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摇摇头,感慨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本想转头走,可想起阿彩这个一直藏着掖着的男朋友,我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干脆轻轻把门关上,拉着凯文敲敲地坐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打字:我和凯文在客厅了。速战速决。
然后我打开电视,调小声音,静静地等楼上发现我们。
凯文四下环顾着,啧啧称赞:"你看看阿彩姐住的地方,你再想想你自己。"说着他眯着眼回头看了看我,满是鄙夷地说,"
"那是,这套一个月租金够我租半年了。"我从茶几里掏出一包奶茶。
"我记得潇潇姐也月薪几万呢对吧?合着你们一群朋友就出了你一个不思上进的?。"
"啧!"我抵着他的额头,想杀杀他的锐气,结果被他闪开了,"你够了啊!我虽然一个月三千,但我是人民教师!光荣的人民教师!"
"好好好,您最光荣!"凯文说着拿起遥控器,准备开电视。
我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了他眼,但又想到可能只是凯文还小,不懂男女之事,所以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淡淡说了"别吵"两个字,干脆起身去冰箱里翻了一盒八喜,跟凯文吃起来。
吃到一半就听见楼上一声惊呼。"妈呀!"
没过多久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没见声音就飘来了:"你们来也不提前打招呼!"
我抓紧跟凯文抢着冰激凌,敷衍地回答:"你自己看看我几点给你发的消息。而且你不是说今天加班么?"
"我……你……你俩别吃了!"
本来并没有打算抬头看她,结果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我才一个激灵,赶忙抬起头。一个略有些肥腻的中年男子正整理着衣领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的西裤polo衫,典型的成功人士装扮。
"老袁,这是我朋友和她弟弟。"
凯文这才缓缓抬起头,而且没出息地吓得勺子都掉了。
我趁机抢回冰激凌,拿胳膊肘撞了他下,示意他捡起来。
"袁哥好!"
"袁叔叔好!"
我听见这句恨不得把凯文掐死,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拿手肘使劲撞了他下。
"姐!你干什么!"
我微笑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袁哥,那您跟阿彩先忙,我们还有事。对了,阿彩,给你带了菜放冰箱了。我们先……"
阿彩瞪了我一眼,把衣架上的包塞给老袁,"你不是晚上还有事么,这快四点了,你赶紧去忙吧。"
"行,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老袁走后,我板起脸来,挥挥手让阿彩坐:"行啊!卢阿彩!你就这么金屋藏娇?"
"什么金屋?什么娇?他哪娇?"阿彩不服气地站起来。
"不是,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这男的看着不小了啊!"
"嗯……"她说完又重新坐下,没有和我对视,“小鹿,拿袋薯片给我吃。"我本能地就递了袋薯片给她,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正郁闷着,"岁数大但是钱多啊!特别舍得给我花钱,我现在都不用付租金喽!"
"他帮你付了?"
阿彩眉飞色舞道:"再猜!"
我有点不敢相信,说出这句话时候,嘴唇都在颤抖:"买了?"
"现在姐姐也是有房的人了!"阿彩笑得薯片都要抖碎了。
"阿彩,拿人的手短……你……"
"没事儿,你还不相信我的魅力?"阿彩得意地扬起嘴角,"别废话了!赶紧给我热菜去!我好饿。"
"这才四点!"
"废什么话,反了你了!快去!"
我不情愿地把饭盒一个个轮番放进微波炉,听见客厅里凯文和阿彩不知聊什么聊的特别开心,时不时就一阵笑声,听的我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小鹿,今天老袁来时候带了雪花牛排,你煎了吧,用不用再煮个意面凯文?够吃不?"
我从冰箱里翻出牛排"啪"地甩在桌子上,忍无可忍地吼道:"煎牛排煮意面,凯文最拿手!累死老娘了,我要躺着去!凯文你快滚过来!"
"吓死我了,我姐吃**了?"
"别理他凯文,干点活怨气不小。"
"我还是去看看她吧,我怕她把厨房点着了。"
紧接着就听到凯文的脚步声,我洗了洗手,转身准备离开厨房,却被凯文伸出的胳膊拦住。
我愤怒地撞开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居然乐了。
"过来搭把手。"
虽然我还是吐着火气,但还是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他边上。
"这用得着我帮手?"
凯文嘴角翘起:"姐,我就是想让你学着点,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多几个拿手菜以后好嫁。"
"不想活了?"我默默举起刀。
"哎呦,您赶紧把刀收起来吧。我太怕它掉下来砸着您脚了。"
我本来琢磨干脆直接砍下去,思索了下他说的有些道理,又默默把刀放下了。
"姐,好好学,你这么爱吃牛排。"
闻到了肉的香味,心情也好起来,拽着凯文的胳膊说道:"想吃找你不就得了。我的土豪弟弟,给我买雪花牛排,还能煎好了,如果顺道切好,更完美。"
凯文翻肉的夹子突然停下,过了良久才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说:"姐,没人会陪你一辈子。如果我哪天不在了,你自己想吃也得做不是?"说罢,他又像个没事人似的夹起牛排煎侧面。
我楞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锤了他一拳凶到:"小屁孩儿说什么不在了!呸呸呸!"
"哈哈给!"
这个话题结束的仓促,可我心里却一直缓不过来,甚至饭吃的都没有滋味。我常常想,这个孩子为什么稚嫩的脸后藏着那么老成的心,可能是因为他在外居无定所的这些年吧,或者是从小失去母亲的伤痛?
阿彩翻来覆去夸赞这意面,忍无可忍的我只得当着凯文的面质问她:“袁先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离过婚?有孩子么?孩子归谁管?他有四十了吧?”
“搞厂子的,怎么了,查户口?”阿彩切了块牛排堵我嘴里。
“这房子……”
“房东一家要移民着急卖房,比楼上买的便宜了40多万,他就非要送我,我有什么办法?”阿彩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却特别想伸手打她。
“啧啧啧,彩姐,你可多提携提携我姐吧,你说怎么就没人对她这么好?”
“吼吼吼”阿彩笑着说道,“你姐有杨总呢!杨总可住的是大别墅!上上下下十几间呢!”
“你怎么扯我身上了!”我看着阿彩的眼睛,生怕错过审问她的好时机。
“哎,凯文,你该读高二了吧?”阿彩竟避开了我的眼睛,看着凯文说道。
凯文摇摇头:“我没上学很久了。”
“?”
我在阿彩眼前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止这个话题。
“阿彩,昨天王梓跟我聊天了。”
“嗯。”
“你不关心聊的什么?”
“哦,聊的什么?”阿彩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你能不能走点心,他三句话就聊到你身上了。我觉得他比这个老袁要好的多。人家现在大小也是个老板,一直忘不了你,给他个机会不行么?”
阿彩冷哼一声道:“问题就在大还是小了。王梓年薪多少?能盈利不能也是问题,就算店开得不错,年收入几十万顶头了,老袁分分钟都几百万上下,能比么?”
“你不能只用钱衡量……”
“电话响了。”
“你别岔开话题。”
“你电话真响了。”
我半信半疑地掏出手机,果然在震。
“小鹿!你太不靠谱了!”电话那头传来龙哥的怒吼。
“什么?”
“飞龙你好好说,吓着小鹿了。”兆阳接过电话对我说道,“没吓着吧小鹿,你知道你思思姐去相亲了么?”
“哦,这个事啊,我知道,你们吼什么?”
“知道还让她去!我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我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这会儿龙哥气鼓鼓的样子。
“你别着急生气,先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兆阳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阿彩看了看叹着气的我,说:“快去吧,我听着语气你再晚点去,龙哥就自刎了要。外面下雨了,估计你们开到也要一个多小时。别吃了!”
阿彩打掉我拿着叉子的手,撵我们出去。
ktv里灯光拼命表演着,空气却安静的出奇。四位哥哥齐刷刷扭过头,眼泪汪汪地望着我,吓得我后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