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去告知了把云嫣,而后便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听云娇说起方才之事。
她不由连拍心口:“好险,好险!”
“三姊姊如何说的?”云娇问她。
“三姑娘早备好了许多东西,太多了,怕是要装上一马车呢!”说起这个,蒹葭一脸惊叹。
云娇皱眉:“那许多东西如何能运得出去?”
“奴婢想着也是,这事本就是偷偷摸摸的,哪能带出那许多东西。”蒹葭也道。
“我去瞧瞧吧。”云娇叹了口气。
子女太过溺爱也不好,三姊姊叫叶姨娘疼成了这般,做事都不晓得考虑考虑的。
云娇进门之时,把云嫣还在屋里翻箱倒柜的。
她瞧着满地满床的被子,衣裳,甚至还有茶盘,又有几坛酒,笑道:“三姊姊,这是要搬家吗?”
“九妹妹,你莫要逗趣了,这些都是要带给我姨娘的。”把云嫣说着又打开一个木头箱子。
“三姊姊,这些东西你要如何运出去?
你莫要忘了,你今晚是装作去看花灯,而后去西郊,你带这许多东西,如何出门?”云娇问她。
把云嫣一愣,瞧着云娇半晌道:“你说的对,我是太欢喜了,给忘了。
那该如何是好,这些都是我姨娘平日的心爱之物,用惯了的。”
“今时不同往日。”云娇走过去道:“你便选两床厚实的被子,再选两身御寒的衣裳,旁的一律不能带。”
“一样都不行吗?”把云嫣瞧着她。
“一样都不行。”云娇坚决的道。
“那……那……”把云嫣急的又要哭:“这一点东西,能顶甚的用?”
“能御寒便可,旁的管不了那许多了。”云娇想了想道:“不过,三姊姊可以给叶姨娘带些银钱,有了银钱,她日子也能好过些。”
“你说得对,我怎的不曾想到呢!”把云嫣说着,又去翻最里头的脚箱。
“姊姊,带个一二十两即可,不需太多,在庄上银钱多了也使不掉,若是叫歹人得知了,反倒不好。”云娇又提醒道。
把云嫣手上的动作一停,颇为丧气:“你说的不错,九妹妹,怎的你做事便能想到这般周到,而我却甚的都想不起来。
我真是个没用的女儿!”
“三姊姊莫要妄自菲薄。”云娇劝慰道:“你只是心系着叶姨娘,关心则乱。”
把云嫣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什么来:“九妹妹,你看我乱的,你来了半晌了,我也不曾叫你坐下,也不曾给你倒茶,你快坐下。”
“我不坐了,我便是来提醒姊姊一句的,也不得旁的事,我便先回院中去了。”云娇笑道。
“那好,我这处乱七八糟的,我便不留妹妹了。”把云嫣道。
“姊姊你忙吧,我先回去了。”云娇朝她笑了笑。
她说着招呼蒹葭:“走,回去小憩一会儿。”
想着又回头叮嘱把云嫣:“三姊姊若是得空,也小憩片刻,天夜了还不晓得是甚的光景呢。”
“我晓得了。”把云嫣应了一声。
云娇回院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直至申时过半,她才睡醒。
“蒹葭。”她唤了一声。
“姑娘,你醒了。”蒹葭应声而入:“少爷来了,在姨娘房中等了有半个时辰了。”
“怎的不叫我起身。”云娇忙撑起身子。
蒹葭走过去扶她,伺候她穿衣裳,口中道:“奴婢是想来叫的,少爷谁也不得甚的事,便叫姑娘多睡会儿。
甚的时辰醒了,便甚的时辰去。”
云娇穿好衣裳,漱了口,便去了钱姨娘房中。
“大姨母,姨娘,哥哥。”云娇乖巧的将屋子里的人叫了个遍。
“醒了?你可真能睡。”把云庭笑道。
“哥哥不叫蒹葭叫我,可不是我的错。”云娇争辩道。
“行行行,你有理,你瞧我给你带了甚的?”把云庭扬了扬手中的书。
“甚的?”云娇忙走过去。
“这兄妹俩要好的很,果然是嫡亲的兄妹。”钱芳如打趣道。
“是的,他们兄妹能如此,我知足了。”钱姨娘笑道。
“《茶经》?”云娇将那书翻看了几页,不由又惊又喜:“哥哥在哪寻来的?”
她如今想自个儿研制茶饼,可她只会点茶,吃茶,于制茶一道一窍不通,正是一筹莫展之际。
不曾想哥哥便替她寻来了这本书,上头说的便是区分各种茶叶品类,以及适宜的制茶法门。
“这可是你哥哥我亲手抄录的。”把云庭翻到最后几页:“你瞧,这墨都是才干的。”
“那原本哪来的?”云娇追问。
“你先莫要问这些,我且问你,你要如何谢我?”把云庭笑道。
“我替你问问夏……唔……”
云娇话未说完,便被把云庭捂住唇。
她立刻会意的点头,方才是太欢喜了,忘了钱姨娘同大姨母还在边上,才会口不择言。
把云庭这才放开她。
“下什么?”钱姨娘听了半截话,心中好不奇怪。
“不得甚的,姨娘,我同哥哥出去说罢,不耽误你同大姨母叙旧了。”云娇说着,拉着把云庭便往外走。
“这孩子。”钱姨娘笑了笑,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曾追问。
到了外头,把云庭佯怒道:“把云娇,你怎的甚的都往外说。”
“哥哥,我错了。”云娇垂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莫要装了。”把云庭故意沉着面孔。
云娇凑到他跟前道:“哥哥,你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我定然替你问问夏姊姊的心思。”
“你还说。”把云庭脸色是真变了。
云娇掩唇偷笑。
“再笑将书还我。”把云庭威吓她。
“不笑了不笑了。”云娇连连保证:“哥哥,你还不曾是这本茶经出自谁之手呢。”
“这是不传之秘。”把云庭小声道:“我在书院有个同窗,是蜀地之人,擅制茶。
他家乡有位制茶的茶师,乃是官家御用的,如今年事已高回乡养老,原本是不问世事的。
我这同窗的兄长,是个茶痴,硬是又求又缠,日日找着那位老茶师,非要学他的本事。
老茶师起先并不搭理他,时日久了,也是被他的执着所感,这才将手艺传授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