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姐儿不仅把濯姐儿送到了明仁堂和朝阳她们一班,还硬把儿子送进了哥儿他们一班,炼哥儿也还未满六岁,但也像了他爹早慧,比哥儿他们那一班的孩子小了两三岁,却很轻松就跟上了他们的进度,皇帝只得破例收了,心里却暗暗嘀咕,这乔卿云真是优秀种子,两个孩子都像了他才貌双全,怎么就没继承到婷姐儿的不学无术呢?倒是婧儿和姜骥都是根正苗红的种子,偏偏生了个顽劣的朝阳。
过了中秋后宫里就开学了,婧儿给朝阳做了新衣裳新书包,打扮的整整齐齐的,第一日送她去上学,倒不是怕朝阳怯场,她是怕朝阳欺负了同窗,到时候不好和人家的父母交差。
朝阳穿上新衣裳背上新书包,倒也挺精神,毕竟家人都挺重视她上学的事情,她被念叨多了,也有些期待学堂生活,她们一班有五个小姑娘,还两个她没见过,不知是怎样的人呢,和她合不合的来。
婧儿不想朝阳第一日上学便迟到,便提前一日带着她住到宫里去,第二日一早领着她去学堂,她和湘儿是本土人士,去的最早,婧儿领着她们在学堂里挑了个好位置,无忧没送湘儿来,问湘儿敢不敢自己来,湘儿说敢,宫里是她的家,她有什么不敢的,但婧儿还是对她多照顾些,怕小姑娘心里不平衡。
过了一会儿婷姐儿也带着女儿来了,婧儿问她有没有送炼哥儿去上书房,她说在雨花阁分的道,炼哥儿自己去了,濯姐儿胆小,她送送。
朝阳去拉濯姐儿站到身边来,道:“不用怕,有我在,以后你就跟着我,没人敢欺负你。”
婷姐儿捏捏她的鼻子,“那姨母把濯姐儿交给你,你可要照顾好她。”
朝阳拍胸脯表示没问题,让她放心,婧儿说她:“你也是做姐姐的人了,要照顾好妹妹们,不许带着她们胡闹,她们都是娇弱的小姑娘,可不像你皮糙肉厚的,什么下河摸鱼上树打鸟的事情,你可不能带着她们干。”
朝阳连声说知道了,婧儿尤不放心,又叮嘱了湘儿和濯姐儿,“你们俩都是乖孩子,她要是胡闹,你们可别跟着,还要来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先生还没来,婧儿和婷姐儿就坐在书苑里等等,要带着孩子们见过先生才能走,不多时先生来了,是尚宫局的周女史,教孩子们礼义,也是她们的主教先生,其他学科是各有先生教导的,但还有一些零碎事情都归她管,婧儿带着孩子们见礼,让周女史费心些,孩子们各有脾性,要管好不容易。
周女史谦和道:“孩子们本性无善恶,日后好坏都是由大人教养决定的,我既做了她们的先生,不敢说把她们教的才高八斗,最起码为人都要正直。”
她这态度让两位母亲都很满意,她们的女儿又不用靠科举,本来也无需多少才名,修身养性才是最重要的,周女史有这份觉悟便很好。
待周女史与这两位母亲说了会儿话,那两家的夫人才带着姑娘过来,行色匆匆抱了万分歉意,她们带着姑娘进宫,要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叮嘱了几句,让她们日后来了直接去明仁堂,不必来请安了。
这两家姑娘身份不算低,一个是户部尚书柳先开的嫡孙女柳扶风,人如其名,是个弱柳扶风的姑娘,她在江南出生,近年才随着祖父回京,通身江南女子的文秀雅致,婧儿很喜欢这样的姑娘,让朝阳和人家好好相处,别欺负了人家。朝阳吐吐舌头,说知道了。
柳先开曾经是江南巡盐御史,先帝时就是心腹重臣,当年和金童一起清理盐政,两人引为忘年交,金童上位后便把他调回了京城做户部尚书,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但更让人佩服的是他的为人,能同时得两任君王重用,是怎样的好手段,像那曾祁昌,先帝时不知多风光,新帝登基就要隐退了吧。
还一个是皇后的娘家侄女周仪月,她的父亲是皇后的堂弟,而且是庶房的堂弟,到周仪月这儿其实隔的远了,周仪月能进来,自然凭的不是皇后的面子,她的父亲周修礼在外任官,政绩很不错,金童登基后正致力于提拔新人换掉先帝留给他的几个老头子,像这种年轻实干派官员是最得他意的,周仪月的父亲外放,母亲带着她在京里侍奉长辈,金童照顾他的家眷,才能让人家更加卖力干活。
周仪月算是几个姑娘里出身最差的,她能进来,本家都施了许多阻力,她们觉着嫡房的姑娘怎么都比周仪月强,皇后怎么会挑她。皇后同母亲说了其中缘由,谁让仪月有个能干的父亲,她嫡亲的弟弟周修文倒是逊色一些,为君者自然任人唯贤,更何况皇后也不屑送娘家嫡房的侄女来给庶女当伴读,她小时候就当过婧儿的伴读,虽然婧儿知书达礼不会与她为难,但婧儿她们几人一起玩耍,总是把她排除在外,她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也难受,在家里和姐妹们一起读书怎么都比给皇室女子做伴读好,尤其湘儿这一班参差不齐,有一个搅屎棍朝阳,一个三岁离不得娘的濯姐儿,这样的学堂风气能有多好,还是不要祸害了她的嫡亲侄女。
周夫人觉着也有道理,最后就让周仪月去了,周仪月今年六岁,柳扶风七岁,是皇后顾念着濯姐儿年纪小,朝阳又太皮,要找两个年龄大稳重些的姑娘中和一二,要不然都是些不懂事的,坐在一起吵架打架,可有的她头疼了。
互相见过礼后,大人们就该撤了,别人都还好,就是濯姐儿舍不得母亲,攥着母亲的衣摆不撒手,眼里泪光闪闪,看得婷姐儿心里难受,为了女儿的前途,她也只能早早送女儿进宫历练了,她们是宗亲之家,宗亲宗亲,和大宗多亲她们才有多贵,而她们的血缘和金童这枝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她如今过的舒坦,全凭丈夫争气,以及她和金童兄妹俩私交甚笃。但长辈的私交不能惠及下一代,要想炼哥儿兄妹俩也好,只能让他们自己去和下一代的当家人交际,父母只能为他们提供条件,日后会处成什么样儿还得看他们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