚却没有睡意,她神情有些纠结一般,动了几次,才低声道:“方才便是灵修么?”
她年纪并不小了,但是之前一心读圣贤书,又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虽然了解情爱一事,但是也只是故事,再深入一些的却是知之甚少。叶沁茗走后,她一心苦修,游历在外也是洁身自好不染纤尘,是以对这等事知晓的模模糊糊。方才她们那般,她觉得应该是灵修了,却又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沁茗没料到她说得这么直白,脸上一阵阵发红,她眼神都不敢落在顾溪砚身上,半晌后才有些口齿不清道:“不……不是,还不能……不能算灵修。”虽然她两人方才有了肌肤之亲,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但的确不是真正的灵修。
顾溪砚愣了下,轻轻哦了声,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似乎这并不重要。
叶沁茗一看不依了,连忙道:“虽然不算真的灵修,但是都这样了,你就是我的了,要灵修也只能和我了。”
顾溪砚原本有些胡思乱想,结果听到叶沁茗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无奈摇了摇头:“胡说什么呢?我有说我要和其他人灵修么?”
叶沁茗哼了声,又有些尴尬,这躺在一起讨论这个怪怪的。
“为什么不灵修,不是说损耗太多么?”顾溪砚虽面上淡定,但是心里也是害羞的,毕竟方才两人那般,对她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了。
“我灵修不是为了取灵力。”叶沁茗觉得顾溪砚这话不对味,立刻反驳道。说完她有低下声,摸了摸鼻子道:“你太……太乖了,我觉得欺负你太过分了。”
想到方才顾溪砚只是隐忍得蹙着眉,任由她欺负的样子,叶沁茗只觉得身体发烫,心口又是火热又是发软。她好似什么都很青涩,让她舍不得唐突半分,更何况……现下还不是好时机,等她暂且解决了那些威胁,她选个好时日,和她订下鸳盟再……再灵修。
深吸了口气,她嗅着顾溪砚的味道,有些闷闷道:“你不晓得我忍得多辛苦,等一下,等我处理了那些麻烦,我……我们便共结白首,盟誓后我们便真正灵修,好么?”
顾溪砚没有立刻说话,她抱紧了叶沁茗,许久后才郑重道:“好。”
翌日,顾溪砚从混沌梦境中清醒过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有一抹茶香昭示着它的主人此前正和她抵足而眠。
低头嗅了嗅这味道,顾溪砚摸了摸心口,她又梦到了那一株茶树。这次不是糊里糊涂的了,她清楚记得在一片混沌中,她身边长着一株茶树的幼苗,仅有的几片绿叶在那没有一丝色彩的世界中,清晰夺目。
梦里她不知在何地,也不知是何物,只记得看见那株小苗,便觉得开怀。只是最后混沌破碎,它和自己被割裂开来,那股惆怅亦是清晰留存着。
接二连三在那种地方梦到一株茶树,是预示着什么呢?顾溪砚想不到,只是想,大概是她和叶沁茗的缘分也说不准。
离开妖界,她似乎没再考虑那接二连三害她的残魂了。如今叶沁茗封印妖界破损结界,外面又有火神等人在,他不知道现下是不是还在人间。
这么厉害的人,如此恨她,字里行间都是嘲讽她落得的下场,似乎此前她无比风光。眉宇间不安之色又再次涌起,又被她狠狠否决,不可能的,一定不是。
寒渊之海,九幽宫。
九婴坐在王座上,垂首沉默着,眸光沉沉看着脚底下暗色的纹路,在大殿之下,一个身穿白色兜帽长袍的男子端身而立,双目一瞬不瞬盯着九婴。
片刻后他继续道:“九婴大人,仙妖两界交战千年,仙界每进一丈,妖界立刻反打三尺,你来我往除了在冥水之线添了十几万亡魂,毫无意义。这些年来仙界一直按兵不动,若非妖帝出逃,陛下断不会如此激进。若是叶沁茗不掌控妖界,换做九婴大人登位,陛下有意重回千年前三界和平安定之时。”
“呵,有意重回安定?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先毁约么?”九婴抬眸冷声道。
男人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的确不假,可是那时有叶沁茗,换做你不怕冒犯,陛下不会如此坐立难安。而且,说句大不敬的话,千年了,陛下清楚知道战争的代价,覆灭妖界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任由叶沁茗,她那疯狂的个性,不踏上三十三重天,她不会罢休的。”
九婴不傻,对方说的一切正是他为何如此不服叶沁茗的原因,他讨厌仙界,但是踏平仙界,凭如今的叶沁茗简直痴人说梦。更何况,四方诛邪阵在那里,如果仙界真不计代价,提前动用,对妖界也是沉重的打击。
“所以,你来是替太一传达什么呢?”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笑,缓声道:“很简单,希望大人帮忙带一个人,交给我们。”
“谁?”九婴有些诧异,能让太一兴师动众来做游说的,是什么人?
“一个女人,是妖帝前些日子从人间带回来的凡人,双目失明是个眼盲之人。”
九婴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些警惕,“什么凡人值得你们劳师动众。”
“您放心,对仙界是个重要之人,但是如今对妖界并无意义。而且,有一点,妖帝待这个人十分特别。据说当日宁肯挨火神一击,也要护着她。想必一直被她藏着,你们都不知情。”
九婴眯了下眼,沉声道:“既然她如此宝贝这女人,我若劫了她,叶沁茗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我们两相争斗,你们坐收渔翁之利么?”
男人脸上笑意淡了下去,片刻后他开口道:“选择权都在您手中,我只传达陛下的意思,而且,如果事成,陛下许诺,助您登上妖帝之位,仙界百年内不再对妖界动武。”说罢他挥手,一张明黄色绸娟出现在空中,轻轻一拂落在一边的御案上。
九婴探手取过来,看着上面的天帝大印,眸光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不及时了,因为没放存稿箱了。
嘻嘻,抓紧看,恐怕又得锁了。还不会虐的,放心吧。
白莲:我们灵修了?
绿茶:没,没有!
白莲:哦,这样啊,我还是纯洁的。
绿茶:胡说,虽然没采你,可是摸光,亲光了。你是我的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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