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似莽撞,青年看似安宁,其实也算是一种微妙的平衡。
“原来是练红公子。”李孟阳放下手中水果,起身微微行了一礼,待白景天行至自己面前,才故作疑惑的问道:“在下并未见过什么夫子。”
事关杜七,心中了解李孟阳和杜十娘恩怨的白景天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冷静。
“你装什么呢,说!我先生去哪里了。”白景天嚷道。
李孟阳先是看着眼前少年的“焦急”,随后摇摇头,心道自己调查杜七的事情果然不可能瞒得过这位春风城的公子,不过这位小公子的确十分在意杜七,不清楚这声先生是否是单纯如表面,说实话,近距离接触过杜七之后他着实是不大相信白景天的定力。
毕竟是少年人,如自己当初一样。
“公子请坐,孟阳自是知无不言。”李孟阳平静的说道,丝毫不在意面前桌上果皮成堆,一片狼藉并不适合发出邀请。
“好。”白景天竟然真的在李孟阳面前坐了下来。
尽管他表现的是一个莽撞、不喜欢面前人的少年,但是所作所为却不那么符合逻辑,比如……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装傻。
李孟阳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在白景天对杜七做完描述之后,方才恍然,之后说道:“在下并未见过公子口中的那位姑娘。”
“是先生,她是我的医道先生。”白景天强调道。
“原来是先生。”李孟阳点点头:“那在下并未见过公子口中那位先生。”
白景天眯着眼睛,看着这一桌子残骸,也不嫌弃那桌面上的果皮汁水,伸手将其推开两成,随后说道:“这二成是你,剩下的呢?还是说……孟阳兄真的这么能吃。”
他这边叫了兄长,已经表明了他的一些态度。
……
……
某处庭院中,杜七进了一栋充斥着美食饭菜的阁楼,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旋即让人上菜。
虽然吃了很多水果,但是却没有任何饱意……怎么说呢,之前那些顶多算是饭前甜点,众所周知,女人盛饭和盛甜点用的是不同的胃。
幸好没有让十娘知道她吃了这么多水果,也没有让白景天看到,算是赶他走的及时。
杜七脑袋放空。
就在等待饭菜的期间,杜七忽的一惊,手腕撞到了桌角。
“咚。”
“哎呀……”
“嘶!”
三道声音共同响起,最清晰的自然是杜七的惊呼,其次便是那条花瞳青蛇。
“对不起对不起。”杜七看着手腕闪那莫名遭殃的手镯,向她道歉并解释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花瞳青蛇瞪大眼睛看着杜七,后者却明显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小脸红扑扑的。
杜七想到了什么呢?
自然是那一堆果皮了。
“应该也不会觉得都是我吃的……嗯。”杜七红着脸低下头,心中嘀咕。
杜七并没有发现,因为她方才的一些动静,已经吸引到了几位公子的注意。
倒是那刚刚吃了杜七一记“重击”的花瞳青蛇不改敏锐,正用暴躁的眼神看着那眼神“无意”间略过杜七的一众五陵子。
……
……
庭院中,二人各怀心思。
白景天取出手绢擦拭手上果汁,虽然如果是以往在身上擦一下就好了,但是今天怎么说也要注意一下。
他等待着李孟阳给出回答。
半晌后,李孟阳微微一笑,将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又拨开了一些,说道:“练红兄高估在下了。”
“……”白景天抽了抽嘴角,心道先生真的是越来越能吃了,怪不得那位杜十娘如此拼命的干活。
“练红兄,你说自己的先生能吃……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李孟阳问道。
“叫我景天。”白景天哼了一声,说道:“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也配叫君子?”
“君子……”李孟阳起身,转了一圈说道:“实不相瞒,今日出门忘记带玉佩了。”
“……原来如此。”白景天一愣,然后点头,心道这位孟阳君与他想象中的那一个薄情汉的形象有些许出入,玩笑开的这么冷。
“玩笑话到此为止。”白景天无比认真的说道:“离我先生远些。”
“这算是威胁吗?”李孟阳重新坐下,笑着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少年。
“哪敢威胁四方书院的先生。”白景天自嘲一笑,接着说道:“是交易,比如……尊上没有与你说的,关于前些日子任丁楼发生了什么。”
任丁楼!
李孟阳面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的凝固。
这是他胞弟出事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在意,更不要说……他现在落到了八方客栈的手中,生死不知。
白景天见状,恢复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神情,说道:“我先告知你一条消息,八方客栈妖人离开之后,任丁楼中的人都失去了当天的记忆,从小厮到令弟身边最亲密的侍人,当然我相信这件事情孟阳兄已经知道了。”
“正是如此。”李孟阳点头,认真说道:“舍弟年幼无知,现落入妖人手中,家中上下甚是担忧,倘若贤弟可告知中间一二……愚兄感激不尽。”
二人的称呼不断亲密。
“少来。”白景天摇头,说道:“我说了,交易。”
“离你先生远些?”李孟阳没有任何思考,答应道:“当然可以。”
“爽快。”
“自然如此,从此时起,愚兄不会出现在杜姑娘眼中一刻,只是……”李孟阳面露尴尬,说道:“在下的事情贤弟应该也清楚一二,这远离……也包括……”
他言止于此,白景天却听明白了,意思是这远离是只包括杜七,还是说与杜七身边的人。
白景天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所有人,尤其是那位杜十娘,说起来……散布羞辱一个女子的言论,也算是君子所为?”
白景天言语苛刻,眼神锐利。
不想李孟阳却笑了,他说道:“自算不上君子所为,只是有贤弟这番话,愚兄也可安心了。”
“你什么意思?”白景天皱眉。
“没什么意思。”李孟阳掩去笑容,认真说道:“在下三日后离开春风城,何如?”
“三日?”白景天摇头:“一日不行?”
李孟阳摇头,说道:“这其中的事情,三日已经算是快的了。”
言语中颇有几分无奈,白景天也理解这份无奈,取出一个手卷交给他,说道:“这里面有你那好弟弟做过的一切。”
“多谢。”李孟阳接过手卷,将其随身携带好,起身行了一礼。
白景天便受了这一礼。
至此,二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对了。”白景天看着李孟阳这一身浅紫,想到了先生说他不懂穿着打扮,随口问道:“孟阳兄,这紫色……有什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