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肯特倒是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几分钟后,火苗在他的食指上一闪而逝。
“弱是真的很弱……”在场的几人里,唯一会魔法的希尔娜一脸迟疑道:“可你这水平算不上是魔法师吧,顶多算是杂技。”
“怎么不是了?”老肯特一脸不服气道:“别看这火星小,还是能在野外生个火的。”
老肯特观察他们的脸色,见他的说法似乎不被接受,便换了个方式解释道:“想当年,我和一个魔法师喝酒,他打赌一枚银币,说我没有魔法天赋,学不会任何魔法……”
他正编得起劲,见到蒂雅蔑视到极点的眼神,稍微收敛了一些:“我足足花了三个月,练出这丝火苗,赢了他一枚银币。”
“但这只能说明你魔法天赋真的很弱,但不代表你是一个魔法师。”希尔娜重复道。
“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老肯特一脸无奈道:“若不是我心里有魔法师的荣耀,我怎么会花费足足三个月来赢下这个赌约!这种魔法师的专注和执着,岂不比什么公会的破认证更重要?”
马丁听得目瞪口呆,差点信了几分,但蒂雅不屑地评价道:“你明明是为了那枚银币吧。”
“胡说!”老肯特眨了眨眼道:“那银币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荣誉,魔法师的荣誉!”
蒂雅突然轻笑一声:“不错,他可以算是最弱的魔法师。”
马丁有些糊涂了,半信半疑地向蒂雅问道:“你真觉得他没问题?”
“弱到什么程度才不算魔法师,并没有明确的标准,所以我们只要确保三点就可以了,”蒂雅一脸沉静,“第一,够弱,第二,会魔法。”
“这不是才两点吗?”马丁问道。
“第三,”蒂雅轻蔑地瞥了老肯特一眼,“死不要脸地坚持自己是最弱的魔法师。”
“聪明,”老肯特赞许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蒂雅在解释委托内容,毫无防范地赞同道。
蒂雅的解释听起来很荒谬,但想想却很有道理。马丁越来越觉得,对于软弱之神出的题,蒂雅理解得比其他人都深刻,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接受了蒂雅的意见后,马丁向老肯特确认道:“那关于最弱的骑士,你有什么说法吗?”
“给我随便拉个坐骑来,我随时可以证明我是最弱的骑士,”老肯特颇为自豪道,“我特别不招动物待见,只要我能在任何坐骑上坐稳三秒,就算我输!”
“也许是真的,”尼娅嗅了两声,补充道:“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怪味,我闻到就觉得讨厌。”作为鹿人,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动物的看法。
马丁疑惑道:“可是,你连骑术都不会,能算得上是骑士吗?”
“怎么不是了?”老肯特顿时急了,左手猛拍胸脯道:“骑术不是骑士的全部,一往直前的勇气才是!我这么不招动物待见都敢骑上坐骑,这不就是骑士的精神吗?”
蒂雅点头赞同道:“这不要脸的程度,完全合格。”
老肯特表情有点怪异,这女人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看在她认同他完成了委托的份上,还是先不和她计较了。
既然蒂雅都这么说了,马丁决定相信他,决定向老肯特提出请求:“老肯特,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等等,这就是另一个委托了,”老肯特打断了马丁,从怀里掏出三张叠在一起的委托单,“先在这三个委托上按个手印,证明我完成了它们,再谈后面的事。”
马丁按下手印后,老肯特满意地收好委托单,用指节轻叩了几下空杯,似乎在暗示马丁给他再请他喝杯酒。
正兴奋的马丁忽略了老肯特的动作,只顾着讲述自己的身份,以及先知考题的事情。听着听着,老肯特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个忙我帮不了。”他心虚地避开了马丁的目光。
马丁惊讶道:“为什么,我们还没谈酬劳呢。”
老肯特不为所动道:“不是酬劳的问题。”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我肩膀这伤,就是因为当年卷进了两个大贵族的纷争。和魔神与王族打交道,是会丢命的活,再多钱也不能干,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你们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你不干也得干,”尼娅一脸不高兴道,“主人可是有陛下的手令!”
“尼娅,不要乱说,”马丁制止尼娅,“那只是用来防止互相抢人的,不是用来强迫人的。”
“可是诺曼就用来强迫博格了!”尼娅一脸担心地劝说道:“主人你这么心软会吃亏的。”
尼娅提起盲箭手博格的事,让马丁面上露出犹豫。
老肯特听到“陛下的手令”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趁马丁还没改变主意,他捂着肚子大叫一声:“啊喝太多了,尿急!”说着他就朝酒馆外狂奔而去,转眼冲出了门外。
希尔娜和尼娅正要追,却被马丁叫住了:“算了,他不愿意也没办法,我们还是找其他人吧。”
拿到委托报酬的老肯特怀里揣着一块大饼,腰间系着一袋酒,偷偷摸摸地通过粪门。闻到南区那股熟悉的臭味后,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
虽然他有可以出入王城的身份牌,但在王城没有落脚之处,除了有时在酒馆通宵畅饮外,平时都在南区的一个小棚里歇息。
为了躲开马丁,这几天他不敢再去佣兵公会了。
佣兵公会里没有合适的委托时,他也会在南区做做垃圾佬的活,或是有偿帮帮老朋友的忙。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可以拜访一下那些老朋友。
但他走在南区的小道上,很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今天的南区格外冷清,见不到几个人就罢了,偶尔见到的几个人,都背着提着各种杂物,看上去行色匆匆的。
“喂,出事了吗?”老肯特试图叫住一个路人,但对方只是远远绕开他走了。他丝毫没觉得意外,在南区,陌生人间有这种警惕很正常。
或许是他多心了,大概是哪里在倾倒垃圾,所以人都聚到那边去了吧。
但他经过一片原本房屋密集的区域时,便不这么想了。
那些搭得拥挤密集的棚屋,被拆得连一块完好的木板都不剩,只剩下一些残破的框架,若非这里是帝国王城,他定会以为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