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群起愤慨人的咒骂声,申讨声,让场面一时间混乱非常。
阿大和小五迅速上前护着顾烨和顾溪砚退出来。因为顾溪砚看不见,小五迅速低声在她耳边描述了下发生了什么。知道情况的顾溪砚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一股怒意和不忍。
“顾家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为什么孩子会在顾家!那个妖怪在哪里?”
“送官府,先抓起来莫要让他们跑了。”
“丧心病狂!”
南宫沛此刻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低头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看来搜查的人和顾家护卫起了冲突,他才慢悠悠开了口:“诸位稍安勿躁。顾老爷,顾小姐,妖物消失在顾府已经是事实,搜出四个无辜婴孩的尸体也是事实,只能得罪了。”
“慢着。”顾溪砚开了口,“我还有些事未明,希望南宫道长解惑。”
南宫沛顿了下:“什么事?”
“那妖费尽心机把孩子抓过来,就为了放在顾府厢房内,目的何在?”
南宫沛发出一声嗤笑,他走到被抬出来瓦瓮前,再次低下头细细看,又把一根树枝探了进去。他看得面不改色,其他人瞥见树枝上粘着的血膏,一阵阵恶心,别过头不敢看。
“四个孩子都是子时出生,命中八字属于极阳,而所盛之血却非他们的,乃是心脏被绞成泥加以血水浸泡。地下阵法,乃是攫取人生气的阵法,配合天地间灵气汇聚至四个方位,阴阳相融相斥,足以给修行者带来强大的阴邪之力,大凶大煞。”
“心脏?”顾溪砚下意识呢喃道。
“所以城郊十几条人命的凶手也是这孽畜了。而且这个阵法还有一个用处,类似于巫蛊之术中豢养小鬼,可为主人带来万千富贵。”南宫沛冷声道,随后沉沉看着顾溪砚父女两人。
顾烨脸色一白,气得胡子发颤:“南宫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顾家,你们丧心病狂,为了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妖物在顾府便是顾府所为?南宫道长,顾家在场几位可有妖?这个阵法既是为了提升修为,上面可曾附有妖气?所谓带来万千富贵,凭顾家如今家底还需要画蛇添足么?”有一点顾溪砚很清楚,叶沁茗在顾家,如果真有妖进入顾府放置这些东西,她不可能没有察觉,除非是人为的。
而人为的目的便很明确,陷害顾家,可是一想到这等手段,顾溪砚便觉得遍体生寒,这人心怎么可以恶毒残忍到这地步!
南宫沛眸光轻晃了一下:“自然有妖气,难不成我会妄加判断。至于妖,顾家此地虽然没有,可是有个地方却不一定了。”
他低低笑了声,眼里笑意却透着冰冷,听得顾溪砚呼吸微微一紧。随即南宫沛迅速退开,双手迅速结出法印,一股金色光芒自他手心溢出,幻化出一张巨大的灵力网直接朝顾家茶园而去。
同时他后背的七星剑猛烈颤动脱鞘而出,带出一道流光也紧跟着朝茶园掠去。南宫沛御风而起,跟去了茶园。
“待我把那妖孽拿下,给顾家小姐开开眼。”
在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修行之人使用如此高深法术,目瞪口呆后都是赞叹不已。
顾溪砚心忍不住悬了起来,南宫沛狂妄并非没有道理的,这个人来历成迷,也并非几大修真之地的弟子,一直居无定所。但是据顾溪砚得到的消息,他一路过来斩妖无数,绝非浪得虚名。
看到南宫沛离开,一群人又是好奇又是惊骇,直到茶园那方传来一声巨响,两道灵光直接对撞在一处,巨大的冲击力卷起一阵狂风,甚至波及到了顾府。
园中树猛烈摇晃着,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被这冲击波影响,许多人甚至站不住。小五立刻想上前扶住顾溪砚和顾烨,顾溪砚却一个踉跄避开,似乎被风带倒摔在了那个开的封口的瓦瓮边。
她略有些慌乱地扶在了瓮口,在顾烨惊呼下有些慌乱后退,立刻被阿大掠过去扶了起来带远了。
顾溪砚忍着恶心把袖底的手帕收好,脸色微微发白。
“砚儿,你怎么样?可是吓坏了?”顾烨心疼得厉害,上前紧张打量着她。
“我没事,爹莫担心。”她看不见,只能凝神听着那边的动静。而搜查顾府的人中,有些胆大的忍不住往那边靠过去了。
顾溪砚想要去却被顾烨拉住,而进顾府的那些人也不允许他们离开半步,以至于顾溪砚只能等着。
“顾家和妖物勾结已经是不容辩驳,我侄儿的命你们要付出代价,休想离开半步。”剩下的人见南宫沛已经和妖物大战起来,当下步步紧逼。
而由知州派来的府衙士兵,似乎接到了命令直接将顾烨押走了。
顾溪砚无法阻拦,只能强自忍耐着,听着那些人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恶意揣测着顾家用心。
“小姐,这可怎么办。”阿七心急如焚,她从没想过会出这种事。顾溪砚也是心乱如麻,她深吸了口气:“陈伯。”
管家听顾溪砚唤他,连忙应了:“小姐。”
“你带上重礼去江叔叔家,让他帮忙打听下那边衙门的意思。另外派人去府衙打点下,莫要让爹受罪。”江千水与顾烨是至交好友,又和知州大人熟识,让他出面会好很多。
“是,我马上就去。”
“另外令人彻查顾府,看看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让人安抚下人确保不会再生是非。”
“小姐放心,我让天赐去处理,阿大也机灵,不会让人浑水摸鱼的。”
顾溪砚点了点头,悄悄找来小五:“你派一个最机灵的人,悄悄去茶园附近看看,所有情况都详细告知与我。我要去看看娘,那边的她肯定急坏了。”
顾烨被抓,顾府当下乱成一团,谢婉听到消息,心急火燎差点晕过去。还好顾溪砚还保持冷静,吩咐底下人各自做自己的事,府里护卫都警戒起来,这一团混乱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有了主心骨,下面的仆从的心也渐渐稳定下来,顾府很快便乱中有序地开始排查其他地方,同时调查厢房里四个瓦瓮的事。
顾溪砚把谢婉安抚好后,那边小五也带着人过来找顾溪砚了。
“娘,您莫慌,一切有女儿在,爹的事我会想到办法的。那边我已经让人打点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您先休息,我还有事需要处理。”
谢婉也不是单纯无用的妇人,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打慌了神,此刻被顾溪砚安抚好,理智也回了笼。
“砚儿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你去忙。阿大,务必保护好小姐,那道长也不是个善茬。”她不傻,当下明白有人摆了顾府一道,而那茶园的妖?她看着顾溪砚急的步伐,心里难掩忧心,砚儿不会被妖物迷惑了吧。
“情况如何?”
“回小姐,小得偷偷摸过去观望了下,那道长斗不过那妖,被打成重伤吐了不少血,方才被人急忙忙抬走了,只是那个妖物却是不知所踪。就连那道长都斗不过那妖,已经没人敢靠近茶园了。”
“那……那妖可有受伤?”顾溪砚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但这话出口,护卫和小五都有些诧异,但是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如实道:“不曾看见她被伤到。”
顾溪砚悬着的那颗心微微放下,她累得很,可是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处理,她还不能休息,只能强打精神。
回院子后,她吩咐管家的侄子陈天赐把顾家商铺的所有管事都召集起来,出了这事,对顾家绝对是个很大的打击,她需得提前准备。
一行人在前厅谈了很久,顾溪砚并没有隐瞒什么,得知发生这么多事的管事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知道该说什么。
顾溪砚神色冷静:“各位为顾家尽心竭力,陪着我爹一路打下这片基业,劳苦功高。今日顾家遭难,势必会对顾家产业产生巨大冲击,甚至会有人趁机落井下石。但是顾家也是大风大雨中闯过来的,绝不会轻易倒下。顾家是各位扶植的大树,亦是各位封荫乘凉之所,我不求各位赴汤蹈火,只希望在这存亡之刻,帮下顾家也给顾家一些信心,溪砚感激不尽。”
这些掌事和顾溪砚并不熟悉,但是亦不陌生,从他们那老东家嘴里不知多少次听到他夸耀自己的女儿。今日一见,这个双目失明的小东家,无论是样貌还是处事头脑,都的确值得东家夸耀的。
等到顾溪砚和几个掌事合计完应对之策,已经是晌午后了,吩咐在迎宾楼备好宴席,让几位掌事用完饭,顾溪砚才脱力般躺在了藤椅上。
“小姐,管家回来了。”
顾溪砚才眯上眼,一听立刻站起身:“陈伯,情况如何?”
“小姐,情况不太好。我和江先生谈过了,他立刻去府衙探了消息,听那边的意思,是有人撺掇知州,想对顾家下手。”
“可知道是谁?”顾溪砚面色凝重,有些疲倦道。
“还不确定,老爷那我去探望了,虽说牢内环境不好,我打点过了,暂且不会让老爷太遭罪。”陈伯也是忧心忡忡,本来妖魔作祟就让人心遑遑,此刻的人祸更让人焦心难熬。
“府内下人也有问题,有人勾结外人借机栽赃陷害。方才让天赐查了,有两个人无故失踪,陈伯麻烦您盯着继续查,他们身契尚在,看能否寻到踪迹。”
“是。小姐,您瞧起来很乏,还是去休息一下,顾家还需要您。”看着她面色很差,精力不济的模样,管家有些心疼。
顾溪砚点了点头,在阿七陪同下回了房,可是躺在榻上,她又睡不着。不知道茶园那里到底怎样了,刚发生这么大事她不能贸然在出现在那里,不然更落人口实。
实在无法静下心,她叫来小五:“茶园那边情况如何?”
“小姐,现在还无人敢靠近茶园,只是远远看去,茶园基本都被毁了,凉亭也都塌了。”
小五看着顾溪砚脸色又苍白了一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终究忍不住轻声道:“小姐,茶园中那位是和您有渊源么?”
顾溪砚脸上有一瞬间怔忡,随后便是波澜不惊:“为何这么说?”
小五闷声道:“我觉得小姐很担心她。”
顾溪砚摆了摆手:“莫要胡思乱想,我一个凡人,又何须担心妖呢,你先下去吧。”
“阿七,你也下去吧,把门关上,我乏了,想好好休息下。”
阿七埋怨地看了眼小五,低声应了,关上了门。
“小五,都这时候了,你胡说什么呢?”
小五脸上有些纠结,随后依旧沉闷道:“阿七,我信任小姐的。我并不在乎她是否和那位有关,我只是怕她受伤害,你明白吗?”
两人的对话落入顾溪砚耳朵里,她心口泛起一股热意,但是又有一股涩意,她隐隐觉得,顾家遭逢大难,甚至是叶沁茗被发现都和她有关。
她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眸子,身体刚放松,却传来一声轻叹:“原来你竟然不担心我,这可白费了我花心思又溜进来了。”
顾溪砚顿时坐直身子,面上一瞬间的惊喜流露出来,急切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张望,即使她根本就看不见。
看她这样,叶沁茗心也顿时柔和下来,原本一腔暴躁被淹没的一丝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