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阿宝是谁。”
池凛的问题让楼觅猝不及防。
“从哪儿听来的？”楼觅反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阿宝, 前九天战队主力之一，《再战江湖》连续三年最佳辅助，其知名度未必在楼觅之下。
只是楼觅知道池凛对全息游戏并不了解，以前就从来没听她提到过阿宝。
忽然问阿宝, 肯定有原因。
池凛说：“和我打赌的人, 是阿宝的粉丝。”
楼觅一听就明白了。
难怪能将赌约抬得这么高，原来是阿宝的粉丝在挑事，明明白白冲着她们家来的。
楼觅沉默了一会儿, 说：
“阿宝是我前队友，以前是九天的辅助。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她和另外一位队友一起跳槽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结吗？”
“这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
楼觅和阿宝是彻底闹翻的，被阿宝坑走了好几件到现在也刷不出来的极品装备。
这事儿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她觉得丢人。
可是面对池凛, 她觉得能说。
好像一切丢脸的事情跟她说了, 她都不会有任何嘲笑。
不是表面上虚假的附和，池凛给她的感觉很稳重。
就是骨子里不会嘲笑别人的那种人, 跟她说什么事，她会真心实意地将这事儿承下来，包裹住, 帮忙一块儿消化。
不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更不会到处跟其他人碎嘴。
总之，楼觅觉得池凛是个可靠的人。
楼觅说了当初她和阿宝闹翻的经过。
这事情其实说起来挺可笑的。
阿宝是她一手带出来的队员, 无论是基操还是职业敏锐度，楼觅含辛茹苦倾囊相授。
楼觅一心扑在职业电竞上，对其他事情根本不在意。
完全没有发现阿宝对她的感情渐渐从师徒关系变成了仰慕。
一个辅助一个输出，不打比赛的时候她俩随便一组合，整个《再战江湖》的地图没有她们不能去的地方。
每次阿宝都能扫除一切障碍，让楼觅尽情发挥。
久而久之，她们的cp粉狂涨，直播里也渐渐开始有cp粉出没。
全息电竞是个大热圈，各大知名选手都有自己的粉丝。
唯粉和cp粉向来不对付，楼觅的唯粉看到cp粉就烦，双方掐了不知道多少回，阿宝的唯粉没少在里面挑拨离间。
楼觅有所耳闻，但她觉得这些不重要。
别说和阿宝的cp粉了，她和谢不虞、浮屠、小v也都有cp超话。
小孩儿们喜欢玩这些，图个热闹罢了。
阿宝突然在雪域神洞里向她表白这件事，楼觅完全没想到。
在她眼里，阿宝就是自己的徒弟，是个小朋友而已，完全没往其他方面想。
怎么一转头阿宝就想和她“定亲”了？
当时在直播，100多万人在线观看，阿宝早就准备好了聘礼和烟花特效，就等着楼觅答应。
在线的cp粉快疯了，屏幕都要被她们刷烂，哭着喊着让楼觅答应。
楼觅快要被气死。
这不是道德绑架是什么？
如果是真心表白，为什么不能私下进行，非要选在直播的时候？
阿宝明明知道雪域神洞第三层是无数玩家梦寐以求的副本，会吸引多少人观看。
她选在这时候表白，目的性太明显了，就是逼着楼觅非答应不可。
别说她对阿宝没有那份心，就是有，此刻也会因为阿宝的骚操作而烟消云散。
楼觅当着百万人的面踢开了聘礼，将烟花全都丢到岩洞深渊，丢下一句：
“我高楼觅雪一辈子单身”之后，便下线了。
“一辈子单身……”池凛说，“感觉像是在诅咒自己。”
“那时候不是气懵了吗，口不择言。”楼觅现在想想，也觉得太毒了。
应该诅咒阿宝才对，诅咒自己干嘛？
池凛：“然后呢？她就顺走了你的装备？”
“我们九天战队所有人都知道彼此账号的密码，因为打比赛的时候会面对各种突发情况，知道密码的话便于操作。所以她也知道我的。拒绝了她表白之后的某天，早上我醒来，发现账号有异地登录的提示，再上去看时账号已经被洗劫一空。再往后两天，她给岚姐写了封邮件，说要解除合约。就这样和小v没再来了。”
“装备很值钱吗？”
“统共价值千万吧。”
“千万……你没有报警吗？”
“当时是想过报警，但后来想了想，没报。毕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一早没发现白眼狼是我傻。那些装备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识人清楚点，不要太一根筋。而且装备都是我专属的，她洗劫去了也用不了，只是泄愤罢了。估计当时就全给拆成材料了，追不回来的。”
“后来你们就没联系了？”
“我删掉了她全部的联系方式，再也没提过她，但她还时不时在网上说起我。说是我暗示她，让她误会，表白之后又被炮灰，甚至踢出了俱乐部，是我渣了她。”
池凛：“……”
“所以她的粉丝特别讨厌我，我的粉也恶心她，两边见面就掐。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没想到会将你连累进来。”
楼觅想想看，挺对不起池凛的。
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啊，要被阿宝的粉丝追着打赌。
“要不是当初我为了出风头，阿宝的粉丝也不会发现你是我妹妹……”
池凛正色道：
“那又如何，我不会输。”
楼觅：“……”
怎么突然凶起来了。
池凛的确上头了，听完楼觅说的往事，恨不得现在就甩那路可一脸满分试卷。
池凛缓了缓，意识到方才言语有些粗暴，吓得楼觅都不说话了，调整了情绪，温和道：
“当初你也是为了我才去学校的，怎么能说是你连累我？要说连累，也是咱们彼此连累。”
楼觅听得特开心，就算提到关于阿宝那些往事，也丝毫影响不了她美妙的心情：
“说什么连累呢，咱们得携手共进才是。”
“期末考我一定会赢。”
池凛心想，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还是为了打爆阿宝的粉丝，亦或者为了变装party上找机会看到楼觅的胎记，她都必须赢。
没想到这一仗居然背负了如此重大的意义。
楼觅看池凛难得斗志旺盛，还是因为自己才斗志旺盛，忍不住想：
小混蛋应该也很喜欢我。
彭梓媛给池凛买了部新手机。池凛道了谢，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挑选手机。
只可惜了以前手机里的资料。
某天晚上补习的时候，池凛无意间说了这事儿，楼觅跟她说：
“你去云端找找，应该会有自动备份。”
“云端……”池凛忍不住往天花板看。
“又逗我是不是？云端，手机云端！”
池凛不会，直接将手机递给了楼觅：
“谢谢姐姐。”
“啧，麻烦。”楼觅一边嫌弃她，一边帮她调出了云端，“输入账号密码就行了。”
完全不知道账号密码是什么的池凛：“……”
“扫脸好像也行。”楼觅将手机对准池凛，果然能用脸解锁。
池凛打开云端一看，真的都有！
所有关于大原的蛛丝马迹全都在！
池凛眼圈都红了：“太好了……我还以为都丢了。”
“至于么……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池凛说：“一些学习资料。”
“学习资料你都哭。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楼觅说的时候的确是真情实感，说完后想起彭梓媛先前说的话——万一小凛学成天才怎么办？
当时楼觅还笑话她来着，没想到转头自己也差不多。
找回了手机资料，池凛能够更加专心投入到复习之中。
每天中午45分钟，晚上90分钟，林小鸷的补习班进行得如火如荼。
六班以池凛为中心，进入到全所未有的学习氛围中。
周末，甚至跨年和元旦池凛都在埋头苦学，楼觅只要有空就会帮她补课，能将九天的人拎来多少就拎多少。
当然，回头她需要还回去更多的金钱和时间，无论俱乐部的人要不要，她都必须给。
没人比楼觅更清晰地感觉到池凛的进步。
池凛本来就非常聪明，记忆力惊人，一个单词通常看两遍就能记下。
一开始她是用谐音来记忆，每回楼觅路过听到她读谐音都能笑死。
之后她采用结构记忆，记下前缀和后缀，理解词根，速度更快。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听到她背单词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单纯背单词，后来发展到一边打拳一边背单词。
这古老的拳法加上现代化的英语，居然被池凛融合得相当和谐。
期末考很快就来了。
池凛小脸瘦了一圈，但人更精神了。
九天战队的人一个个被楼觅一把把红包揣得膘肥体壮，马上就要过年，热水烫一烫完全可以下酒吃。
楼觅看他们这样，痛心疾首地训道：
“眼看这冬季世界杯没有几天了，你们瞧瞧自己都是什么状态！”
谢不虞一点都不惭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都是觅姐养出来的，我骄傲。”
楼觅：“……”
期末考前一天，池凛向楼觅要一样东西。
“有吧，我给你找找。”楼觅好奇，“你要那玩意干嘛？”
池凛：“以备不时之需。”
期末考一共考两天，前一天考完了语文和数学，老旗听到数学老师在抱怨：
“这个池凛，怎么又考得一塌糊涂？我还以为她这次会继续进步呢，结果……也就70分吧。”
老旗：“哎？怎么可能呢。最近我看她学习热情特别高。不仅自己学习，还带着全班人学呢。”
“你自己看。”
数学老师将池凛的卷子传给老旗，的确都是乱写的。
语文老师也说这次池凛语文考得很一般，估计也没法及格。
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学得挺用心的吗？
老旗很担心，但考试期间又不好找她谈话，怕让她分心，影响后面的考试。
考完两科，魏灼凝感觉居然还不错，数学最后大题最难的第三问她都胡写了不少。
林小鸷教她的，甭管会不会，想到就写，总比空着好，赚到一分是一分。
语文作文是以母爱为主题。魏灼凝本来就是写文的，看到这主题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提笔狂写，差点把卷子写穿。
从考场出来，林小鸷见魏灼凝神采飞扬，就知道她考得不错。
这孩子一如既往的好懂。
两人聊着，见池凛来了，问池凛考得怎么样。
“都瞎写的，我没复习。”池凛说。
魏灼凝：“没复习？”
林小鸷明白她，对她说：“明天加油。”
池凛走了，魏灼凝问林小鸷：“难道她……”
林小鸷点点头：“一次期末考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充志文发微信给路可：
“我刚才从办公室回来，听老旗他们都在吐槽池凛。这次池凛数学和语文都废了，估计文综也要死。”
路可冷笑道：“这是孤注一掷在英语上呢。笑死人了，还真以为拼了狗命就能超过我？这次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天赋，什么叫心服口服。”
英语考试当天。
miss hu坐到了监考的讲台上，让大家把东西全部都收出去，开始考试。
卷子共享到学生们的平板，池凛很快投入到考试之中。
路可写两题回头看池凛一眼。
他和池凛隔着一排，看不到她的平板，但能观察到她写题的速度。
池凛选择题做得飞快，很快就用电子笔在屏幕上一划，那是翻页的动作。
路可暗想：还挺能虚张声势。
路可写了两题，再去看池凛，池凛依旧没有停下动作，在打勾叉。
她已经做到判断题了，这么快吗？
除了全部瞎写之外，路可找不到其他原因。
miss hu看巡查ai来了，便提高声音提醒道：
“大家都看自己的卷子，不要张望！”
路可将视线收了回来，集中注意力到自己的卷子上，认真答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路可听到桌椅挪动的声音。
有人提前交卷了。
谁啊，期末考试都敢提前交卷，不怕被班主任喷吗？
路可好奇地抬起头，看到池凛的身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出去了。
路可：“……”
提前交卷的是池凛？！
路可愣住了，提前半小时交卷？她在故弄什么玄虚？
这次的考卷并不算简单，她居然能写得这么快？
全班人都看到了池凛的骚操作，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不许说话！”miss hu喊了一句，总算安静了下来，她去看批卷系统。
语文和数学都考得那么烂了，英语还敢提前半小时交卷？
miss hu在心里冷笑，将池凛的卷子打开。
她倒是想看看池凛能考成什么样。
路可凝视着miss hu，他知道miss hu肯定去看池凛的卷子了。
miss hu一开始的表情充满了轻蔑，可是当她往下看的时候，表情渐渐凝滞，甚至慌张了起来。
miss hu看了眼走廊的方向，瞬间将目光转向路可，路可从她的眼神里清晰地读出了恐慌。
难道……
路可也被她带着紧张起来，想要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考卷上，可无论他怎么集中，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在猜测。
池凛考得很好？
有多好？？
总不至于满分吧？
……
考完试林小鸷和魏灼凝找到了在食堂吃饭的池凛。
魏灼凝坐到她身边：“你走得早，没看到miss hu看你考卷时的那张脸！”
池凛：“怎么？”
“一脸的不可思议，恨不得把卷子当场扒出来吞了！”
林小鸷问她：“满分？”
池凛摇摇头：“感觉差点。”
“那也八-九不离十了。”
……
深夜。
miss hu睡不着，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卷子批出来了，池凛146分，路可136，发挥失常。
池凛考了个全班最高！比林小鸷都高2分！
怎么可能……她怎么做到的？！作弊？！
可是她是最高分，要说她作弊的话，恐怕要笑掉别人大牙。
miss hu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无法理解她是怎么做到的。
可无论如何，她的确超过了路可。
要录道歉视频？她要向那个楼觅道歉？不要！
一旦被学生整，她的脸该往哪放？
miss hu坐回平板前，思来想去，进入管理系统，将池凛的卷子调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