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是幽州城太守萧寅人生中最光彩夺目的一天。
他穿着大红吉福,身上绑着大红花,不断抱拳感谢着前来给他贺喜的宾客。
这些宾客的脸上表情各异,或是谄媚奉承,或是不屑却强挤出笑意,但无一不是出于对他的嫉妒。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幽州城,他萧寅便是这里的土皇帝,所有事情,全凭他萧寅一人说了算。
要是他指着天说是红的,指着地说是白的,立马官衙里就贴出告示,从今往后,幽州城要把蓝色说成红色,黑色说成白色,如有违反,立即问斩。
这种唯我独尊,不可一世的狂傲,古羲大陆上除了那几个皇帝老儿,怕也数不出几个人来。
要是这些前来贺喜的富贾们知道,今日的主角不过是一个出身街头的小流氓,估计是要瞠目结舌了。
萧寅心中难免得意,在心中回忆起自己的黄辉岁月来。
其实他的本名不是叫萧寅,而是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叫朱二。
他从小不学无术,爹娘早就不认他这个儿子,早早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一次他在街头打架时,因为出招阴狠被人看中,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一个叫做“长清教”的组织。
跟着几个头儿做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这么一路被提拔,还当上了一堂的堂主,手底下也有了一帮小弟撑场面。
他原以为人生如此便已经是天大的运气,没想到他的好日子还没有到头。
有一天他接到一个新任务,让他带着十几个手下去截杀一位远去幽州城赴任的太守萧寅,同时偷梁换柱,拿着他的官文和官印前去赴任,就这么坐上了幽州城太守的位子。
刚开始他还有些惴惴不安,这可不是先前的杀人越货的勾当,而是冒充朝廷命官的大罪,万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哪知道幽州城根本没人认识新的太守大人,而远在都城的皇帝似乎也把幽州这块地方给忘在了脑后。
已经成为萧寅的朱二就这么在幽州城定居下来,一边马虎地应付着官场上的差事,另一边尽心尽力地替长清教的主子做事。
“不喝了,不喝了!”萧寅脚下虚浮,浑身酒气,他大着舌头对不断敬酒的宾客道,“春,春宵一刻值千金,老子,老子要去抱得美人归了!”
他拒绝了下人的搀扶,一路踉跄着走到一处新近打扫的别院,这里灯火通明,却比前院的人声鼎沸安静了许多。
萧寅一把推开新房的大门,眯着黄鼠狼一般的眼睛,便看见正襟危坐在床榻上的新娘子,身材比媒婆描述的要苗条一些,胸脯比想象中的要大了一些,忍不住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我的可人儿,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盖着喜帕的新娘子身子一颤,纤纤玉指揪紧了手中的丝帕,没有出声。
“相公我来了!”萧寅几步来至床边,贴着新娘子坐下,深深吸了口气,香,真香!
他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掀起盖头,看看盖头下面的那张脸庞值不值得自己大费周章。
哪知道手指还没摸到盖头的穗子,就被新娘子狠狠地拍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萧寅缩回手。
盖头下面传来尖细的声音:“人家害羞嘛!”
萧寅又是嘿嘿一笑,伸手去摸新娘子的手:“害羞什么,一回生,二回熟,来,先让我亲个嘴!”
盖头下面的琥珀咬紧牙关,浑身气得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感觉到盖头之外,一张热乎乎的大嘴就要逼近,琥珀一时收不住,一个巴掌下去,只听得对方脖子“咔嚓”一声,似乎是扭到了。
“你,你竟然敢打我?”萧寅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一时火气上涌,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已经进了老子家的门,就是老子的人。
他一伸手,就掀掉了对方的喜帕,管你害不害羞,先来个霸王硬上弓再说。
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跌落在地,萧寅瞪圆的眼睛对上了一双殷红的眼眸,还是一个少年的眼眸。
琥珀娇笑一声,娇滴滴地说:“官人,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啊?奴家这就来服侍你!”
一边说着,双手已经成爪,给这位依旧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太守大人来了个分筋错骨手。
伴随着骨头折断的声音,萧寅一声痛苦的哀乎:“我的个娘嘞!”
憋屈了好几日的琥珀终于等到了发泄怒气的时刻,怎么会一招就结束战斗呢?
他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准备挥拳就揍。
但是眼前的萧寅可不是朝廷里派来的文弱太守,而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武夫,他跌倒的同时一个翻滚,滚远了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脸上的神色已经阴暗至极:“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已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琥珀呸了一声:“反派就是话多,先让我打个痛快,再对你进行拷问。”
萧寅冷哼一声,“是谁拷问谁,现在还说不准呢!”
他伸手在身后的桌子上一摸,便已经握住了一截软鞭的把手,迎空一抖,缠绕在一起的软鞭便散落开来。
琥珀想张口说些什么,萧寅没有给他机会,挥鞭便上,软鞭绕着琥珀的身体缠了好几圈,把他捆了个结实。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萧寅看着一身大红裙衫拖地的琥珀,眼神开始玩味起来,虽说是个男孩子,模样倒还真的清俊。
琥珀跟着嬉笑道:“确实比不上你,都老态龙钟了还娶媳妇!”
然后他打了个哈欠,肩头一耸,将他死死缚住的软鞭竟然瞬间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萧寅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轻松的琥珀,这可是上好的牛皮鞭,十头牛都拉不断,竟被这小子轻松就挣断了?
琥珀笑道:“我刚才想跟你说来着,你不听。我瞧见房间里的桌子上放着些蜡烛啊,皮鞭啊,镣铐啊之类的东西,也不知道干嘛用的,看起来危险得很,就事先做了点手脚。”
萧寅脸色一沉,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呼:“快来”
琥珀自然没有留给他呼救的机会,一脚踹歪了他的下巴,然后什么霹雳拳,阴山掌,摔跤法,统统在这个家伙身上演练了一遍。
守在院外的下人们听见房内不断传来几声模糊不清的惨呼,互相看了一眼,猥琐一笑:“大人今晚看来玩得很尽兴啊!”
“咱守在这儿也没用,要不去喝两盅?”
“走起!”
几个下人溜出站岗的位子,刚走出别院小门,忽然眼前一黑,脖颈便已经被人拧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