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正是月亮处于天空最中心的时刻。
艾伦按照卡尔特的吩咐,一个人来到了小楼。
其他人已经回家了,整件小楼里,只有卡尔特办公室的煤油灯还亮着。
下午卡尔特给了艾伦小楼大门的钥匙,这是正式员工才拥有的待遇,艾伦是提前享受。
“咚咚。”
“请进。”
艾伦推开门,发现卡尔特在写些什么。
“你来了。”
“嗯。”
卡尔特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旁边拿起拐杖。
“跟我来。”
扶着拐杖站起来,卡尔特撑着双拐一前一后,朝门外走去。
艾伦站在门口,等他出门,才跟在后边。
卡尔特带他下了楼,穿过大厅,来到地下室的木门口。
“一会注意一点。”
卡尔特的表情有些严肃。
“需要注意什么?”
艾伦询问道。
“等下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一直?”
“对,除非我给你做了这个姿势。”
卡尔特抬起一只手,大拇指与食指、无名指掐在一起,中指与小拇指向上竖直。
艾伦微微皱眉,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点点头。
“明白了。”
“我再强调一遍,一会听到任何声音,你都不要开口,即便是听到我的声音,也是一样,只有在看到我做出这个手势,你才能开口,明白吗?”
“明白。”
或许一会真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艾伦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小期待。
看到艾伦确定了,卡尔特才将手放在拐杖上,他用拐杖,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向艾伦比了一个前进的手势,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大门。
大门后,是一个旋转向下的楼梯间,艾伦紧随其后,进入楼梯间。
当两人都进入大门后,那扇被推开的门,嘎吱一声,又自行关上了。
艾伦绝对可以肯定,不是风的原因!引路人小队地下室,看来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也没有过多在意门是怎么关上的,好歹这里也是内部区域,如果引路人小队日常办公的地方,都不能保证安全,就有些搞笑了。
楼梯螺旋向下,每隔一段,就会有一盏蜡烛放置在墙壁上,充当光源。
跟着卡尔特一直向下走,艾伦发现体表有些发冷,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冷气。
一种深入冰窖的感觉,不断渗入他的体中。
走了一会后,艾伦有些好奇竟然还没有走完楼梯,随着深度的加深,他发现周围墙壁开始有了变化。
木墙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血丝,那些血丝如同呼吸一样,缓慢地闪烁光芒,最开始只是一条细纹。
然后不断分支,到后来,艾伦看到它们如同蛛网一般,变得密密麻麻。
“咚,咚,咚。”
卡尔特下楼的时候,拐杖不断发出声音,那些声音传到艾伦耳朵里,十分有节奏。
他感觉那些声音,仿佛敲打在自己心上,每响一声,他的心脏就会随之跳动一下。
渐渐地,艾伦看卡尔特的背影变得越来越陌生,感觉他整个人不应该是那样子,应该…
应该再多些东西,比如头不能这么小,要变大一些才协调,而且肩膀上也不能光秃秃的,应该多上几根手臂。
到这个时候,艾伦明白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不过他没有停下来,依然跟在卡尔特身后,继续下楼梯。
四周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许多想法都消失了,仿佛被某种莫名力量屏蔽了一样,现在他就像灵魂出窍,冷漠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呆板地行动。
没有停下脚步,是因为卡尔特的拐杖声,它敲击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引导着他的脚步。
拐杖每敲一下,他便下一级台阶。
一下,一台阶,一下,一台阶。
周围的烛光也开始变成某种奇特光影,红的,银的,绿的,不断飘忽,光芒看着跟丝绸一样,可以被人接触。
艾伦明白这一定是神秘力量产生的作用,地下室的楼梯,绝对不是普通的楼梯!
“艾伦,艾伦,艾伦…”
他听到了某种呼唤,一些轻微且温柔的女声,这些呼唤声让他头脑猛地清醒过来,原本看上去有些变幻无常的墙壁,飘忽的光带,全部消失,楼梯间重新变回呆板的木墙。
脑子里还记着先前的卡尔特说过的话,没有看到约定暗号前,绝对不能开口。
所以他并没有去回应那些呼唤声,正常人都知道这些声音,绝对不正常!
心底有些忍不住分析起来,当墙壁上闪烁迷离光芒的时候,人会像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只能机械地下楼,而在奇怪声音响起的时候,木偶状态又会还原成正常姿态。
看来楼梯间里的神秘力量,也是互相克制效果的。
地下室的旋转楼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卡尔特一直在前边走,艾伦也不能停下来,当他耳边呼唤的声音一直没有得到回复时。
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男声,女声,低音,高音,尖锐童声,各式各样,如同菜市场一样。
他们有些在议论,有些在嘶吼,有些在评述,有些在惊叫,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它们都会呼喊一遍艾伦的名字。
艾伦牢记着卡尔特的吩咐,没有见到暗号前,绝对不开口,他沉默得如同木偶,安安静静地跟在卡尔特身后,一步一步向下走。
走着走着,耳边的声音变小了,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周围开始下雪了。
在昏暗的木质楼梯间里,雪花开始飘舞。
楼梯也不再是向下,反倒是向上,白色的光芒开始一点点取代烛火。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艾伦走出了楼梯间,从地下来到了地上,出现在一片雪地里。
周围全是树木,一条笔直的道路,通向前方一座磅礴大气的城堡。
艾伦有些惊讶地看着四周,雪花稀稀落落从天空飘下,树枝被落雪堆满,有些地方还冻成了冰棱。
正前方的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两盏对称的路灯矗立。
虽然是白天,但那些路灯,随着艾伦两人到来,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
艾伦记得进入地下室之前,是午夜十二点,而现在,艾伦抬头看了眼飘落雪花的天空,应该是白天。
难道他在那通道里渡过了一夜?
前方的卡尔特转过身来,他向艾伦比了一个手势。
是暗号。
“好了艾伦,恭喜你经过了考验,现在你有资格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了。”
艾伦脸上有些犹豫,出于谨慎,他并没有直接开口,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卡尔特。
卡尔特抬起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一柄黑色雨伞凭空浮出,漂浮到他的头顶,雨伞打开,飘落的雪花被雨伞接下。
卡尔特又朝着艾伦打了一个响指,另一柄雨伞出现在艾伦头顶,撑开。
发现艾伦没有开口,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那条通道是由教宗阁下亲自建立,我们现在所在的区域,是与现世隔离的空间,你在刚才通道里感受到的一切,都是超凡力量对普通人的干扰。”
“虽然有危险,但并不严重,成为超凡者后会更安全一些。”
艾伦确定了,他面前的卡尔特并不是幻觉或是其他。
于是他开口了。
“要是在通道里不小心开口会怎样?”
卡尔特朝他笑了笑,“如果把你比作是一个闭塞的瓶子,刚才的通道,就是超凡力量的河流。”
“一旦瓶子开了口,你觉得会怎么样?”
卡尔特胳膊下架着拐杖,双手猛然一拍。
“砰”
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