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呢、我还在外边呢!”我上前敲敲石门。
石门只是瞬间翻转了一下,现在又推不动了。
里面没人回话,不知道皮卡是不是被门拍死了。
我看看他撬门的位置,正准备使用业火破坏门上的机关,身后通道里忽然传来一串铃铛的声音。
铃声时断时续,非常有节奏感,我转身看向通道另一端,那是T字路口右侧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移动。
皮卡进门后,通道里没了亮光,黑暗中只有铃铛的声音,像一种警示、又像是指引,把我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
会是把白西装拖出石室的那个东西吗?
我向前走了几步,突然,漆黑的通道里亮起一团蓝光,但很快又灭了下去,隔一会儿又亮,它每亮一次,距离我都更近一些。
那光团里有人,而且站成两排,上边还有一个人,是坐着的,打远一看像是…抬轿?
闪蓝光的队伍在T字路口转弯,没向外走,而是朝本该是墙的地方走,那个位置应该是雕像背后的墙壁。
我心生好奇,立刻快步追上去,这队人走路没有声音,他们穿着黑色的衣裤,蓝光是他们头顶的灯发出来的。
倒不是说他们顶着灯泡,那灯像一朵昙花,或许不是灯,只是一种会发光的植物,按照固定的时间明明灭灭。
但不管是明是灭,全部统一,要亮一起亮、要灭一起灭,所以从远处看,仿佛像一团光,实际上是由许多团小光团组成的。
我看坐在‘轿子’上的那人有点眼熟,虽然没看清脸,但身形很熟悉。
“陈教授??”我试着喊了声,没人搭理我。
队伍仍在向前‘飘’,我站在T字通道的交点处,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通道,现在这里已经不是T字走廊,是十字走廊了。
“陈清寒!!”我站在多出来的通道口喊某人的名字,但‘轿’上的人并没有回头。
难道是我认错了?
不对,就算是认错了,我这么突然喊一声,他们应该回头瞧一眼什么情况吧。
我原地犹豫三秒,决定跟上去看看,环境是黑的、他们穿的衣服是黑的,脸上还蒙了块黑布,我啧了声,心说这是要搞古墓黑、社会?
走进原本不存在的通道,我本想快点追上去确认下‘步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陈清寒,结果刚走两步就被两侧墙壁上的‘装饰’分散了注意力。
两边墙上凹进去一个个长方型的‘槽’,每个凹槽里都立着个人,不,应该是尸体,而且装尸体的容器似乎是水晶棺,这类似展柜一样的透明棺材,让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尸体的样貌。
他们全都穿着黑衣黑裤,脸上倒是没蒙黑布,不过皮肤灰白,毫无生气,就是一具具保存完好的尸体。
我忍不住想到刚才看见的那只队伍,说不定也是从这些棺材里蹦出来的。
开工了就蒙上黑布,下班回棺材里躺着就摘掉黑布……
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即便是会动的死人,也不过是木偶罢了。
看了几具棺材,里面都是一样的死人,没啥别的东西,我收回注意力,抓紧时间跑上去追抬轿的队伍。
可是很奇怪,无论我怎么加速,始终没办法追上他们,中间总是隔着段距离,像是两个人中间夹张桌子比赛跑,后面的人根本追不上前面的人。
“陈清寒!!!”我放大音量,大喊一声。
前边的人仍然没反应,抬轿的人也没有回头的,当然,死人肯定听不见我喊。
在通道里追着轿子跑了十来分钟,前边的蓝光突然消失,再没亮起来。
“嘿?”我追到他们消失的位置,面前是另一扇月亮水晶门,要命的是这扇门上没锁孔。
这门比墓道入口那扇大太多了,而且是一弯趴下的月亮,我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开门的机关,叹了口气,心说:得,还是回去找开锁公司小皮吧。
突然多出来的通道是喇叭型,越走越宽、越走越开阔,趴月亮门两侧立着两排石柱,气势恢宏,一根就有十人合抱粗,上面雕刻着仙女浮雕,和转盘通道天花板上的那些类似。
柱子高大,上面的浮雕也是加大加长版,一个个好像要飞下来似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我折回十字通道的交汇处,准备去石门里边找皮卡,大月亮门我不敢烧,怕烧出更大的麻烦,还是先请专业人士检查下再说。
等我走到石门前边,看到皮卡就站在门口,我上下打量他一番,还行胳膊没断、腿没瘸。
“你出来了?没事吧?”我率先开口。
“没事,你去哪了?”皮卡看看我身后。
“我发现有人,不,是有尸体抬着个很像陈清寒的人,就追上去了。”
“尸体?”
“啊,那边多出条通道,里边全是尸体。”
“不是,我是说…尸体抬着陈先生?”
“哦,是啊,抬个像步辇一样的东西,头上还顶着发光的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喊他也没反应。”
“没追上吗?”
“有扇门挡住了,你帮我看看。”
简单向皮卡交待了一下情况,我们俩就一起往大月亮门通道走。
我问他石门后边是什么,他说是间空屋,他被拍晕了,趴地上好一会儿才醒过来,屋里没东西,他见我没跟进去,就出来找我。
空屋子弄个翻转门干什么?我觉得那石室肯定没那么简单,只是确认轿上人的身份比较重要,石室的事可以稍后再说。
我们来到十字路口交汇处,皮卡看看平整的墙面、看看我,“这里……”
“消失了。”我也纳闷,通道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个出入口或许是限时开放?
我又看向右边的通道,抬轿队伍是从右边过来的,如果轿上的人是陈清寒,他为什么会在右边的通道里?
“小皮,你守在这,看着墙壁,我去那边转转。”我一指右侧的通道,决定去一探究竟。
“我们最好一起行动,你单独过去太危险了。”皮卡说。
“是很危险,所以我得留个人在这,你队友、科考队的还有白西装他们,不是被困住就是遇难了,现在就你一个能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人,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你赶紧顺这条路出去,别听任何人的声音、别怕那些古怪的东西,冲冲冲,懂吗?”
“冷小姐,抱歉,我不能同意。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带上我可能是个累赘,但我怕死,我知道在这种地方,我不可能一个人生存下来,必须跟着你。”
皮卡眼神真挚,这应该是他的心里话,而我确实是为他的安全考虑,才不带上他,右边通道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皮卡这年轻人不错,我不太想看他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去那边,你可能死的更快。”我实话实说。
“落单才会。”
我看他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带上他一起往右边的通道走。
右边通道的长度和左边的不一样,我们走了半天也没到头,皮卡走在我身后,他并没反对由我开路。
呜呜…呜……
阵阵哭声从通道深处飘出来,悠悠荡荡,诡异效果一流。
“冷姐?”皮卡已经省去‘小’字,直接叫我冷姐了,“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有人在哭。”
墓里一共三个女的,我、墓主、玛丽郭,我和墓主应该不会哭,所以……
所以我又被日常打脸,哭声的主人确实是女的,但她不是墓主也不是玛丽郭,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她身上的衣服比较简单,布条裹着上身、下身是短裤,她就蹲在通道中间哭,这时间、这场景,我怀疑她是故意吓唬人呢。
“什么人?”皮卡上前一步,跟我并肩站着,枪口指向蹲着的女人。
那姑娘仍是捂着嘴哭,像是没听见皮卡的声音,我看她干打雷、不下雨,呜呜半天没掉一滴眼泪,就觉得事情不对。
我抽出钩棍儿,示意皮卡躲我身后去,就在皮卡要动的时候,那女人突然蹿起来,像猴子般灵活,样貌陡然一变,大嘴裂开、手生尖爪,甭管是不是人,都不是善类。
皮卡下意识地开枪,哒哒哒,一串子弹飞出去,一枪没打中。
那东西是奔着皮卡去的,眼瞅着爪子就要挠到皮卡的脸了,我一棍儿刺向她的肋旁,把她扎向墙壁,皮卡用枪挡脸,女人的身体被我扎得向旁边移动了一点,她的爪子跟着挠偏,抓了下皮卡的枪托,留下三道极深的抓痕。
他的枪托是金属材质,一下就给挠出三道抓痕,若是抓他脸上,非给挠毁容不可。
皮卡见识到厉害,连忙闪到我身后,我收回钩棍儿,直接和女人动‘手’,通道里空间窄,钩棍施展不开,开枪更容易误伤。
皮卡退后几步,我却上前两步,揪住女人的胳膊,她身上根本没有温度,整张脸变成了怪物一样的脸,但骨骼还是人类的骨骼,她气恼我妨碍她抓人,暂时放弃攻击皮卡,向我挠过来。
我虽然有金刚不坏之身,但我衣服没有,为了防止走光,我只能避开她的爪子,这让我解决她的时间延长了一倍。
她的爪子,我有匕首,但划了几刀,发现这点伤害她完全不在乎。
我也打烦了,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墙上抡,她身体轻盈,动作灵活,但力量没我大,一旦被我抓住,biabiabia几下,就给拍碎了,我还不放心,等她无力再抓人,直接踩着她的肚子,硬生生将她的胳膊扯下来。
场面一度非常血腥,只好打上马赛克,并省略三百字。
直拆到不能再拆了,碎尸一地,没零件再动了,我才停下。
整个过程中尸体没有一滴血流出,我抽出钩棍儿,咔咔几下戳烂她的头,发现里边有个怪东西,那不是人的脑子,像,但不是,被我扎住,还发出了呜呜的、类似哭声的声音。
“把人家的脑子吃了,你也没起到该有的作用。”我收回钩棍儿,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固体酒精,扔到那怪东西上点燃。
焦臭的味道在通道里弥漫,我回头去看皮卡,发现他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没事儿,一只食脑虫。”我自然而然地说出了那怪东西的名字,说完才意识到,我好像不该认识它。
这东西现在已经灭绝,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的种族为了培育出‘强大军团’,会用奴/隶的脑子养这种虫子,被虫子占据了大脑,身体就会发生异变,像这个女人一样,见到活人就要扑食。
战斗力是强了,但它们不怎么听指挥,稍有不慎,便会反食其主,它们又没痛觉,不能像普通野兽那样通过‘武力’收服,所以流行过一阵子,就没人再用了。
皮卡好像并不在意怪东西是什么,反倒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怪。
他的工作决定了他常和死亡打交道,肯定见过不少死人,惨的、不惨的都有,所以他见到干尸都没啥表情,但他看地上的残尸时,表情却是不一样了。
我觉得可能是我撕烧鸡式的撕怪方法让他产生了不适,进而看我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好像我比地上那堆还恐怖。
不过他很快调适过来,催我赶紧继续走,还试图找话题打破沉默的气氛。
“小皮啊,别怕,我们那个……深山野兽派,学的就是这个,我师父从小教我,能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绝对不搞弯弯绕。”我回想了一下,陈清寒给我编的档案里,并没有标明我是何门何派,于是我给自己的师门现编了个名号。
“太……震撼了。”皮卡是外国人,没看过手撕鬼子一类的电视剧,有点少见多怪。
这就震撼?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回头姐给你传几部抗日神剧,更震撼。”
皮卡不知道那是什么,点点头说一定会看,还问我,我们师门现在开不开班收徒。
我说自打恩师仙逝,门派就剩我一人儿,开班收徒太辛苦,我转行卖包子,他有空可以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