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潭落以魏灼凝私事为诱饵, 频繁约你出来？”
“是这套路。怪我那时一心扑在灼凝身上, 没想太多，毕竟那时和她的关系只是聊得来的网友。”
林小鸷第一次和潭落在三次元见面，约在一家网红咖啡厅。
林小鸷到的时候，潭落已经很贴心地帮她点好了松饼和热巧克力, 都是林小鸷喜欢吃的。
“冷不冷？喝点热巧克力暖一暖。”潭落的风衣挂在身后, 白色的套装袖子挽起一截，露出漂亮精致的小臂。手腕上戴着一款高奢手环，将她的手臂衬得更加纤细。
潭落给林小鸷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像是个体贴又高雅的姐姐。
林小鸷差点和她戴同款的手环来，上个月她过生日的时候她妈刚送她的。
幸好，不然就尴尬了。
林小鸷全程都在认真听潭落说魏灼凝家里的事，还从她那得到了一张魏灼凝小时候的照片。
“也太可爱了吧……”
林小鸷看着潭落手机里的照片。
魏灼凝看上去就七八岁的样子，和她妈妈以及其他工友在工厂里照的。
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背带裤, 头发和现在差不多长, 散在肩膀上。
圆圆的脑袋上扣着一款小小的贝雷帽，双手背在身后, 点漆似的眼睛又黑又亮，不知道为什么皱着小眉头，假凶的样子和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迷你版的魏灼凝！
比满桌子的甜品要美味一百倍！
林小鸷内心的桃花满地球都要装不下了, 表面冷静地问潭落可不可以将这张照片传给她。
“没问题。”潭落笑得双眼如新月，“看觅这么喜欢，下次见面说不定我可以为你要来更多照片。”
林小鸷就这样和她见了第二次, 第三次……
当然不是每次都有新的照片，不过潭落从来都不会让林小鸷失望。
没有照片或者视频的时候，她也能收集到一些关于魏灼凝从小到大的趣事。
潭落本身口才好，特别会讲故事，就算是一点点小事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也能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每回这些小事都会正中林小鸷的萌点，让她追根究底，想让潭落说更多一点。
潭落被她逼迫得苦笑：“我倒是想多说点好让你开心，可我知道的就这么些，又不能胡说八道乱给你说不是么。你别着急啊，我再去帮你打听。”
那时的潭落看上去就是天使，全心全意为林小鸷考虑的样子，让林小鸷有点不好意思：
“会不会太麻烦你？”
“怎么会，你还和我见外什么。”
见林小鸷没说话，潭落补了一句：“从小到大我没什么朋友。我这人有点儿清高，不怕你笑话，无论是同学还是亲戚，没几个我能看得上的。我喜欢的人首先要聪明其次长得好看。这么一说是不是有点俗？俗不怕，就怕连俗的资格都没有。讲道理，能同时满足这两点的人没几个。小鸷，你就不同了，你的优点远不止这两点。要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我绝对会不惜一切把你追到手。”
林小鸷的追求者抓一把撒出去，不说能遮天蔽日，起码也能遮出一大片阴凉地儿。好听话她向来没少听，早就有免疫力了，所以少女心很稳，没被潭落偷了去。
那时候还不知道潭落的真面目，被她太精致的外表所蒙蔽，只是觉得她说话的方式有点肉麻。
可谁不喜欢被精致的人赞美？
后来回想起来，林小鸷觉得当初自己就是缺心眼，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潭落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池凛：“所以关于灼凝的事，都是她诱你上钩的诱饵？全都是假的？”
林小鸷：“以我后来的了解而言，起码八成以上都是她编的。”
池凛缓缓地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小鸷——原来精明的班长也有犯傻的时候。
林小鸷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时候我才初二，不到15岁，还不许人有个成长的过程么？也算是因为她，我成熟了不少。”
虽然她一点都不愿意成长过程中，某个构成她固定性格的元素，是来自潭落。
几次交流后，潭落不断表达好感之外，还渐渐抓住了林小鸷各方面的喜好，有意无意地开始在她面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两人之间有那么多相似之处。
她们的聊天内容也在潭落刻意的引导下，从魏灼凝身上渐渐转移到了更多的领域。
潭落家境好，母亲是高知分子父亲是企业家，早就将她未来的人生路都铺好了，只要她迈开腿往前走，这辈子注定一帆风顺。
她没有什么课余爱好，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谈恋爱，泡妹子。
就是这样的恋爱脑，偏偏脑子特好使。没花多少精力在学习上，考试还次次拔尖，这就更助长了她游戏人间的嚣张气焰。
那时候林小鸷不知道，这位“桃花潭水”早就声名狼藉。
之后因为某次夏令营的时候魏灼凝没有选择和她一组，林小鸷不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潭落安慰她安慰到半夜，让她想睡觉都睡不下去。
即便如此，林小鸷还是感激潭落的。
觉得潭落是她的好姐妹，愿意通宵听她说那些关于暗恋的废话。
初三接近尾声，高中选择这个问题上林小鸷一度有点犹豫。
重点高中魏灼凝是肯定考不了的，顶多考南湖三中。
林小鸷当时的成绩闭着眼上重点完全没问题，但她对魏灼凝还有残念，不想就这样放弃。
而潭落一直在鼓动她：
“我也在南湖三中啊。虽然当初是为了能够花更少的时间在学习上才报了三中，同学普遍脑残一点，但其实三中师资力量还是不错的。你来的话正好咱们还能继续在一起。在一起聊你的小灼凝，恋爱上有什么困难我也能够继续给你出主意。”
于是林小鸷志愿填了三中。
池凛：“原来你和灼凝做了六年的同班同学并不是凑巧，是你刻意为之。”
“可不么，哪有那么多巧合？就连我和她一起到了六班，变成同桌这件事情，也是我让我爸找人安排的。”
“你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在灼凝身上，从来没有被潭落带偏么？”
“当然，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灼凝，费尽心思接近的也都是她，从来都没潭落什么事。不过上了高中之后我和潭落在同一个学校，相处的机会更多了，出去逛街的时候被同学撞见了几次，就在学校论坛上疯狂开贴，八卦个没完没了，说什么她把我掰弯了。啧，老娘天生自然弯的好么，用得着她掰？本来这些闲言碎语对我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恶心就恶心在灼凝那小傻子居然也看到了那些贴……我怎么能想到她居然还有时间去挖八卦？”
“她的确误会你和潭落在一起过，那你又为何不去跟她解释？”
池凛自己说完之后很快就想明白了，点点头：“因为你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通过别的途径去打听她家里的私事，你怕她知道后会不高兴。”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侵犯隐私的行为。而且她的自尊心又那么强，铁定会生气。”
“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这些年来你一直任由外面闲言碎语发酵，也从来没有出来否认过。”
“潭落这个渣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完全无法预料，我怕潭落去打扰灼凝。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灼凝那孩子不同，她活得特别认真。”
两人沉默了片刻，池凛继续问她：
“那后来你是怎么和潭落闹翻的？”
“还用闹么？她折腾这么久，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我骗上床。”
林小鸷上了高中之后，和潭落的距离更近了，见面的次数增加，肢体接触越来越多。
林小鸷逐渐起了防备之心，潭落则用更多魏灼凝的情报来换继续和她接近的机会。
那时林小鸷已经和魏灼凝成为同桌，关系也渐渐亲近，林小鸷越来越觉得潭落所提供的消息有水分。
潭落一直在想方设法将她拐上床，强吻不成将林小鸷彻底激怒，直接和她闹掰。
潭落在网上半真半假地威胁她要跟魏灼凝聊一聊，好让魏灼凝知道她的班长大人这些年对她如何痴心一片，四处打听她的事情，也算是分手前做件好事。
林小鸷在家里找了一圈的武器，最后决定用双手解决潭落比较解气。
弄断了潭落的一条腿，让她一个月都没去学校之后，两人算是暂时扯平。
无论后来潭落怎么跑来再跟林小鸷说，当时她的威胁并不是真的威胁，就是开开玩笑罢了，林小鸷都不可能再相信她。
“人渣”这两个字也算是给潭落冠定了。
校论坛一直流传着她们各式各样的八卦，可无论八卦如何扭曲到起飞，林小鸷都不好反驳。
毕竟是自己探听魏灼凝隐私在先，着了潭落的道也算是个教训。
从那以后，她一心一意凭借着自己的力量靠近魏灼凝。
就算靠近的速度慢一点，她也有一辈子的耐心。
如今她和魏灼凝的关系进展稳定，潭落的魔爪再一次伸向了别人，那个人还是池凛，林小鸷不能坐视不理。
“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潭落恼羞成怒，将当初的事真的告诉灼凝么？”
“怕。”林小鸷说，“以前我觉得自己无所畏惧，无论失去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人生。但现在，我一点都不愿意失去灼凝，不想和她的距离再次拉远。”
“那……”
“可有些事情是我做的，就算被揭穿也没什么好抱怨。急于求成的我也是我，灼凝有资格了解所有的真相。”林小鸷双手插-在口袋里，舒展了一下双腿，
“我吃过的亏，不想让你也吃。”
“小鸷，多谢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被潭落占便宜？”
“没有。”池凛说，“我虽然和她见了几次面，但她怀着计谋，我也有我的目的。”
“你也有目的？你有什么目的啊？”
“此事暂时不便告知。”
林小鸷：“……”
有时候林小鸷觉得池凛的脑子特别好使，就像这次期末考英语成绩能直接冲到第一名，她的学习能力其实非常卓越。
也有时候林小鸷又觉得晃一晃这孩子的脑袋，估计能晃出一盆水来——
学古人说话这个幼稚游戏，她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行吧，反正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林小鸷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多谢。”池凛抱起睡得耳朵和嘴唇都翻开花的tiger，送林小鸷去社区门口。
林小鸷等车的时候，池凛忽然问：
“潭落家是不是住在滨海壹号？”
林小鸷想了想：“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滨海壹号最前排独栋别墅。
潭落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当下最红的女团舞台直拍。
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池凛。
潭落精神为之一振，完全没想到小池凛居然会主动联系她。
上次在图书馆池凛拒绝她并且立即消失之后，她还以为计划要全然泡汤了。
看来小池凛心中的困惑还是没有彻底解除，还是舍不得嘛。
潭落精心装扮出门，到了池凛约定的地点，一座天桥之上。
大冬天的傍晚，天桥上北风一吹，感觉能割破三层皮。
一向不怕冷的潭落都忍不住将整张脸缩到衣领之中。
顶着风艰难地向前走，终于看到了池凛。
和全副武装的潭落不同，池凛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头发稳稳地扎在脑后，站得笔直，整个人犹如雪中青柏，看得潭落心肝打颤。
潭落一边感叹“人间尤物”，一边哆嗦着加快步伐走到池凛面前：
“小池凛一向与众不同，就连约会的地点都让人想不到啊。”
池凛回头，神情比北风更冷冽：
“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里见面吗？”
不得不说，潭落就是喜欢这样的池凛，够冷感够性感。
每次池凛散发出难以亲近的气息，潭落都想知道她被拥在身下，意乱情迷时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你想我了。”
池凛嘴角向上动了动，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看向天桥之下的车流：
“我查过了，这天桥平日里人少，监视器坏了有一段时间还没人修，说不定能在这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潭落表情微微一凝，随即笑了：“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小池凛还有幽默细胞。”
“但你知道的其他事不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全知道了。”
“你指的是？”
“我的手机在你那，对吗？”
“手机？”潭落耸耸肩，“你可没交给我保管。”
“是你自己破解了我的密码，还是找别人帮忙？手机里所有内容你都看到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
潭落想要继续否认，被池凛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晃了眼。
再去看，发现她手缩在袖子里，什么都没有。
“你袖子里藏了什么？”潭落标志性的笑脸有点绷不住，嗓子也跟着紧了起来。
“你想知道？”池凛将身子正了过来，正面对着潭落，“我拿给你看看。”
“不、不用，我一点都不想看。”
池凛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径直向她走来。
潭落察觉到了危险，调头就要跑，刚提起脚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扫倒在地。
摔得七荤八素之时，池凛将她双手反剪，迅速用绳子捆在她身后，随即单膝压在潭落的后背上。
潭落想要起身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池凛轻轻松松地将她控制着，开始翻她所有的口袋。
潭落后背剧痛，手臂都要断了，反而笑了出来：
“小池凛比我想象的还要帅。继续摸我，千万别停。”
池凛：“……手机你没带在身上？”
潭落继续耍赖：“到底什么手机啦，人家哪里知道你要找什么……”
话说道一半，一把刀直接从她眼前插了下来，像割破豆腐一样刺破了她鼻梁上的一层皮肉，“嗡”地一声，刀刃没进了地面。
潭落：“……”
温热的血从鼻梁上往下淌的感觉非常真实，让潭落一瞬间被抽空了魂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回答我两个问题。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手机？以及现在手机在哪？”
池凛审讯的本事自然有，皮肉之苦都是小意思，如果潭落还不招认，她还有更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后招。
当然，审讯的技术在这个法制时代必须得做一些改良。
熟悉人体经络的池凛有信心让潭落痛苦不迭的同时，不造成任何重伤。
潭落没让她有施展审讯手段的机会，在匕首吓唬的阶段就承认了：
“女侠饶命，我的确捡到你的手机，不过现在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我又不傻，怎么会随身携带好让你发现呢？”
池凛：“那就是在滨海壹号。”
“女侠果然神机妙算，连我住的地方都知道了。女侠想要拿回手机得留我一条命，我才好物归原主。”
池凛其实只想知道手机的下落，既然手机真的是被她捡到了，那么情诗也好，关于大原的点滴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印证了池凛的猜想。
潭落根本就不是陛下，只不过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而已。
感觉到后背松快了一些，潭落想要趁机挣扎起身，池凛在她的肩胛骨、脊柱附近点了几下，一阵强烈的酸痛感禁锢住了潭落所有的动作。
池凛起身，没有任何压迫的潭落居然也站不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潭落头部以下完全没了知觉，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几乎窒息。
池凛拿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潭落的口中，托起她的下巴往上一抬，她只能将其咽了下去。
“我只是封了你几个穴道罢了，很快就会解开。但这颗药丸却是我精心为你调制的。”池凛说，“此药从七种致命毒物中提炼而成，口感香甜，实则毒性猛烈。只不过它不会立即取你性命，毒性行遍你周身的时间是三十日。只要每个月你从我这儿得了解药，便无性命之忧，能活至寿终正寝。”
池凛知道关于自己的传闻很多，说她邪门，指不定不是仙女而是妖精的谣言也不少。
借着这些传闻的东风，正好吓唬吓唬潭落，不用取她性命也能控制她，让她一辈子闭嘴。
麻痹感渐渐褪去，下半身能够自行活动的潭落靠在天桥边呕了半天，也没能将药丸给呕出来。
“我还有几个问题。”池凛扣住她的手腕，捏住她手腕正中的命门，冷言道，
“为什么你正好会有胎记？”
“正好会有？”潭落的疑惑不像是假的，“是指胸口的胎记么？当然是真的啊。”
池凛眯起眼：“真的？”
“胎记还能有假？女侠，我的命就在女侠手里，哪还敢说谎。我就是捡到女侠的手机，心血来潮破解了密码，看到那些关于大原的资料。本来的确是想借着这些资料和您拉近关系，可后来不是也没成功么。约会失败而已，不至于杀人吧女侠……至于您说的胎记什么的，我从小胎记就长那地儿，不信现在脱给您看，您亲手验明正身！”
说着潭落就要挺胸，池凛觉得辣眼睛，拒绝了。
事到如今潭落也没理由说谎。
这么说来，池凛的确是在手机中记载了关于自己寻找陛下一事，还有和大原有关的资料，但陛下胎记一事至始至终都在她的脑海中，没有记录的必要，潭落估计还真不知道。
胎记或许真的不是前世今生的佐证。
将捆潭落的绳子抽走，潭落总算彻底恢复了自由。
她摸了摸鼻梁，摸了一手的血。
刚才那一刀是真真实实在她脸上开了口。
一向靠脸吃饭，长一个粉刺都接受不了的潭落，破相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歹毒的人……”潭落看向池凛。
池凛冷笑：“彼此彼此。放心，只要谭小姐对我的事守口如瓶，我自然会按时给你解药，否则，就不只是多一道伤口那么简单。”
“那会如何？”
池凛阴着脸道：“毒药的毒性发作，全身溃烂七七四十九天后，你便会化成一滩血水，死状丑恶难当。”
潭落凝视着她，打了个哆嗦。
池凛觉得自己达到了目的，没想到潭落恐惧的表情逐渐变化，犹如荡漾着一池春水般，潭落娇媚道：
“以前只是觉得你是朵高岭之花，一心想要将你摘下来之后好好糟蹋糟蹋。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白切黑。越歹毒我越喜欢。放心，你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解药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每个月都能理所当然见到你。小池凛，池女侠，收我为徒好么？”
池凛：“……”
这时代，总有些池凛完全想不到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