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西陵第一次来萧暥的府邸。——因为魏瑄受伤在萧暥府上调养,使得魏西陵可以探望魏瑄为名,前来拜访。
自从容绪把将军府翻新装修后,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竹林□□,假山飞瀑,处处透着江南园林的别致秀丽。不像个大将军的府邸,倒是像个谈风论月的别院。一个浮生忘忧的温柔乡。
魏西陵对将军府的装修不予评价,一路沉默不语。倒是刘武东张西望,新鲜地很。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魏西陵走进寝居。查看了魏瑄的伤势,又让刘武把带来的金疮药和蜜橘拿出来。
萧暥刚想起身相迎,袖子被魏瑄悄悄伸手勾住了。
“多谢皇叔挂念,”魏瑄嘴里说,目光却一直黏在萧暥身上,
“怎么了?”萧暥怕他牵动伤口,忙弯下腰扣住他的手。
魏瑄便乘机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到了身前,满足地嗅了嗅他领边的淡香,可怜巴巴道:“彦昭,伤口疼。”
萧暥无奈,只好抱着他,一边招呼魏西陵随便坐,一边让云越去他屋里拿点止痛的药膏。
这段时间魏瑄尝到了撒娇的甜头,动不动就伤口疼,要抱抱,悄悄偷个香。萧暥就吃这一套,只要他皱一皱眉头,便千随百顺。
魏西陵在榻前坐下,道,“陛下准备在沐兰会后就给阿季行加冠礼。加冠礼后,我就回江州备战。”
萧暥蓦然怔了怔,没想到离别来得那么快。Μ.166xs.cc
但是想来也是,此番魏西陵进京本来就是为了防备北宫达南下,如今北宫浔被软禁大梁,北宫梁投鼠忌器,必不敢轻举妄动。趁这个间歇,魏西陵就可回江州整军,准备九月北上,和他会师北伐。
他沉默了片刻,强作笑语道:“西陵,你来大梁那么久,还没有逛过罢,等阿季伤愈了,我带你到处转转。”
魏西陵:“嗯。”
又见萧暥长睫微微地垂敛下来,神情黯然,他抬起手,拾起案头的蜜橘,默默剥开了递给他。
甜!萧暥使坏地一口叼住蜜橘,趁机轻轻咬了咬魏西陵的指端。
魏西陵讶然愣了下,收回手时指尖又痒又麻,还湿漉漉的,一时不知该放在何处。
萧暥坏事得逞,得意吃着甜甜的蜜橘,忽然想起了魏瑄,又分了半个给他。
魏瑄:……
魏西陵耳根有点红,站起身道:“云越许久未回,我去看看。”
寝居里,云越看着一妆台的胭脂水粉和各种形状不同制作精美的匣子太阳穴突突直跳。谁知道萧暥把止痛膏搁哪里了。他手忙脚乱地在一堆锦匣里翻找。
啪的一声,一个红心珊瑚匣子滚落在地。
“这什么呀?”一只大手捡了起来,
“喂,你别乱动!”云越一把夺回来,匣子里是一个绣金的锦囊。
“这是他未来的媳妇送的定情物,藏得跟宝贝似的。”他把锦囊重新放回匣子里,没好气道:“但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那不得挺多?”刘武好奇问,“哪个呀?”
“我不知道,知道就不是野……”他话音未落,就见刘武忽然脸色一僵,“主公!”
云越猛回头,也立即正色道,“魏将军!”
魏西陵目光冷峻地看向云越:野男人?
“末将失言。”云越紧张地站得笔挺。
魏西陵看了他一眼,摊开手掌。
云越赶紧恭谨地双手将匣子递给他。
匣子打开,露出绣花蕾丝绸缎的内层。魏西陵眉心微微跳了跳。
锦囊里是一束乌黑顺滑的长发。
魏西陵微微怔了怔。
沉默片刻,他声音低哑压抑道:“阿暥,他说过什么?”
云越老实道:“他说这是他未来媳妇的定情信物。”
魏西陵一诧,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挽了下。
***
盛夏的阳光照着碧浪湖一片耀眼的金波,湖岸边的柳荫里泊着一叶扁舟。一个老叟正带着斗笠垂钓。
身后传来衣袍擦过长草的悉嗦声。
“来了。”老叟一抛杆,湖面上荡开一圈细细的波纹。
“主君,”东方冉恭敬地下拜,一边悄悄地瞥向日光下——有影子。看来这次又是个人傀。
他跟随苍冥主君已经半年了,他怀疑这位主君却从来都没有以真身出现在他眼前过,要么一袭黑袍,无影无形。要么是各类人傀,时而是垂钓老叟,时而是药铺先生,时而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乃至于东方冉都怀疑他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到底有多少分.身,或者是同时能操.控多少人傀?
他俯身谦恭道:“恭喜主君,曹满已到西北,北宫达也整军备战,到时东西夹击,中原必将大乱,主君之谋即将达成。”
“离中原大乱,还差一把火。”风长离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笺,交给东方冉。
东方冉蓦一怔:“这是?”
风长离道:“引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