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武和庞健到办公室的时候，叶队长已经整理好刚刚的思路，端正的坐在桌子前。
“都叫什么？”明知故问也是一种手段。
“13班陈名武。”
“你好，我叫庞健。”
叶世昌看着旁边那个还算憨厚的庞健说：“你先说吧。”
“你事发时在哪里？”
“我在一楼那个楼梯口和陈名武下围棋。”
“是的。”陈名武附和道。
“上来的路上看到谁了吗？”庞健思考了几秒钟说：
“没有啊，我们上来以后就看到前几个同学围在女卫生间门口了。”
“有什么你注意到的问题吗？”警察叔叔的这几个问题几乎都大同小异。
“没有吧，我上来的时候卫生间有好几个人我就没进去，站在门口来着，和陈名武。”说着庞健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的人。
身边的陈名武表示赞同的点着头，这两个人谁是主导地位一看就看得出来。
“行了，你先出去吧。”
等庞健离开了办公室，叶世昌一直没有着急开口。
“警察叔叔，我知道的不多啊，我连现场都没进去。”陈名武着急开口道。
“你平时在家都是谁照顾你？”
“啊？”陈名武以为警察问错了问题，质疑一下看着叶世昌严肃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家都是我妈妈在照顾我。”
“嗯…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去过现场。”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名武在心里暗叫不好。
“我…我其实是去过现场，在石安乔和那个女生出来之后，我好奇的去看了一眼。”陈名武没有了刚刚说话的底气。
“刚刚为什么不说实话。”叶世昌的声音带着不悦。
“我不想参与到这么麻烦的事，反正人也不是我捅的，跟我无关。”
“到了现场之后发生了什么？”叶世昌放缓了语气。
“我跟庞健一起上楼的，然后…我想想啊。然后到了女卫生间门口，一个女生晕倒在门口，另一个女生靠在那个一脸阴沉的男生旁边，站在那个被捅了的女生对面。那个爱哭鬼女生站在门口。”陈名武撅着嘴努力回想着。
“然后，然后那个石安乔捂着一个女生眼睛出来，然后庞健看着血说有点晕，就没进去，我就进去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叶世昌反问了一句。
“嗯，是的，这次没骗人，我本来想伸头过去看看，那两个人跟吓傻了一样不动，我其实也有点害怕，我就没敢看。”陈名武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等一下，爱哭鬼的女生是不是还没进来的那个？”
“是吧，应该就是她。”
“不是让你们按顺序进来吗。”叶世昌将笔放在桌子上，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周围的气压瞬间下降。
“那个…那个女生哭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了，那个警察小姐姐就让我俩先进来了。”
“好。继续说，还有别的其他的注意到的事吗？”
“应该没有了，嗯，没有了。那我能走了吗？”
“…走吧。”
陈名武出门之后，叶世昌就听到他跟庞健吹牛皮的声音。
韩宝玲哭的眼睛都肿了，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抽搐。
叶世昌顺手抽了几张隔壁办公桌上的纸抽递给这个小女孩，静静的看着她看，也不催她，自己专心的写着记录。
渐渐的韩宝玲的呼吸声顺畅了，没有大口大口的喘气了，叶世昌才开口问道：
“你和那个女生关系怎么样，汪露露。”提到汪露露韩宝玲的眼里又开始积起泪水。
“我们…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一颗硕大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你们总是在一吗？”
“嗯…我们基本上都会在一起，上学吃饭放学。”说着又狠狠的抽搐了两下。
“今天的活动课你们两个在一起做什么呢？”
“我…我们在一楼的观众席背单词，还有…还一起准备打会儿羽毛球。”听得出韩宝玲很努力的在让自己说一句完整的话。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汪露露那里不同了？”
“不同？”
“比如心情变化之类的，她在家里父母对她如何，有没有男朋友这些事都会跟你说的吧。”叶世昌试着去引导这个小姑娘。
韩宝玲认真思考的这个问题，甚至忘记了哭。
“露露的确是什么都跟我说，我也经常去她家玩，她总说只有我一个朋友…”说到这里韩宝玲的情绪又有些控制不住了。
“叔叔阿姨，人很好。对我很好，他们一家三口假期都会去旅游。露露应该没有男朋友的，但是我知道她喜欢16班的石安乔，是暗恋。”韩宝玲睫毛下垂似乎有说不出的悲伤。
“嗯。还有其他的么，你们今天为什么会分开？据说二楼的卫生间基本上没人会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早上哭着回的班级，但是她又很高兴的跟我说，今天下午活动课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可是才上课一会儿，我们刚刚拿出英语书，她看了会儿手机就离开了。”
“你说她一直在看手机？”
“嗯，是啊。她说她去个卫生间，我说我陪她去，因为平时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去卫生间的，可是…可是她今天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还让我背会儿单词去占个羽毛球场。”看着韩宝玲又要开始哭了，叶世昌干脆把纸抽放在她面前。
“叔叔，如果我跟她一起去了卫生间，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我为什么今天就懒了没有陪她一起去呢。”
这个世上有太多预想不到的事，我们对于此有能做些什么。亲人的突然离世，失去挚爱或许就在一个简单的逆行，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唯有带着他们的期望继续前行。
叶世昌也算是见过了大大小小的生离死别，见过了太多悔恨的眼泪。为什么我没有多陪陪他，为什么我要多喝点酒…那么多为什么都不是在问别人，都是在问自己。
“这不怪你。”叶世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未成年少女，毕竟自己家是个淘气的儿子。
突然韩宝玲眼睛一亮：
“叔叔，我想起来了，大概两周前露露收到一封情书，没有署名，只是说喜欢她，露露觉得有人在恶作剧，给我看完就把那个信撕了。”
叶世昌拿起笔记录着，或许这就是破案点。
“那封信的细节还有印象吗？”
“细节…那封信写的很诡异，我们还一起讨论了好久，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好看的字，写这么不专业的情书，那个信写的是：我注意你好久了，或许你还不认识我，但是你要知道只有我会好好喜欢你。”韩宝玲说的很仔细。
“还有一串号码，让露露联系她。”
“号码？你还能记住吗？”
“这个我就记不住了，因为很长，数字是13开头的，但是不像是手机号。”
“嗯，辛苦你了。”
“叔叔，这些是有用的信息吗？请一定一定要抓住那个伤害露露的人。”
“嗯，你做的很好了，回去休息吧，你们班主任应该在外面等着你。”
等所有学生都离开之后，叶世昌叫了门外的同事进来临时开会。
“叶队，这个案子我想跟你一起负责。”身边的那个女警官王一喃自告奋勇的表态。
“刚刚你们在门外也看到了，录像回去好好看几遍，有几个小孩儿不简单。”叶世昌听着队友们七嘴八舌的分析，沉默不说话。
“王一喃，一会儿你跟朱凡明一起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尸…检查一下汪露露，有必要的情况下送到法医那里去。”
“好的，叶队。”
“顺便安抚一下学生家长，问一下汪露露的生活细节，有必要的话对他家进行搜查。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另外坚持汪露露手机。”
“好的，叶队。”
“嗯，去吧。”叶世昌侧身对旁边的一个微胖的中年警察说：
“跑腿的事就交给小年轻，郭向你一会儿跟我去重新看一下现场。”
“好的，叶队。”
“还剩下一名年轻小伙子，马浩去调监控。另外去好好拜访一下校长和各位老师们，报告明天上午交给我。”
“好的，队长。队长，我有问题。”马浩举起手质疑。
“讲！”
“为什么只有我写报告。”
“因为你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你弟弟还在这个高中，而且文笔差。”最后这个理由引起大家赞同的目光。
“好吧。”马浩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类型，有些不足的地方还需加强锻炼。
“任务都了解了吗，了解了就散队。”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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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暴力这种事情在这个学院发家的宝城，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可是却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心思缜密，目的性极强的恶意伤人事件。
叶世昌站在体育馆二楼的女卫生间门口，看着已经变成暗黑色的血，眉头越皱越深。
现场拖出来的血迹基本上都是晕倒的薛楚楚弄的，卫生间正对的水池下面很干净，异常的干净。
如果薛楚楚不是伤人的人，那她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
叶世昌站在卫生间里面的窗台旁，这个磨砂的玻璃窗并不是很难打开。这个玻璃很窄，大概16-20公分，从这个角度也并不能看到外面的情况，这里已经被学校种的各种树木完全挡住了视线。
“叶队，你看这里。”自己的老搭档总是细心的让叶世昌感动。
“这还真是个作案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