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听着,觉得很有道理,翠儿喜欢佛法,有时看东西是比自己清楚些。
“翠儿姐不喜欢半妖?”杜七听不明白前面的,只能问道。
“不喜欢。”翠儿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说道:“总归是一个隐患。”
“我知道了。”杜七点头。
翠儿转身询问杜十娘:“十姑娘可曾想过一件事,这半妖你准备怎么处理。”
杜十娘没想到翠儿突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懵然。
“怎么处理……送予店里?”
翠儿轻轻叹息,她就知道一跟着杜七,杜十娘就变得不大聪明。
“店里要这半妖做什么?哪有客人会喜欢这一对狸花耳。”
“我喜欢。”杜七举手。
“七姑娘别闹,你算什么客人。”翠儿摆摆手。
这里可是南荒,这一对耳朵代表的不是可爱,而是妖气,没人会去在意她长得是否可人,只一对耳朵就足以宣告死刑。
杜十娘也明白了翠儿想要说什么。
这般半妖,店里是不会收的。
“狸花妖的威胁应该……没有那么大?”杜十娘犹豫道。
翠儿看着杜十娘:“十姑娘,这些话就别说了。”
“也是。”杜十娘面上露出些许麻烦的神色。
问题似乎没有没有她想的简单,春风城是不缺少女儿家的活路,可是这孩子在身为女儿家之前还是一个半妖。
而半妖是没有活路的。
可自己救了她,再将其扔回那竹林中,又算是什么事情。
翠儿将杜十娘面上纠结收入眼底,心道十姑娘一直没有变过。
她说道:“姑娘治了她的病,于情于理都没有过错。”
杜十娘沉默许久道:“等她醒过来再看。”
那药已经给她吃下了,按照师先生说的还需要休息一些时日。
翠儿明白杜十娘这是使用了“拖”字诀,并不能解决问题,可作为下人也不能逼的太紧,只能叹息道:“也好。”
她端起了脸盆,说道:“七姑娘与十姑娘平日里忙,她就交给我吧,这身子该清洗了,都弄脏了褥子。”
显然,在进门之前翠儿就想清楚了要做什么。
杜十娘让开身子,翠儿取了火盆放在床前,等温度稍稍高了些才将小丫头扶起来,褪下那一层脏兮兮的外套,衣服里面是简陋的内衣。
小姑娘很瘦,身体病态的白皙。
翠儿取了热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说道:“倒是一个好苗子。”
杜七心道翠儿姐嘴上说不喜欢的。
杜十娘拉着杜七出了门,按照翠儿说的,这丫头交给她照顾也就可以了。
出了小屋,杜七抓住杜十娘的手道:“十娘,翠儿姐不是说厌恶半妖吗。”
“她说的是实话。”杜十娘叹息:“可总归是个孩子。”
杜七点点头,所以说她真的很喜欢十娘与翠儿姐。
“十娘,你今日有空吗?”杜七问。
杜十娘摇头,公子诞辰虽然未过,可自己也不能总是闲着,今日有些许事情要做,没法陪着杜七玩闹。
“师先生那里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去他的医馆?”杜七问。
“没有,等先生准备好了自然会告知我们。”
“嗯。”杜七看着杜十娘,说道:“十娘,我想去医馆。”
“哪个医馆?”
“沁河医馆。”
杜七想要去问问白景天关于半妖的一些事情,总归是海棠的孩子,觉得亲近些。
杜十娘感觉师先生似乎不大喜欢那景天公子,不过对方也没有明确拒绝,她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杜七与杜十娘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
屋内,翠儿给小丫头擦拭了全身,给她盖上新被子,看着那绒绒耳朵的耳朵,伸出手摸了摸。
“七姑娘说的是,果然软软的。”
翠儿俯身用额头给她试了一下体温,发觉相比于一开始的冰冷,现在的她的确好了许多。
微微思考,又取了柔软锦缎垫在姑娘长发下,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便坐在床前看着。
翠儿望着姑娘逐渐有了血色的嘴唇,用脚将火盆往床前挪了挪。
“今儿……做一些米粥吧。”
总归是一个孩子,有什么错不错的。
……
……
安宁的心情很不好。
偷偷观察了翠儿那么久,她都已经有些有些喜欢翠儿了。
明明是自己的有缘人……杜七和杜十娘就算了,人家来的早,这半妖算是怎么回事。
不高兴。
很不高兴。
可安宁忽的发现她也只能在这里生闷气,并非失去了法力,不如说有了前车之鉴,即便恢复了法力她也不敢妄动嗔念。
任谁见到这个气鼓鼓的少女也不会想到她的真实身份。
……
……
杜七拎着自连韵家里买的蜜饯走进巷子,含了口蜜饯,露出好看的笑容。
穿过暗巷,打开那沁河医馆的门就这么走了进去。
就在杜七进入医馆的一瞬之后,一行黑衣侍卫就这么冒了出来,其中一人尝试去推医馆的门,手却被阻隔在门前一尺的位置,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墙壁阻止他的动作。
“尊上的禁制还在。”
“杜先生是怎么怎么进去的?”
众人皆是不明。
这禁制是尊上亲手布下,公子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甚至尊上也吩咐过如果杜七来了进不去就与她解释……
可事情似乎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你们守着,我去禀报尊上。”
“动作快些。”
……
……
杜七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事情,或者说不在意,在她心里自己还是白景天的先生,来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杜七又取了一块蜜饯放入口中,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连韵姐新弄出的花样很符合她的口味,等下可以让白景天也尝一尝,正巧连韵让她吃了后提提建议,说说想法。
可自己吃东西就那样,满脑子只有好吃两个字,哪里会提什么建议。
……
……
高阁楼窗前,白景天忽然看见了那个已经挤满了他的心的少女,擦了擦眼睛。
该是错觉。
门前的禁制可是还在的。
只是,那软踏踏如葡萄藤的花瞳青蛇忽的弹起,迅如雷电的从窗子朝着杜七射了过去。
白景天这才知道不是错觉,他惊喜喊道。
“先生!”
说着便也从窗子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