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问说得出, 就做得到。
虽然那个时候, 很多人都将宁不问看成了个不懂人间险恶, 有点本事就得意洋洋的家伙。
因为宁不问的来历他们调查的清清楚楚, 孤儿出身,虽然数学成绩很好, 但以前从来没有碰过和赌博有关的东西。
这一次能够通过海选, 证明宁不问的确有些本事,但是这本事也有限。
每年举办一次的比赛,每年都有一千个人通过预选,宁不问也只是这其中的一个而已。因此, 当宁不问不识好歹的口出狂言之后, 不少势力的人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脑子不好的人, 就算目前运气好了点,以后也没有什么成就。
幸好这些人态度不好归不好,送出去给宁不问的礼物倒是没有收回来。只能说, 能够搞赌场生意的都不差这点钱,手笔大着呢,权当千金买骨了。
宁不问非但没有因为他们的看不起而失去平常心, 反而洋洋自得。
果然,这些普通人是看不出我所拥有的智慧的。
夏虫不可语冰!
对自己盲目自信的宁不问,只是稍稍纠结了不到两分钟, 就将这些人给抛开了。
通过预选赛之后,宁不问的人气就开始逐步提高。
无他。
看起来比他厉害的没有人他年轻,和他差不多年轻的没有他好看, 和他一样又年轻又好看的已经是大热门,而他则是凭空而降的黑马。
黑马这种生物,不管在什么年代都会有吸引到不同的目光的。
宁不问也幸运的成为了这样一匹黑马。
因为宁不问的不识抬举,他在预选赛后碰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热门夺冠人选之一。
虽然在这种比赛上不可能搞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但只是偷偷的更改一下比赛顺序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那些身后有背景有实力的参赛选手,也不乐意早早的就和旗鼓相当的人对上。不然这好好的前十人选,前期就被匹配到了强大对手统统淘汰,就算选手乐意,他背后的势力也不乐意啊。
这种情况下,像宁不问这种身家清白孤身一人的选手,自然就会成为第一批被用来练手的靶子。
那些被宁不问拒绝的势力,之所以认为宁不问走不远也是为此。
没有这些势力在其中斡旋,宁不问之后被分配到都是对手肯定不是实力超群的老人就是那种大资源培养出来的专业新人,想要捡漏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此刻,宁不问碰见的对手,就是去年的第十一名,是一名被极力看好的老将。对方之所以不如前十,纯粹是倒霉的提前预见了去年的比赛冠军,这才提前退场。因此,这一次他来参加比赛,很多人都认为他有有可能夺冠的人物,那些专业的新人或者老将根本不想和这么一个对手对上。
于是,宁不问就来顶岗了。
宁不问去既然想要在这一行混饭吃,自然不可能不去了解今年的强大对手有哪些。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出了预选赛,就直接对上了这个最强的人选之一,他的运气可没有这么差。既然不是运气,就只能是人为了。
宁不问看着对方沉着冷静的脸,却也没有想象中着急。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冠军,要当冠军的话就要打败所有人,那么早点打败强敌和晚点打败强敌也没有什么区别。
“宁先生,请问您被抽选到和沃尔夫先生比赛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前来采访的记者恨不得从宁不问的脸上多挖掘出一些沮丧的表情来充实一下自己的报导,无奈宁不问却极其不配合。
“挺好。”宁不问点点头道,“如果我能打败他,我就应该能够一步到位成为夺冠的热门人选了吧。”
宁不问这话说的狂妄,采访的记者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赌术比赛,可不仅仅是拼运气啊。
因为采访都是全程直播都会形式,宁不问说都是这番话无疑让他备受关注,也引来了不少嘲笑之声。
宁不问就权当没看见了。
这些人现在嘲笑我,马上就会被打脸的。
千人比赛,就不像是海选赛那样随意了,它是有固定的比赛方法的。
骰子、扑克、麻将、甚至是石头剪刀布等古老的赌术玩法也全部包含在内,做成一个大转盘,然后两个比赛等的选手用飞镖一人射一个选择比赛的栏目,还有一个就随机抽选。
像比较专业的新人,从小除去学习赌博技术之外,也是要学飞镖的。
毕竟抽到一个自己擅长的和抽到一个自己不擅长的项目,带来的结果就可能是截然相反的。
宁不问和沃尔夫一个抽到了扑克,一个抽到了骰子,而机器则是抽到了石头剪刀布。
比赛三场,每人一千万的筹码,共计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里,只能用这三种抽到的方式赌博赢钱,每一次下注的筹码不能低于十万。三小时后,谁的筹码多,谁就能赢。
其实说起来,这种比赛,沃尔夫这种老将要承受的心理压力远远要比宁不问大。
对宁不问这种纯新人来说,他输了是正常的,赢了却是意外之喜。而对沃尔夫来说,他赢才是正常的,而且还不能只赢一点点,要大获全胜才行,不然对不起宁不问赛前放话。
“那就先从石头剪刀布开始吧。”宁不问率先出击,“下注的筹码是五百万,可以么?”
上来直接赌一半,宁不问这胆子也着实够大。
可是这也极大的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
石头剪刀布的玩法实在太过简单了,而且也是最拼运气的一种,宁不问上来就选这个赌一半的筹码,不得不说,是个颇为冒险却也很有利的方法。
比起其他两个技术含量比较高的玩法,石头剪刀布能够作弊的可能性就小多了,能够快速缩小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要是运气好赢了,这场比赛就等于占据了主动权。
不少观众反应过来,就不由的觉得这个叫宁不问的能够通过预选赛还真不是凭运气,人家脑子也很够啊。
别的不说,光是这种胆量就让人佩服。
这一般人哪里敢上来就赌一半?
其实宁不问想要一口气全赌的,但想来想去这个沃尔夫怕是不会答应,只好先退而求其次赌一半了。
沃尔夫的确压力很大。
赛前宁不问就已经大言不惭的放出话来,自己是肯定要好好打败对方增加人气的。可是现在不等沃尔夫先开始打击报复,宁不问反而先开始攻击了。
要不怎么说宁不问觉得幸运女神一直站在自己这里呢?
机器一抽就是宁不问最喜欢的石头剪刀布。
沃尔夫内心里非常不想答应宁不问的提议。
可他一旦拒绝,他都能想象得出观看比赛的观众会说些什么?
如果这只是单纯的赌术比赛也就罢了,但实际上也算是一种“造星”比赛,世界上所有热衷于赌博或者凑热闹的看客都在关注。你在比赛里有了名气,有了实力,接下来就会有很多赌场邀请你当供奉,有无数玩家冲着你到某一个赌场玩,赌场也是有利润分你的。
因此,他不仅要考虑自己能否赢,还得考虑自己能不能赢得漂亮。
所以,宁不问提出来的这个建议,他想不答应都不行。
“好。”沃尔夫没有想到好打发应对方法,只好答应了宁不问的要求。
这一把输了也没有关系,他下一把玩骰子赢回来就是了。
“沃尔夫先生,我很敬佩您,所以这一把石头剪刀布,我会出剪刀。”宁不问看了沃尔夫一眼,似乎并不意外对方会答应自己的要求,反而主动说出了自己接下来要出的姿势。
沃尔夫看着宁不问淡定的脸,没来由的有些心里发虚。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去年提前对上冠军人选的时候,似乎也是如此。
对方说自己要出剪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自己只要出石头就能赢,但是这么一来,观众会怎么想?如果对方说的是假的,没有出剪刀反而出了布,那么自己出石头反而就会输了。
到底会是哪一种呢?
“是么,那么下一把我也出剪刀,我不占你这个便宜。”沃尔夫好歹也是经验丰富的人,在意识到宁不问在给自己挖坑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表示自己下一把也会跟着出剪刀。
这么一来,对方出剪刀自己不会输,对方出布自己就能赢。
沃尔夫在说话的时候,也不免观察起宁不问的神态来。
优秀的赌场玩家是能够通过对方的微表情来判断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因为人在被情绪指控的时候,泄露出来的表情往往就意味着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牌?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隐藏这一点甚至故意误导别人,但是宁不问是个纯新人,恐怕没有收到过这方面的训练。
但是宁不问脸上什么也没有。
和之前一模一样。
沃尔夫心里觉得奇怪,这莫非是个机器人来比赛了?但无论如何,这也绝对不像是一个从来没上过赌桌的新人表现。
难不成,对方在扮猪吃老虎?沃尔夫不由得多想。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宁不问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刚出福利院没多久的人。更加不像别人口里有点本事就张狂得意的蠢蛋!
宁不问仿佛一个天生的赌徒,面对强敌的时候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激动的很。
他看得出来,对方在紧张。
“这是我的筹码。”宁不问爽快的分出一半筹码来,“沃尔夫先生,我们的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还是赶快吧。”
沃尔夫也分出一半筹码,心里惊疑不定,不由出口道,“三局两胜如何?”
成了!
宁不问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仿佛看见了胜利女神在朝着自己招手。
沃尔夫先开口,他心理上就已经输了宁不问一筹。
赌桌上,是容不得胆子小的人的。
宁不问笑了起来,“当然可以,我第一把还是出的剪刀。”
沃尔夫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最简单的石头剪刀布,居然让他如此胆战心惊?沃尔夫突然生出一种他已经老了的错觉。
就像去年他还没有遇见冠军之前,遇见的谈老板就已经认定他会输一样。
不,他不会输!
去年只是他运气不好,这一次他一定可以和谈老板证明,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冠军!
“老板,沃尔夫先生对您的话似乎一直念念不忘。”大屏幕前,一位赌场大鳄恭敬的看着身边的大老板说道。
如果沃尔夫在这里,就能认出这个人正是去年打败他的冠军!
不过,现在这个冠军却收敛了所有傲气,在某个人物面前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白兔,让了解他的人不由得觉得有一丝好笑,但又能表示理解。
谈老板,这座赌博之城最大的老大。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身价多少,就连他的真名也不为人所知。可他却掌握着这一座连国际政府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最大的赌博之城。
面对这样的人物,别说一个小小的比赛冠军,就算是这个城市里明面上的市长,也得乖乖的。
“他必输无疑。”谈老板云淡风轻的说道,“他不敢赌,就一定会输。这个年轻人,可比他强多了。”
“老板说的是。”
宁不问第一把就如他所言出了剪刀。
沃尔夫也出了剪刀。
至此,宁不问已经确定完全把握住了对方的心理。
第二把,宁不问还是出的剪刀,但沃尔夫却出的是布。
沃尔夫的脸色黄了。
他判断失误。
石头剪刀布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游戏,也是心理战,他认定宁不问在第二把会出石头,结果人家压根没换。
“下一把,我还是剪刀。”宁不问朝着沃尔夫说道。
来猜一猜,这一次他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沃尔夫的头上已经蔓延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和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上赌桌。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狡诈、年轻、胆子大,而且无所畏惧。他的身上几乎已经拥有了一个优秀的赌徒应该具备的所有素质,而他却已经在畏首畏尾。
如果再有人和沃尔夫说,宁不问是一个蠢货,那么他一定要将对方的头给拧下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
在他小看了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不,也许他还没有输。
只要这一把他能赢,就可以延长这一次的局数变成5局3胜。
沃尔夫选择相信宁不问一次。
也许这个年轻人已经开始得意,又或者对方会以为自己不相信他。
只要抓住一个机会,他就还有赢的希望。
这一把,沃尔夫出的是石头,但是宁不问却没有按照他之前说的出了剪刀,而是出的布。
“沃尔夫先生,兵不厌诈。我已经让了你一次,你怎么还会以为我会让第2次呢?”
沃尔夫已经汗如雨下。
五百万的筹码 被送到了宁不问那边。
“才过去了五分钟不到,时间还很长。沃尔夫先生,我们玩点别的。”
沃尔夫已经提不起什么斗志来了。
宁不问的这一场赢得干净又利落。
将对方的钱全部赢回来他只花了半个小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沃尔夫到最后垂死挣扎,只肯十万十万的押,拖了不少时间,不然宁不问怕要赢得更快。
这一场比赛,宁不问声名大噪,而沃尔夫却彻底失去了风度。
被一个新人赢了不可耻,但输还输的这么毫无风度,就可耻了。
几乎在宁不问赢了这一次比赛的瞬间,无数支持沃尔夫的观众悉数倒向了宁不问的阵营。
那些被宁不问拒绝之后就没有再拉拢的势力也愣住了。
宁不问居然真的能赢?
他说的要刷新最年轻冠军的记录的话居然不是玩笑话?!
没有人再怀疑宁不问夺冠的可能性,因为他赢得实在太漂亮,而且他还未成年!
凭空杀出来的黑马,一下子就成为了夺冠的大热门,吸引了无数目光。
有些大型赌场也坐不住了,纷纷朝着宁不问抛来了橄榄枝。
宁不问还是老样子,礼物照单全收,但是回答却模棱两可。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他也很享受。
平时在福利院里压抑的太久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向世人证明他的厉害之处。
那些常人会去担心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担心;常人会去害怕的后果,他也根本不去害怕。
宁不问就像是那些殉道者一般,孤注一掷的走着自己选择的那条路。
可也正因如此,不少赌徒都将他看作是这城市的未来之星!
“不问,你还是挑一个最大的势力先投靠吧,等你拿了冠军再好好谈谈也不迟。”小伙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他就在纠察队,十分清楚宁不问现在的危险处境。要是宁不问拿了冠军还好,说不定有人保,要是没拿,就不是付出一点代价就能了结的了。
沃尔夫身后的人,可是为了沃尔夫付出了不少代价,结果刚通过预选赛就输了,前期投资都打水漂了,这谁能受得了?
“不用担心我。”宁不问嘻嘻哈哈的回答道,“越是大家都盯着我,才不会有人动手呢!”
“你这是在玩火!”小伙伴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你这样以后肯定会吃亏的。”
“没说我一定不吃亏啊。”宁不问回答道,“但是我现在很开心啊,我不想有人束缚我。放心,我拿了冠军就会投靠一个势力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小伙伴还是有些担心。
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不问似乎是彻底放飞了自己。就像一只狼在意识到自己是狼之后,再也不会愿意和羊呆在一起了。
宁不问挂了电话,转头便看见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直接坐在了客厅里,还有一个拄着手杖的中年男人,安安静静的在沙发上看书。
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你们是来找我的?”宁不问也不是那种真的不要命的人,他只是喜欢冒险的感觉而已。
这些突然跑到他家里的人,不可小瞧。都是保镖,但是这一批保镖可比之前来他家劝说他的那些赌场保镖不知道强了多少档次。
而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也第一次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宁不问生出一点恐惧心理来。
这纯粹是宁不问的直觉。
“你很擅长赌?”中年人放下书,朝着宁不问询问道。
“挺喜欢的。”宁不问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不,你不喜欢赌。”中年人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来,“你只是喜欢冒险和刺激,但是现实生活满足不了你的癖好,所以你才会选择参加比赛,明知道有危险还是拒绝了所有人的招揽。”
宁不问在享受这个过程。
因为他知道,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这大概会是他一生中难得的满足自己癖好的时候。
宁不问听了中年人的话,更加忌惮了。
他的心事,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哪怕是福利院的小伙伴。
“这位先生,您在说什么呢?您也是想要招揽我的么?”宁不问一边询问一边想到,要是这个人来招揽自己,他怕是没有办法拒绝。
喜欢冒险又不等于喜欢找死。
什么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宁不问清清楚楚。
只是可惜了,自己还没有怎么玩,就要乖乖的服软了。
“不着急。”中年人站了起来,“我只是过来和你打一个赌。”
“赌什么?”宁不问下意识的问道。
“等你拿了冠军,我再告诉你。”中年人似乎已经准备起身走了,“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和我打这个赌。”
“哈哈,这位先生,您说话真有意思。又要赌又要不赌的,我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宁不问一边说一边观察中年人的脸色,脑回路差点和沃尔夫重合,妈的这莫非是个机器人,怎么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
“你我打赌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危在旦夕了。”中年人缓缓说道,“你还年轻,死亡并不是多么好受的一件事。”
这套路难道是对我发出死亡威胁?
宁不问顿觉无语,也不至于吧,他们这年代是法制社会,断手断脚就差不多了吧,好歹能治啊。
见中年人说完话就要走,保镖都已经给对方打开了门,宁不问就没有办法再淡定下去了。
“先生,您怎么称呼啊?”宁不问赶紧问道。
“你跟着他们,喊我一声谈老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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