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敲门没多久，专门负责照顾何宜春饮食起居的智能保姆阿巧就来开门了。
“四夫人好。”
“阿巧好。”
“七小姐好。”
尽管之前阿巧没有见过凤小七，但显然在她们上门拜访之后，便被更新了程序，输入了她的信息。
凤小七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两位请进。”
阿巧侧身，凤殊和凤小七对视一眼，还是一起进去了。
“是小九吗？”
“是我，何奶奶。您今天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好，小九来了，奶奶浑身都是劲儿。”
原本躺着的何宜春立刻要坐起来，但被凤殊制止了。
“没事，我们就是来看看您，七姐也说要来向您打声招呼。这是我七姐，您叫她小七就可以了。”
“何奶奶好。”
“好，好，果然和老萧说的一样，是个非常英姿飒爽的孩子啊。”
何宜春笑出了满额头的皱纹。
凤小七看向了凤殊。
“何奶奶，虽然我们这一次是不请自来，不过还是让我再次替您把脉看看吧？”
“好。麻烦小九了。”
何宜春很配合地从被子底下伸出右手。
凤殊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一次比之前那一次检查要用了更长的时间。
“怎么，有问题吗？”
“没事，何奶奶。我这是在我七姐面前刷印象分呢。”
何宜春和凤小七都是一愣。
“刷印象分？”
凤殊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咧嘴一笑。
“何奶奶可能还不清楚，七姐可是萧大哥喜欢的人哦。”
“小九！”
凤小七的脸“唰”地红了。
何宜春怔怔地看着凤小七，好半晌才道，“谢谢你，好孩子。”
凤小七不知道她在谢什么。
“小舒他是个特别心软的孩子，他，”何宜春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小七你带他走吧。”
“怎么带他走？他又不是物品，没有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你的话，会自愿跟着你走的。那个孩子向来是确定了目标便会一往无前，只要孩子你不拒绝他跟着你就好。”
凤小七看了她半晌，“我可不心软。”
何宜春显然被她逗笑了，额头的皱褶再次颤颤巍巍地折叠又舒展开来，“两个人一起生活，一个懂得心软就好，两个都心软，很容易被外人当做冤大头啊。”
凤殊也看出来了凤小七不太乐意接这样的话茬，“何奶奶和萧爷爷两个人谁更心软？”
“看不出来？”
何宜春嘴角微勾，“当然是老萧啊。他一生都在纵容我，从来没有过，呵……”
从来没有过什么，她没有说下去。
“睡着了？”
“嗯。看样子是。”
凤小七直接走到阿巧面前，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三两下就解除了阿巧的武装，然后径直到佛龛前，灭掉了香炉里的香。
“七姐。”
“嘘，别吵醒她。让她睡。看来她已经很累了。”
“你对阿巧做了什么？”
“没什么。别担心，我不会做蠢事。”
凤小七很快就将室内搜寻了一遍，最后只将香炉整个搬走了。
凤殊心惊肉跳，但依旧静悄悄地跟着一起离开了，直到到达之前的会客厅，才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香有问题。”
“有问题也用不着将香炉弄走啊。”
“不带走怎么知道哪里有问题？”
“可能是香的质量不够好。”
“你没有闻到香味太浓了？”
“没有。之前何奶奶就一直喜欢这种香，据说是年轻时候在外旅游时经过一个偏僻的星球得到的。之后就干脆以此为样本自制了不少类似的香。”
凤小七将香炉翻来覆去地查看，“叫萧元帅来一下。”
“先别砸。”
凤殊拨通了萧远山的号码。
“怎么了，小九？”
“萧爷爷，你还在家吗？我们在刚才的会客厅，你能不能来一下？”
“好。”
不到十分钟，萧远山便重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这是从何奶奶房间里搬出来的香炉，很抱歉没有提前得到两位的允许就擅自做主了。”
凤殊先行向萧远山道歉。
“你喜欢这香？是宜春自己动手做的。以前有空三不五时都会做一些，自从身体不舒服之后，一年中感觉比较好的时候才会做一批，因为嫌其他人做得不够好，量不够，她这几年都是省着用的，我想要拿几支用一用她都不乐意，小气得很。”
一想起这事，萧远山脸上就乐开了花。
“剩下的部分都在哪里？可以全部拿出来看看吗？还有这个香炉，怎么打开？”
“没有办法打开，只能够直接毁掉。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没有准备预留开关。”
萧远山看向了凤殊，即使没有开口，凤殊也明白他是在问怎么一回事。
“我们可能遇到一些麻烦了，萧爷爷。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看走眼。”
凤小七打断了凤殊的话，“我很肯定是这香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有虫巢的气息。”
凤小七想着要不要当场砸开香炉。
“恕晚辈冒昧，您夫人制香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吗？”
萧远山想要接过香炉，但凤小七轻轻巧巧地就躲了过去，“暂时还是由晚辈拿着吧。”
“七姐，萧爷爷只是想要看看。”
“这么看也一样。”
凤殊无语，这人简直拿香炉当宝了。
“小九也觉得有问题？”
萧远山端详了好半晌，才询问凤殊。
“我没有看出来，是七姐有感应。”
“她没有到过战场，如果到过战场，肯定也会有所察觉。萧远山您仔细感应一下，是不是精神力会有所阻滞？尤其是在这种香蔓延在空气中时，就有类似于虫的气息，很淡，可的确非常相像。”
说到这里，凤小七蓦地皱眉，“虽然像虫，可如果真的有这么长时间，萧家的磁场也会有所改变才对，现在这里却没有这种明显的变化。”
“梦梦，你怎么看？”
梦梦没有任何反应。
凤殊对萧远山道，“七姐看起来是认真的，以她的见识，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看走眼。如果之前我们还心存侥幸，现在可能要严阵以待。”
“虫是什么类型的虫族？”
“气味非常清淡，除非很熟悉的人，否则会将它的味道误认为周围环境中的任何一种气味。非常善于隐匿，但不是寄生虫，所以无法寄生在人类或兽族等活物身上。最大的技能是改变环境的磁场，使得该环境变得越来越像虫巢，更加适宜于虫族生存，从而慢慢地驱逐其他活物。”
凤殊闻言道，“七姐，按照你的说法，现在萧家就有可能成为虫巢？”
“如果确定是虫，并且持续多方位的被大量虫的气味侵染，萧家不出百年就会变成虫巢。”
凤小七的神情不太好。
萧远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是。”
“能将虫的模样之类画下来吗？有可能我们的说法不一字，但联邦和帝国都没有虫这种种族类型。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种虫族应该早就引起人们注意才对。”
凤小七并没有按照他所要求的那样画下来，“虫并没有固定的形体，这也是为什么它隐匿性非常强的重要缘故。没有特殊能力或者多次遇见过，就不可能认得出来。”
“七姐，那么你现在确定是虫的气味吗？”
凤小七摇了摇头，“只是相像，有一点点不同。”
“什么不同？”
“暂时不清楚。萧元帅能带我到处走一走吗？尤其是不为人注意或者比较隐蔽且禁止访客出入的地方。”
萧远山没有迟疑，立刻起身带她们四处走动起来。
“梦梦，你到底在不在？梦梦？”
凤殊一边走一边在意念里叫唤，但梦梦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一行三人慢慢地到处转悠了三个多小时，最后才回到了原来的会客厅。
“七姐，有收获吗？”
“没有。别处正常。”
凤小七皱眉看着手中的香炉，“但是刚才那香的气味的确很像虫。”
萧远山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在来的路上你闻到了？”
“不，我还不至于出现这么离谱的幻觉。”
凤小七沉默数息，“萧元帅，虽然有些冒昧，但能不能让我到尊夫人平常停留时间比较多的地方看一看？”
“七姐。”
凤殊觉得这个不妥。
“她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只能够静养，所以基本都呆在之前的房间里。如果情况好一些，就会在庭院里走一走，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出门半步。生病之前她常常在外做长途星际旅行。”
这是婉拒了。
凤小七却像是没有听出来那般，“两位的卧室呢？生病之前总不可能分房睡吧？你们夫妇看起来还年轻，并且感情深厚，没有理由在一起却分房睡。”
凤殊觉得实在太过了，“七姐，行了，找不到别的异常可能就是你的感觉出错了。或者就是这香有问题而已，我们走吧。”
萧远山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小九。
因为我常年在战场，宜春也常年旅行，实际上我们夫妇很少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分房睡的。每一个人的习惯都不同，尤其我们这样常年不在一起磨合的夫妇，年纪大了更是不容易迁就彼此生活上的不同。家里房间多得是，分开睡更有利于彼此的睡眠。
她没生病之前我们就已经为了身体健康而养成了分房睡的习惯，她生病之后更是如此。”
凤小七穷追猛打，“半夜会去看望夫人吗？她只能卧床静养的状态下，元帅也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吧？”
凤殊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萧远山既然决定回答，就不会因此而感到尴尬，“会。每天睡前，睢中，睡醒，都会到她房间里看一看她。”
凤小七紧接着问道，“有燃香吗？”
“偶尔会点。”
萧远山很有耐心。
“您仔细回想一下，是固定隔一段时日点燃的，还是想起来的时候才会点，或者是每天都点？”
萧远山甚至都不需要想，“并不固定。偶尔是入睡前点一支，偶尔是醒来后点一支，又或者晚睡的时候都不点，只会在午休的时候点一支。”
“如果是在睡觉时间，点香的时候您都在吗？”
“如果我在家，点香的时候都在。刚才也说了，每个晚上我都会在她的房间里看她三次。”
“包括午休？”
“是。她是病人，需要人照顾。阿巧再怎么细致周全，也无法取代爱人的位置。”
萧远山提起妻子来就两眼都是柔情。
“如果不是遭这么一场大难，我和她约定了退休之后就和她一起去星际旅行的，不管她去哪里，我都会陪着，绝无二话。”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今何宜春的身体别说做星际长途旅行了，恐怕连一个星球的短途旅行也禁不住。
“七姐。”
眼见凤小七又要开口，凤殊朝她摇了摇头。
“萧爷爷，刚才我又替何奶奶把了一次脉，她体征平稳，脉象虽然有些弱，但并不是太大问题。只要好好静养，假以时日，是可以慢慢恢复到行走自如的状态的。哪怕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届时也是可以到一些风景秀丽的星球旅行的。”
萧远山两眼发亮，“当真？”
“是，我没必要骗您。”
“好，好，你果然是我们萧家的福星啊，小九。要不是你已经和老四结婚了，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萧家的媳妇。不管是哪一个单身汉，随你挑。”
凤殊哭笑不得，“萧爷爷，这种玩笑以后就不要再开了。就算君临没有意见，圣哲也会有意见的。”
萧远山打趣起来，“放心，这一点我知道，他们父子俩一模一样，爱吃醋这一点当真是君家历史上罕见的强。”
凤小七蓦地道，“小九你替元帅把一下脉。”
“七姐，萧爷爷既然是元帅，就意味着有顶尖的医生照料着，他的身体可不单只是属于他自己的，更是属于联邦的啊。”
“别拍马屁，让你干活你叽叽歪歪的干什么？”
凤小七拍了她脑袋一下。
凤殊愣了愣。
这个力道可不轻啊。
什么意思？
之前的蛊虫她已经解决了，把脉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有残留的虫卵之类，更别说死灰复燃了。难道怀疑虫族盯上的人不是何宜春，而是萧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