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白腾就不在看牡丹, 一脸冷漠地转身离开。

等白腾走了好一会儿, 牡丹才重新看向小草。接着, 小草就感觉到她伸手将它从土壤里拔了出来。

小草尖叫：“仙君，救……”

它没喊完的话，在最后的生命里消失了。

只见她手中的小草被掰断成了几接，然后被林小蕾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翠竹和松树也尖叫起来：“小草, 小草，你个恶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杀她？”

牡丹拍了拍手，将手中的沙土拍掉。然后转头看向翠竹和松树说：“我恶毒？我们都是植物，谁不想做人？但……这棵草却是一个阻碍，不自量力。这机缘落在了我的身上, 就是我的机缘。这机缘若是落在了你们的身上, 你们何尝不会做和我一样的事情呢？”

翠竹叫道：“我才不会。”

“现在说的好听而已，修成人身，是我是你是全部妖怪的最起初的目标。谁能不心动？”说着，她伸手向翠竹。

小草虽然本体被毁，但灵识还在。她见牡丹居然还要杀翠竹, 立马从隐蔽处冲了出来喊道：“卑鄙，那是我的机缘。”

牡丹一愣：“灵识居然还挺强壮的？你的机缘也是你自己给我的，你竟然自己说了是牡丹, 现在后悔了吗？可惜，晚了。”说着，牡丹又使力朝小草的灵识攻击去。

小草见躲不过, 心里一横。死就死，早就做好了准备。

危急时刻，松树的灵识从一边跳了出来，将小草推开。

“怕什么，你快跑，我来对付她。”松树看向小草喊。

灵识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天地间的灵气而已。小草懂，这样的灵气，再来几千个也不是牡丹的对手，身子可以被牡丹吸收转化。

因此，小草怎么可能走。

另一边的翠竹想着反正都是死，干脆也跳出本体说：“大不了一死，谁怕谁啊！小草，你不一样，你还可以找仙君为我们报仇，你快走。”

听了这话，小草一愣。这才发现，在这个时候能救他们的竟然只有仙居。

竟然如此，都是死还不如死在仙君手里。她咬咬牙，转身就逃。

翠竹和松树的灵识和牡丹不过一个回合，就被击杀的找不到了。

小草见了，哭的更伤心了。但她实在太弱，即帮不上忙，甚至连逃离这里都困难，眼看着就要被牡丹追上。

没想到正在这时，去而复返的仙君又从屋子里出来叫道：“牡丹，屋里的八卦可是你动的？”

牡丹看了一眼逃出门外的小草，想了想刚才已经将它打成了重伤。只要随便碰到个人，轻轻一碰她，都能让她消散，就算没有碰到人。她也无法逃出太远，附近在修炼的任何东西都会将她吸走转化为自己的能量的。

这么一想，牡丹又放心了，然后转头对白腾说：“仙君，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白腾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日后小心些。”

牡丹便惶恐地行礼，然后说：“仙君，我日后定当小心的。”

白腾便点点头要关门，牡丹急急叫住他：“仙君，不知道牡丹可否有一请求？”

白腾示意她说，牡丹就跪下小心地问：“牡丹自知自己只是一棵灵力低微的小妖，得仙君相助才能洗净伐髓，修得仙身。只是，牡丹亦知自己不过小小一个帮了仙君，就得如此大的机缘，势必让人眼红。牡丹只有一个请求，望仙君日后若是听闻什么牡丹的不好，都给牡丹一个解释的机会。”

白腾站在台阶上，从高处俯视她，好一会儿，就在牡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时，就听白腾清冷地答应她：“好。”

牡丹立马欣喜地看他，然后说：“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躲在白腾随身玉中的小草只觉得心里一凉。

接着，白腾又说：“牡丹，退下。”

等牡丹离开后，白腾才将随身玉佩拿出，然后看着玉佩说：“能力不大，胆子不小。”

白腾敲了敲玉佩问：“如何得罪了她？”那玉佩毫无反应。

白腾本就不是多情的人，他看了一眼玉佩，最后起身说：“今日我便当随手行善，自己记得离开。”

说完，白腾将玉佩置于桌上，然后起身离开。

小草躲在玉种养灵力，第二天白腾来的时候见里头的那个灵识依旧在，他先是蹙眉，最后也没说什么，让她继续养着了。

小草在玉佩中养了半个月，终于恢复了精力。她从玉佩中出来，见是一间书房。

小草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书房，就从门的缝隙挤了出去，然后就发现这个书房竟然是仙君的书房。

小草先是开心，又想起仙君对牡丹的纵容就又不开心了。翠竹他们说的对，她不能轻易去暴露自己，仙君如果不信自己的话……

小草的灵识正在发呆，突然游廊尽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王母娘娘让我来唤牡丹姐姐。”

然后就是牡丹的声音传来：“找我吗？好的，我这就去。”

小草一听牡丹的声音，就想起去世的翠竹和松树，心里十分厌恶牡丹。

它偷偷飘到附近，小草的灵识太过于弱小，有时候都能和周遭的灵气化为一体。加上牡丹变成人不久，很多东西都把控的不够到位，因此，牡丹并没有发现黏在她裙角的小草。

小草跟着她们，听那侍女奉承地说：“牡丹姐姐，听王母娘娘似要封您做公主呢！”

牡丹一愣，然后，脸上一喜问：“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也没不知道，这话我本也是听伺候王母的姐妹说的。”

牡丹便低头不再问了，但在她衣角处的小草却看见她抿着嘴角在笑。

小草心里更加难受，牡丹不但杀了她的朋友，竟然还能得到这么多好处。

小草一生气，身体的灵气就溢了出去，一下子就和身边那没有任何意识的灵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牡丹这两日本来就因为小草的灵气逃走而内心不稳，平时便很注意周遭，因此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一瞬间的区别。

她低头一看，果然看见一个灵识攀在她的裙角。

牡丹冷笑，她可真是找死啊！竟然还敢回来？正好省了她再去找。牡丹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想，得等一会儿才能出手。

这么想着，牡丹跟着侍女出了三重天，来到了天帝得天庭。侍女转身和牡丹说：“你且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牡丹点点头说：“姐姐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等那侍女一走，牡丹就将小草的灵识捏了起来：“这回送你去见阎王，不对，你若被我打散了，连阎王都见不到。”

小草这才知道牡丹早就发现了自己，她挣扎了一下，没手没脚连头都没有，就圆溜溜一个灵体，连逃走都特别困难。

牡丹笑看她一眼，然后用力一捏。

灵识如此脆弱，牡丹用了力，不肖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灵识的一部分捏碎了。

牡丹轻轻松手，灵识飘落到地上，面前的门打开，一开始进去的侍女出来唤她：“牡丹姐姐，王母娘娘有请。”

牡丹抬头笑着说：“好的，我这就来。”

说着，牡丹抬脚从小草的灵识上踩过，只听一点奇怪的声音传来。

那个侍女就奇怪问：“这是什么声音？”

牡丹就摇摇头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就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灵体，黏在了我身上。”

那侍女就笑着说：“大概是花园里的哪株植物修出了灵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才刚刚修出灵识，就耐不住离开本体四处跑的，最后难免都被人抓了炼化。”

牡丹就笑了笑说：“是吗？那可不太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了，小草摊在地上，然后艰难地动了动。

我还活着？牡丹没能杀掉我？小草发现自己还能动以后，心里先是庆幸，马上又悲哀了。

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一会儿还是会死掉的。

虽然认命了，但还是不甘心。

小草想，正在这时，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只黑白的小鸟。

小鸟歪着头看着小草，然后说：“你快死了？”

小草眨了眨眼：“嗯。”

“我可以帮你。”小鸟说。

小草没有马上答应，仙君和她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只鸟总不会无缘无故帮自己的，定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的身体可以借给你。”

小草一愣，那小鸟就笑着说：“你看我是黑白色的吧？”

小草点头，小鸟说：“我叫喜鹊，在天界我们这群喜鹊便是每年给牛郎织女搭桥的，因此才有幸留在了天界。”

小草马上说：“我知道你，仙君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给我听。”

“仙君？”小鸟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你若认识仙君，就更好不过了。我这身体，正是被仙君身边的牡丹仙子所杀。我见你被她攻击，我知道你和我一般恨她。身子给你，替我报仇。”

小草知道了代价，也发现这不但是自己承受范围内的代价，甚至是和自己共同目标的。

“怎么报仇？”

喜鹊看了她一眼说：“我先带你去我身体那里，否则你就要消散了。”

然后喜鹊就驮着小草飞走了，她带着小草飞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草丛里，那里正放着喜鹊的尸体，虽然已经有些僵硬了。

小草被那喜鹊灵魂放在了尸体的旁边，它说：“我这身体还是不错的，你用了我的身体，别忘了给我报仇。”

小草急了：“怎么报仇啊？原先救仙人的是我，但是我没和仙人说是我，仙人现在以为救他的是牡丹。仙人对牡丹多有纵容，翠竹叫我不要马上就去和仙人说真相，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不去说，我就打不赢牡丹，我就不能报仇了。”

喜鹊灵魂动作一顿，看着小草说：“没想到你有此机缘？可惜了，仙君昏迷的事情，我等下界的低等妖也都有听说，当时玉帝还发了谁能唤醒仙君，奖励蟠桃宫殿等物。后来听说是仙君多宝阁里的一株牡丹以灵识之力唤醒仙君，我等都羡慕不来。没想到这中间竟还有这些事情，呵，原来救人的竟不是那牡丹……天意啊！”

小草就问她：“所以，对于仙君来说，牡丹就是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在仙君的手中将她杀了呢？”

喜鹊想了想说：“仙君的脾性下界也略有耳闻，仙君最是不喜琐碎的事情，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更是不喜。尤其听说了荷花仙子的事情后，便再没听说有谁敢去找仙君理论的。”

小草就苦了声音问：“那该怎么办啊？”

“你用我的身体去接近他，到时候取得了仙君的信任，就能够将真相告诉他。届时，如何处置牡丹仙子还不是你说的算？你要知道，仙君如今对牡丹的所有纵容，都是对你的纵容。”

小草这么一听，竟然觉得心里安慰多了。但又担心地问：“可是靠近仙君又如何容易？”

喜鹊就说：“你在我的身体里很容易就会被仙君发现，因此，我会通过献魂的方式将你引入我的身体。”

“献魂？”小草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术法。

喜鹊就解释：“是天庭的一位仙人发明的，他的仙侣去世了，他为了留住她，因此发明了这个术法将仙侣召了回来，代价是他自己的魂魄。”

小草不懂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两个人还不是分开的？

“这个术法有一个奇妙的地方，献出的魂魄会一起进入那个身体，从而掩盖住被召回魂魄的气息。”喜鹊看着小草说：“这具身体本就是我的，用我的魂魄护着，便是仙君也发现不了身体里的你。这样，仙君就不会将你当作借尸还魂的灵识，从而击杀你。”

小草这才知道喜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能更安全的接近仙君，喜鹊嘱咐她：“等我献魂后 ，你便跟在牡丹身后回三重天。去三重天是有结界的，你若是不跟着牡丹回去，你自己是回不去的。牡丹杀我族人，还恶人先告状，与王母说我为牛郎织女传信，从而逃过责罚。你帮我杀了她，便是你是用这身体的代价，你可愿意？”

小草点点头同意了，喜鹊便笑着说：“这算是契约，你定要帮我做到。”

然后，喜鹊催动术法，小草只觉得有什么暖暖的感觉包裹住自己，然后她再醒来时就觉得视野有些奇怪，原来这就是小鸟的视野。

接着，她听到脑海里传来喜鹊的声音：“记住，你如今的灵识过于脆弱，仙君就算只是将你拍出门外，没有下杀手也一样会造成你的死亡。因此，告诉仙君的时机，一定一定要选好，选择在仙君十分信认你的时候。”

小草点了点头，这才发现她已经有了头了。

喜鹊的身体还是很僵硬，小草等着身体血液在全身运转起来了，身体慢慢恢复了温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她一能动就立马飞了起来。

牡丹在天庭不会呆太久，她必须马上赶去回三重天的那个宫门。

小草在宫门附近躲好，果然没一会儿牡丹就匆匆回来了。大概是三重天夜里不开门的关系，牡丹赶的很急，在她进入宫门的瞬间，喜鹊就躲进她的裙摆处跟着过了宫门。

宫门一过，一阵晕眩，在睁眼时便已经回到了三重天。

小草有了身体，很难隐藏自己的气息。

牡丹一进入三重天立马就发现了随身跟着只喜鹊，她前日刚收拾了几只喜鹊，今天就跟了一只上来？

牡丹当然不信这是什么好事，她的身份本来就是来的不纯也不易，因此修出人身后，牡丹就十分小心翼翼深怕别人知道真相，或者对她说些什么。

牡丹和喜鹊的恩怨，就在于她路过那里是，听到了几只喜鹊在闲聊，它们说：“她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会舍命进入仙君识海的人。”

一点也不像吗？当然不像了，她压根没想进去过。但是这种事情，关你们什么事？

这就是它们恩怨的缘由，牡丹知道，有了这个恩怨，她和喜鹊便是结下了梁子。但那又怎么样？喜鹊生活在天庭里，她生活在三重天，压根就不会有什么结交。

如今，看着混进三重天的一只喜鹊，牡丹第一反应就是杀了她，也许她是来报仇的，总之不能留。

那喜鹊也十分机灵，一见牡丹动手，就急急飞走。只是它飞的还不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毫无规律。却也因为这样，几次躲过牡丹的攻击。

在牡丹新的一轮攻击过来的时候，喜鹊一头撞到了什么，它甚至来不及看就晕了过去。

“既是来了这里，便是与我有缘。”

喜鹊隐隐约约间听到仙君这么说……

***

邱果果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白腾坐在他身边。

“如何？”白腾问她。

邱果果摇了摇头，似乎还无法接受她看见的。但她还是问道：“后来呢？”

白腾便开口为她将后续补上：“后来……你成为喜鹊在我身边呆了百年，与我一同闭关出关，日日夜夜不曾分离。百年后，新的化形果结果。3万年开花，3万年结果，6万年才能结果的化形果并不易寻，百年后的那枚果子是极为难得的。你说你很感谢我，于是你修成人身，跟在我身边伺候，这样又是百年。”

听着白腾说，邱果果心里有些明白白腾今日为何生气了。

“200年间，未曾认出你是识海里的那个灵识，这乃是我的错。3万年里，我都为此后悔过。果果，你在识海里还是只是灵识，灵识便是灵气。拿海水比喻，灵识就犹如海中的一滴海水，不易辨识。何况我本也只是觉得这灵识有趣，并未完全放在心尖上。你又说你是牡丹，我未曾怀疑，就给牡丹渡了灵气，助她化了形。没成想，化形后的牡丹没有灵识时期有趣了，我便不愿亲近她。只记得她在识海里助我醒来时的恩情，将她当作恩人。”白腾说起往事，声音平淡，说到牡丹的事情上时，又带着厌恶。

“这些，都是我的不是。可是果果，你不该……那么百年间都不曾……不曾……”说到这个，白腾又有点义愤填膺。

邱果果见了那些往事，多少明白小草那时的心态，为她辩解也为自己辩解：“可你应该要知道的，喜鹊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告诉你真相。你不记得一个灵识，就和她不敢信任你是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白腾不服：“200年间还能让你信任吗？果果，你作为喜鹊离世之前发生了什么？”

邱果果摇摇头说：“我没看见啊！”

白腾：“……没看见？”

邱果果就点点头，白腾听了这话，先是有点吃惊，似乎没想到邱果果没看见那些。

但想起曾经的分别，他又心痛又气：“喜鹊的身体本就是尸身，又如何能撑的起长期不腐败？而你的灵识一开始就是千疮百孔，根本无法聚集灵气。即使后面有了完整的灵魂，但和尸身一开始便没融合好。献魂献的是魂，招的也是魂。并非是灵气，这一点喜鹊没弄清楚，以至于后头留下了隐患。因此，200年，足够你魂飞破散了。而这些，你若是一开始就告诉我，却都能避免。”

明明能避免的事情，却因为200年间不曾说过，最后发生在眼前却无力回天，那种感觉，是气是恨更是绝望。

明明发生过了一次了，为什么她还不明白？

邱果果这么一想，也觉得那么久了也没说，最后死在人家面前确实有点不人道。

邱果果就从床上爬起来坐好，然后偷偷看了白腾一眼问：“你还在生起吗？”

白腾抬眼看她没有应，邱果果眼珠一转说：“要不……我给你亲一口。”

白腾：“……这话要是早先说还有用。”

邱果果就问：“现在不有用了吗？”

“现在……现在……”现在哪里亲一口会满足啊？白腾又说不出来这些，气地他又瞪了邱果果一眼说：“你莫要转移话题，你可知我今日在气什么？”

邱果果就乖乖点头说：“知道啊！那我跟你道歉吧！”

白腾这样心里才好受了点，想着邱果果能明白他一片丹心也算是好了。

以后有什么危险也知道告诉自己……

“白腾。”邱果果的声音清脆好听，她说：“我上辈子是棵草啊？有名字吗？比如金银花啊！之类的。”

白腾一懵，没明白怎么就说到了这里，但还是老实回答她：“……你是根杂草，没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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