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组长用手机微信给我传了一个文档,文档名是《和谐工具使用手册》,我问他和谐工具是什么意思,他说网络有限制的敏感词,和谐代替的就是敏感词。
“那可多了,到底代替的是哪个词?”我继续追问。
“阿飘。”8组长幽幽说道,“这些是专门对付阿飘的工具,你看着手册,对照一下,认全了再出门。”
“汤组长,你用过这些?”我打开手机接收的文档,一边找对应的瓶瓶罐罐,一边问。
“没用过,我任职多年,从来没遇过阿飘,这些东西,算是老前辈们留下的……传统吧。”
“啊?都市怪谈多,你居然没遇过飘?”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般人遇到阿飘,会报警吗?”
“应该不会,会去找师傅。”比如茶馆的杨老板介绍的那位,再不然也是去庙里拜拜。
“所以呀,咱们接的任务,大多是性质恶劣、影响严重的凶案,就像你这次接的幽灵列车任务。”
幽灵列车案,也可以称为人皮偶案,或者人偶师案,受害人是不少,此案一旦被大众知晓,准得引起恐慌,估计到时候没人再敢坐地铁了。
而且这案子要素过多,我让吴键盘查过地铁岔路口下的洞穴来历,他居然没查到。
“看来,人果然比飘可怕,对了汤组长,你知道隧道岔路口下的洞穴吗,我想看看关于它的资料。”
“那个年代没电脑,资料都是纸质的,你要查还不容易,你不就是档案库的管理员!”
“啊?可是档案库记录里没有啊。”
“别在电脑里查,找找老管理员手写的目录,我记得你们档案库有个屋子,专门存放没录进电脑的手写档案。”
“好,谢谢组长,我回去查,现在去女病人家,拜拜。”说着,我合上化妆箱的盖,跟8组长道别,提着箱子离开维修部。
8组长送我到门口,叮嘱我小心点,有任何问题给他打电话。
我按地址找到女病人家,她家在别墅区,正因为条件好,女病人成为植物人后,一直住在私人疗养院,病房是单间,还带阳台落地窗,里面住院的病人少,环境好、安静,这就给杨新立偷病人提供了绝佳条件。
寻常医院整天人来人往,病房里总有家属在,护士医生也是一会儿一出现,给不同的病人换药,晚上也有家属陪护,或者急救的、急诊的,在那样的环境偷病人可不容易。
别墅区保安看得严,小区监控也多,外墙上也有,我不能再翻墙了。
只好以‘警方’名字,让门卫联系住户,说想找病人家属谈谈。
保安联系业主,不过电话没人接,我只好先离开,其实吴键盘给我的家属信息里有女病人父母的电话,但我想到他们家看看,就直接过来了。
既然他们没在家,我就先回档案库,去查地下洞穴的来历好了。
叶塞尼亚正等我呢,我一进门她就像花蝴蝶似的‘飞’过来,举着手机,让我快看,我成今日名人了。
我盯着视频看了几秒,“我…谁拍的啊?当时不都黄花鱼附体,溜边逃命呢吗,嗬?真没注意,还有人偷拍!”
叶塞尼亚咯咯直乐,“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吃瓜故、二者皆可抛!”
我制服孙老师的视频被单位内的狗仔发到了群里,这可不妙,曾珊说了,孙老师是个骄傲的人,肯定爱面子,他的糗样被人发出来,可谓是颜面扫地,我虽然是救他,但他未必这么想,羞恼的同时怕是要连带着讨厌我了。
“孙老师不是人气挺高的嘛,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哦,德高望重,把他的视频发出来,他多没面子。”
“这次也是他托大,将那么多人置于危险中,肯定会有人搞他喽。”
结果我成了今日名人,带动一波话题,这下全单位的人都知道陈清寒的‘未婚妻’长啥样了,且武力值爆表,又有陈清寒送的手链为证,准媳妇是板上钉钉没跑了。
叶塞尼亚口若悬河跟我一通转述,我要是否认手链是陈清寒借给我的,可以预见,那将引出更多问题。
“这手链很贵重?”我奇怪她们怎么都把手链看成重点。
“你不知道?”叶塞尼亚看群聊看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我对陈清寒是十分信任的,他给的东西,准能用上,只要好使就成,其它的我没问。
“那是大师送他的宝物,世间只此一件,无比珍贵,听说那位大师无名无姓,是真正的…老神仙一样的人物,后来为了救很多人,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叶塞尼亚略带伤感地说。
所以这是无名大师在临终前交给陈清寒的遗物,也是礼物,叶塞尼亚说,当时陈清寒刚入行,得到大师的帮助关照颇多,两人亦师亦友,有时又像是父子。
向来独来独往的无名法师只愿意跟陈清寒聊天,而话不多的陈清寒,也只有和大师在一处时,总是化身问题宝宝,问这问那。
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投缘,所以大师的死,对陈清寒打击一定很大,对他临终前所赠之物更是异常珍惜。
本来是放保险柜里当遗物保存,这回却拿出来给我戴,叶塞尼亚话到此处,奸笑两声:“现在在陈教授心里呀,最重要的宝贝是你啦!”
接着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唉…!陈教授心意已决,我等女友粉,看来彻底没希望了,不过这波狗粮真香,饱了!”
怪不得‘狗’总是死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这狗粮纯粹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我不懂她的奇奇怪怪,到文件柜里翻找我要的‘精彩’……
按年份找到8组长说的手写目录,我回头问仍在聊八卦的叶塞尼亚,档案库里是不是有个房间,专门存放手写资料。
“有啊,不过没在咱们这,99年搬家,那个老房间没动,里面没啥有价值的东西,干脆就没搬过来。”
“哦,只拿了目录过来。”叶塞尼亚看到我手上拿着一本纸业淡黄的牛皮本子,马上补了句。
“我想查点资料,你有那个房间的钥匙吗?”
“还要什么钥匙啊,早没了,有锁的话直接撬开吧。”说着,她撕了张便签纸,刷刷写了个地址,递给我:“听说那废弃很久了,你小心点…”
“怎么?”
“别蹭一身灰,多带点纸巾。”
“害~”我还以为闹鬼呢,正想试试8组长借我的和谐工具。
拿着叶赛妮亚给我的地址,我再次出门,路上拿手机下了单,在网上买了一辆……小三轮。
本来想买自行车,但一想有时候要拿个背包或带点东西,自行车不方便,便改了主意,买了辆老人代步小三轮,骑着能上早市买菜买米那种。
叶赛妮叶说99年之前,档案库和一个图书馆在一块,地面建筑是间小图书馆,地下空间是我们单位的档案库。
后来旁边的酒店着大火,殃及了图书馆,馆内藏书烧毁大半,只有地下档案库没事。
不过当时的领导还是决定将档案库搬离那里,再之后图书馆改成了KTV,开了没两年又出事了,据说也是火灾,那楼荒废两年,再次被转手卖出,开上了洗浴中心,谁成想仍然摆脱不了厄运,又又又着火了。
直到现在,那栋小楼已经闲置十年,再没人敢租、敢买。
我看着手机上叶塞妮亚给我传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感觉牙根有点痒,我都快到地方了,她才告诉我这是栋凶宅!
幸好我拎着和谐工具箱,下了车按导航拐进一条小街,往里走了大概四百米,小街到了头。
小街尽头有一面院墙,院墙上拦着铁丝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院子正门是一扇斑驳的铁门,以前可能刷着金漆,现在上面全是灰和泥,漆也剥落得差不多了。
洗浴中心的外部装修在那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豪华,但年久失修,许多地方显出破败,又经历过一场大火,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栋小楼黑乎乎的,就像罩了层黑气。
铁门上挂着铁链和锁,瞧着像是锈死了,我看看四周,没有监控,这也不是居民区。
也许是凶宅的传闻闹得太厉害,这栋小楼周围,不能说没别的建筑,毕竟是寸土寸金的首都,但所有建筑,都用‘屁股’对着它,也就是说,这条小街不仅是死胡同,还没有一间正门脸儿。
左边是建筑的后外墙、右边也是建筑的后外墙,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增强恐怖的气氛,这条小街上没路灯!
洗浴中心原本自带的门灯早碎了,街边又种着两排槐树,这阵容属实强大。
白天进来,都有种黑暗将临的感觉,不过这样正好,我可以自由施展,提着工具箱,一个助跑、踩着墙翻进院子里。
院子里一地的树叶和垃圾,还有淋过雨的纸、香烟盒,有意思的是小楼的正门没锁,只是关上了,一推就开。
这地方已经不是我们单位的保密区域,我突然来了灵感,拿出手机点开直播软件。
“各位老铁,今天我带大家凶宅探险……”都说现在的网友喜欢看猎奇内容,凶宅里没有活物,他们这回总不会骂我虐待动物了吧。
人有什么红得莫明其妙,我的直播间本来没几个粉丝,自从有人骂我富婆自娱自乐,建一堆小号给自己刷礼物,反倒涨了不少粉。
虽然我知道,这些人就是来看热闹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这最不缺的就是热闹。
粉丝们见我开播,纷纷涌进直播间,发出一连串的问号,问我今天又整什么幺蛾子。
“凶宅探险啊,兄dei~”我把洗浴中心的小楼、门脸儿拍给他们看。
评论里又是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主播素颜出镜还是这么好看,羡慕ing、有的说一看就是骗人,骗子快滚、还有人说一个女生探险凶宅是找死呢,女生本来阴气就重,赶紧撤吧。
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个人打出了:我知道这是哪!这是发生过好几次火灾的那个凶宅,天马洗浴中心——
我看他打出的一长串破折号,颇有星矢喊出天马流星拳的气势。
果然评论里有人跟着起哄:啊嘞?天马流星拳洗浴中心?
‘楼上的看错了,是大妈洗浴中心,邪恶笑。’
带着他们看完外部环境,我直接往里走,不再看滚动的评论。
评论区已经展开讨论,说的都是关于这栋凶宅的事。
进门后,大厅里一片狼藉,这地方荒废十年,之前准有挺多人进来过,墙上喷着七扭八歪的涂鸦,地上扔着喷漆的罐子。
柜台外边贴的木板装饰都掉了,台面上除了灰之外还有鞋印。
有些年轻人胆子大,又爱追求刺激,电影里常常会出现他们的身影,现实中也没差到哪去。
把大厅拍了一圈儿,我继续往里走,小楼一共四层,一层大厅、四层办公区,原来是图书馆的时候是这种格局。
后来改成什么样不知道,我也是被那几场大火烧起了兴趣,这才打算先转一圈再去地下室。
根据当时的新闻报导,这小楼回回着大火都是人为的,最怪的是每次的火灾都很严重,但无一人伤亡,大概的顺序是起火、人员疏散、烧得更旺。
我们单位并没有派人过来调查过,只当是寻常的纵火案,因为每次纵火的人被抓,交待的理由都特别充分。
为利益、为钱财、为爱情,总之都是打击报复,宗旨就一个:要毁人、先毁物。
流言总是越传越离谱,我瞄了眼评论,有人说他曾和朋友来过,半夜看见红衣女鬼,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有人说他也和女友来过,结果女友被女鬼附身,双眼流血、说自己死得好惨……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三千,可能这里真是闹鬼胜地,知道的人比较多,大家都好奇,很多人知道,但不敢进来,所以想看看里边到底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