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月初十。山东境内。一队北府军的骑兵在雨中策马奔抑,珊订湿的黑色旗幡在磅驼的雨雾中模糊一片。
虞世基在马上瑟缩着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他根本没想到离开了北府军治下的州县以后,世道竟会变的那么乱,要不是他们打着的是北府军的旗幡,恐怕路上那些结塞自守的地方豪强根本不会打开邸堡。
“这世道是真地乱了。”虞世基心中叹道,他虽然被人称作佞臣。可也是个干臣,这一路行来,山东被贼军摧残得十毁五六,官府几乎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那些地方豪强再次像五胡乱华的时候那样,组织起私人部曲,趁乱吞并土地人口。
前方疾奔的骑兵中,裴元庆忽地放缓了速度,这几日阴雨不断道路泥泞难行,山东境内又给那些贼军荼毒,一路过来鲜少有村落可供他们落脚休息,那虞大人虽然路上跟着他们同行,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心中也清楚得很,这位虞大人年岁不又是文臣,恐怕再赶路赶下去。迟早会累倒。
“元庆,你领人去前面看看,那村落可有人烟。”裴元庆身后,裴仁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本是张须陀的部下,所以此次他是主要的说客。不过虞世基是前朝重臣,和他一起同行。也足以说明王爷对张须陀的重视。
原本奔驰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慢下来之后,虞世基却是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年轻时倒也是能走马飞鹰。便是骑马走个十天半个月也是等闲平常,但是现在却不比当年。
“虞大人,前面似有人家,可以做些热汤食。”裴仁基策马到了虞世基身边说道,不过心中却是不太肯定前方雨水激起的水雾里隐隐露出轮廓的村子还能不能让他们停下落脚,他们从涿郡出发时,徐世绩已经是带兵南下,横扫接壤幽州的河北州县,那些贼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高鸡泊群贼几乎是被犁庭扫穴一样。剩下的也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了河北。
其中不少贼军便逃往了山东,而被他们经过的地方自然都是狼藉一片。除了那些当地有大豪强修建的郜堡可以自守外,其他普通村落多数都是遭受了荼毒。
裴仁基一路过来时便看到不少新近被毁掉的村落惨况,同行的三百北府军骑兵个个都是恨不得能遇上那些贼军,好将他们全部杀了。
“希望前面的村子无事。”虞世基虽是精于算计的庙堂权奸之臣,可是一路上见多了那些被贼军荼毒的村子,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此时听了裴仁基的话,不由叹道。
就在两人说话时,先前带了几个新兵而去的裴元庆策马回来了,虽然雨集中虞世基看不清楚裴元庆脸上的神情,可他还是感觉到了裴元庆身上那种浓重的杀机。
“父帅,虞大人,前面的村子有一伙贼军盘踞,人数大约两百多人。”裴元庆在马上一礼后,开口说道,两年的军中历练,让他原本的性子被磨砺了不少,已经显得沉稳起来。有时候也颇有裴仁基的几分大将之风。
“全军准备接武,你们几个保护虞大人,不准放跑一个贼军。”裴仁基朝左右的部将吩咐道,前方村子里的马贼务必一举歼灭,否则若是被他们跑走些,到时候恐怕又会有无辜的村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是,大人。”随着整齐的应喝声,雨幕中。三百北府军骑兵俱是下了马,雨天路滑,地又泥泞。虽说利于骑兵偷袭,但是他们从涿郡一路行来,战马掉了不少膘,而且村子的地形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裴元庆亲自点了一队人,往正面摸向了村子,其余人则是从两侧包围向了轮廓在雨中有些模糊的村子。
虞世基也下了马,他身边被十几个北府军士兵保护着,而裴仁基则是亲自带亲兵跟了上去,北府军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为将者需亲临战阵。虽说未必要你赤膊厮杀,但是必须在战场上与士兵同在,而裴仁基自从参军以来,就向来是和手下士兵一起上阵打仗,即便他在北府军中和李靖,徐世绩一样算得上是儒将,但是他亲自带兵冲锋敌军的次数也不少。
细雨中,裴元庆看着村子口草草搭起的哨塔里两个贼军,接过身旁亲兵送上的九折强弓,拉了拉弦,却是放了下来,这几日阴雨不停,天气潮湿,那弓弦发软,再加上雨天水雾又重,想要用弓箭射杀那两个。贼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两个摸上去,宰了那两个贼厮。”裴元庆看向了身旁亲兵里较为矮的两人,他身形高大。虽然说雨天水雾大,可也扎眼得很。
被裴元庆点到的两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便卸下了腰里的横刀,朝那哨塔而去,两人猫着腰,窜行得极快,只一会功夫身形便在裴元庆等人的视线里模糊了。裴元庆的弓术不错,眼力也远比常人高超,他能看得清远处那哨塔底下,胡家兄弟两人,像是敏捷的猿猴一样爬上了哨塔,兔起鹘落的功夫里,就宰了那两个贼军,下刀干净利索,真不亏是屠夫出身。
北府军里,下级士兵里头,像是胡家兄弟一样,原先是些杀猪屠狗之辈的不少,几年仗打下来,个个都是杀人的个中好手。
见哨塔里给村子里马贼示警的两个。贼军被干掉。裴元庆当即便一声招呼,带着身边的五十亲兵杀进了村子。
村子口,几个围着烧开的大锅取暖的贼军士兵正自说笑着,他们本是孙安祖手下的人马,不过却在半个多月前,给北府军的罗煞神给杀的大败,当时孙安祖都差点被突入阵中的罗士信直接挑于马下,他们这一伙人却是见机得快,跟着领头的长官从战场上跑了,一路上抢了几个村子,倒也乐活了一阵子。
“刚才那娘们可真带劲,可别给黑柱他们给弄坏了。”几个贼军士兵捧着汤碗,喝着羊杂汤,却是嬉笑着,却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死到临头。
一个贼军士兵眼尖,忽地看到了村口好像有黑影,却是放下了手里…网消,刚要开口说话,雨幕中忽地响起了日大的破空声”妆赏心只觉的眼前一黑,接着整个脑袋就碎了开来,然后直挺挺地到在了雨中。
其他几个贼军士兵看着落在泥土中的大锤,和那具无头的同伴尸体,一下子都是变得无比惊恐,一个个都是匆忙地扑向旁边,想要拿刀。一个人更是拿起了腰里的号角就要吹响。不过这时已经晚了,几个拿刀冲过来的北府军士兵一个照面就凶狠地将几人放倒在了地上,一脚踏胸,手起刀落,就砍下了几人的脑袋。他们都是裴元庆亲自从军中挑选的亲兵,个个身手都是强得很,哪个手上不是有十几条人命。
割下着级,悬挂在腰里,几个北府军的士兵朝地上的无头尸首狠狠地唾了一口,便继续朝前面的房子里摸去了。
靠着雨雾的掩护,裴元庆和杀进村子的北府军士兵就像鬼魅一样收割着那些躲在房子里取暖的贼军士兵性命。
“啊。”看到忽地破窗而入。一刀砍下趴在自己身上的贼人头颅的北府军士兵脸上那种狰狞可怖的神情,房间里几个衣衫不整的村妇都是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别喊,我们是官军。”那个最先破窗而入的北府军士兵看着几个吓坏了的村女,却是压低了声弃道。但是那几个村女仍是吓得面色惨白,瑟瑟发抖,互相靠着缩在了墙角,让他眉头大皱。
“我们是汉王的兵。北府军的。”边上一个割下人头的士兵在边上连忙道,他们也知道如今各地的官军是什么货色,两次征辽把原来的精锐伏兵抽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各的官军虽然还有能战的,可是新招募的士兵里有不少是些地痞流氓,那些官军比贼军好不了多少。
听到那瘦长士兵的话,那个被死尸压着的妇人却是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几个割下侮辱自己贼人头颅的士兵,却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们真是汉王派来的。”
“当然,谁敢冒充我们北府军。”那瘦长士兵一边说道,一边和边上几个同伴将房间里地上凌乱的衣服丢给了房中几个衣不蔽体的村女。
“要是不解恨,便砍几刀出气。”见那几个村女慌忙地套上衣服后。看着地上的那些贼军尸体,目光里满是刻骨的仇恨,那瘦长士兵却是将边上几个贼军留下的佩刀扔给了她们道。
那开口说话的村妇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刀,却是先愣了一下,随即便拿起刀,咬着牙走到了那先前侮辱自己的贼人尸体旁,闭着眼睛,狠狠地砍了下去,一直砍了十几刀。才松开刀柄,朝几个北府军士兵跪下道,“多谢军爷替我等报了仇。”
“你先起来,告诉我们,还有没有其他人给那些贼军关起来的。”拉起那村妇,瘦长士兵打听了起来,要是村子里其他的人都给那些贼军杀了,他们就用不着再这样小心地一间间屋子杀进来。
“有。”那村妇听到再话,却是连忙道,她们的村子也不有两百多号人,贼军来的时候,男人们也是拿着锄头猎弓跟那些贼人拼命。但却不是贼人的对手,被贼人杀死,只剩下她们这些女人供其淫乐。还有些老人孩子给贼人关了起来。
“带我们过去。”那瘦长士兵听完后,却是朝那村妇道,“让她们待这里别出去。”
这时外面已是响起了打斗和呼喊声,瘦长士兵知道,那些贼军已经发现他们潜入村子了,却是催着那村妇带他们去救人。
那村妇到也是个。刚硬的女子。恰起那把带血的刀便领着瘦长士兵他们出了门。
村子里,此时那些正休息的贼军都已经给外面传来的惨叫声给惊醒了,而本来还想隐匿行踪的北府军士兵这时可不管什么了,直接就是破门而入,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裴元庆一手抹去脸上的血水。手中的大锤犹自沾着脑浆和血肉,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那些贼军当真是畜生不如,不但杀了村中的百姓。甚至还录皮取乐。
“杀,给我杀,一个都不留。”裴元庆恍如魔神一般大吼着,那些被村子里的惨况给激怒的北府军士兵也是双眼通红地砍到了每一个视线里的贼军士兵。
村子西北角的谷仓,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杀声,几个看守关在谷仓里老人孩子的贼军士兵,一个个都是提着刀,有些提心吊胆地走了出去,他们可是听到了北府军那在战场上高呼的军号,一想到那些好像恶鬼一样凶残可怕的士兵,他们就心中害怕不已,被派来看管这些老人孩子的他们本身就是在贼军里被人看不起的胆小之人,此时一想到可能是北府军杀进了村子,他们就吓得魂不附体。
“老叔,咱们还是逃吧,我,我怕啊。”出了谷仓,听到那越发清晰的喊杀声,一个年轻瘦弱的贼军士兵却是哆嗦着道,“咱们逃回家去,种,种。种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被叫做老叔的中年汉子虽然同样害怕。可是却仍旧是壮着胆子喝骂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去牵马啊。”
老叔骂着边上几个同伴,就算要趁乱逃走,也不能空手两条腿走,他们七个人带上马,逃回家还能把马卖了换钱换粮食。
“啊。”那瘦弱的年轻贼军士兵忽地大喊了起来,手里提的刀子啪地掉在了地上,却是撒腿就跑。老叔这时抬起头,才看到几个北府军士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腰里挂着人头,吓得他也连忙扔了刀子,不过他没有逃,而是直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军爷饶命,军爷饶命。”他在战场上可是见到不少人转身逃跑的时候,被北府军追上。从后心一刀糊穿,砍了脑袋挂腰上。
片宏之后,谷仓里,瘦长士兵看到了那些被关起来的老人孩子,里面还有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不过身上穿得居然也是贼军的衣服,看样子还像是个头目。弈旬书晒加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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