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承受两种力量，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撑下来的。

她几乎有一种无比真切的错觉，似乎再这样下去，下一秒，她就会被从中间撕扯开来！

那个时候的结局，大概不会太好。

因为几乎要拼劲全力和这河水蛮横的力量抗衡，叶青黎一直都被拉扯着，那种力道，也是霸道非常。

一开始是牵扯着衣袖，可是衣袖终究是太过脆弱了，肖零也注意到了，所以中间的时候，他立马就放手改抓住她的手臂了。

可是，就算叶青黎真的是铁打的，这力道也是会让人非常疼痛的啊。

这种感觉，似乎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叶青黎差点一口银牙咬碎，才能够勉强忍受这种疼痛。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一直折磨着她的疼痛忽然消失了——

肖零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忽然一松。

“来不及了。”

叹出来的一口气，竟然有了解脱时候才有的释然。

什么来不及了？

叶青黎隐隐预料到了什么。

手臂上，依旧是疼着的，只是，这疼痛已经远远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可是，她并没有松了口气。

她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心里其实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罢了。

肖零忽然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如果最后注定要死的话，她还是不要看到了。

他抱住了她，原本觉得自己勉励支撑，几乎是没有希望的时候，其实是很痛苦的。结局终究要到来，而他，注定不是那么聪明，死守着一个他根本就不愿意接受的结局。

何其痛苦，可就算是痛苦，他还是会去做的。

有些事情，或许很傻，但心里就是有这样的笃定，他一定是会去做的。

无论什么，都阻挡不住他的。

没有意义是么，或许对常人来说的没有意义，对他而言，就是有意义。这是他的选择。

他闭上了眼睛。

确定死亡要来临的时候，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倒是有一种极其奇妙的释然。

既然注定要来，那就来吧。

叶青黎诧异地瞪大了双眼，看到他靠近，抱紧了自己。他的身子在抖动，大概是预料到了什么未知的结局，而感到非常不安。

她用力挣脱出来他的手，他的手其实并没有使出来多大的力气，大抵刚才那非常凶猛的抵抗，已经消耗了他过多的力气。

叶青黎原本已经被这个状况的突然改变而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现在看到了身后的场景更是瞳孔骤然增大！

这……

那原本岸边的泥土，因为被完全蒸干了而坚硬非常，这个时候，竟然是全然被掀了起来。

那完整的一大块土地，被河水的顽固的力道掀起来，与不远处岸上的土地分割开来，那深深的裂痕，这个时候竟然是触目惊心！

来不及了。

肖零说来不及了，确实是来不及了，这个河水的力道太强了，他们应该预料到的，拖终究也只是一时罢了，他们终究要面临这个的。

这个时候，注定了要无法控制的话，面临什么样的险境，倒是一点都不重要了。

她只有一句话想要说。

“谢谢你，肖零。”

不管是什么原因，最后一刻，依旧不放弃你的朋友，值得被感谢，值得被好好珍重。

她的朋友啊。

就算是最后的死亡，如果是一起面临的，似乎也不可怕了。

人本来就是要面临死亡的不是么？或早或晚罢了。

而对她而言，似乎实在是早了一些。

然，世道无常，谁又能说得准什么呢？

“不用谢。”

他抱紧了她，死亡是怎么样的？未知罢了。

未知又如何，他依旧会紧紧抱住她，如果是痛苦的，希望他的身躯，为这个娇小的身影遮挡一点点。

最后的险境，就算真的是结局，有朋友相伴，其实也不孤单。

他们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除开来坦然接受，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一整块被拉下来的土地，似乎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翻转了一些奇妙的角度，整个人，仿佛是被扔上天空的，在空中的感觉，有些晕眩。

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开抱住彼此的手。

来就来吧，怕也没有用，那就不怕了。

遗憾是有的，毕竟哪一个真正有些志向的人，真的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才是最根本的本钱。

一声喟叹，只能是在心间，倏忽而过，很多时候，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终结，如果这就是终结，那就终结吧。

…………

叶青黎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只是，梦中的自己，似乎也觉得这是一个梦。

灌入口中的水，是幽灵泉？

对哦，是了。

这名字好生奇怪，好好的一个泉水，怎么就叫做幽灵泉呢，多不吉利啊，很多人要是听说了这个泉水的名字，估计也不会想要来看看的。

这名字，听起来就好可怕。

对啊，既然是幽灵泉，那么这泉水会要了她的命么？

她记得什么来着的，好像有点忘了，记不太清楚了。

这古书上，明明是记载着的，可是，难道古书都是这样，老是说的不明白，就不能明明白白地讲个清楚么？

除开这幽灵泉特殊状态，以及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的事实，似乎没有其他更多的细节了。

而她，也只是了解了一个模糊的大概，跟不知道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这不，这会子，还要自己亲自探险，来测试一下，这泉水是不是真的如同幽灵一样可怕。

她在梦里，还记得最后一刻的感觉。

碧绿的水，涌进了鼻腔和口中……

她有些惊讶地知道了，这幽灵泉，竟然是甜的！

只是，这个认知，并不会让人开心多少。

毕竟，她的都快死了，整个人自从完全进入了水中之后，就是脱力的状态，一点点的力气都是使不上来。

一点点的灵力都不能够使用。

她几乎是无奈了。

这基本和等死没有什么区别，这水是甜的，又能够怎么样呢？

终究和她的关系，不是太大。

她要死了。

这是她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的想法。

心底是平静的，无比平静。

毕竟，她早就知道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