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之时,做了一天保镖的珊瑚拉着脸跟着马千衡回到了将军府。
进了小院门儿,看见书房里亮着灯,珊瑚心中一喜,难道是李修哥哥回来了?
她立刻撇下马千衡,小跑着进了书房,果然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书架旁,随手翻阅着一本书籍。
“李修哥哥!”珊瑚习惯性地就要扑进他的怀里,突然就想起白天马千衡所说的话,伸出去的脚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李修从书页中抬起头,温柔地笑道:“今天累了一天吧?”
珊瑚红着脸点点头,拿眼睛去瞄李修手中的书,生怕他正在看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绘本啊什么的。
李修敏锐地觉察出她的反常,眉尖微蹙,走近了几步:“你向来不喜欢看书,今天怎么盯着我手上的书不放啊?”
这时珊瑚已经看清楚李修手中拿的不过是一本西庆国的地理志,书页光洁,封皮崭新,一看就知道是马千衡这个粗人摆在书房里装点门面用的。
珊瑚松了口气,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看看。”
李修才不买她的账,走到她身前,板起面孔:“不许说谎!”
珊瑚最怕他的这副表情,立刻老实交代:“马将军说,说男人都会看那种书,说粗话。还说,还说李修哥哥也一样……”
看着李修的脸色越来越冷,珊瑚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乎是蚊子哼哼。
李修一眼瞥见马千衡在书房外面露了个脸便急忙躲开,心里诅咒这个多嘴的家伙,然后换了个和软的语气对珊瑚道:“他那种粗人的话你也信?”
珊瑚立刻双眼晶亮地看着李修:“所以说你没看过那种书咯?”
李修脸颊一抹难以觉察的红晕迅速闪过,暗暗咬牙切齿要找那个莽夫秋后算账,然后尴尬地笑道:“这是自然。”
珊瑚一下子环住李修的腰,这才在他的怀里撒娇:“我就说嘛,李修哥哥才不是那种粗俗的人!”
然后事无巨细地把白天的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他听。
李修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耐心地听完她的碎碎念。
“你知道吗?”珊瑚最后总结一般地说,“我今天一口气见了好几千个人,发现没一个比得上李修哥哥!”
李修哑然失笑,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吻,牵起她纤细的右手,掌心相对,十指紧扣:“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苏记糕点,听说挺不错,便带了些回来,咱们一起尝尝!”
“也不知道阿海跟方哥哥那边怎么样了?”吃点心的时候,珊瑚一手支着头,喃喃自语着。
李修道:“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不需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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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鸽子,过来过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监笑眯眯地朝坐在廊沿下喘息的方歌招了招手。
方歌心里咒骂不停,脸上却堆起了谄媚的笑意:“徐公公,您有何吩咐?”
徐公公指了指身后满满当当的三辆马车,吩咐道:“这上面的木箱子,你和其他几个小太监一起,分别送到各处宫殿的库房里去。”
方歌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堆得如小山一般的木箱子,苦着脸应了下来,这跟他脑海里想象的卧底不一样啊?
这几日他又是浇花除草,又是打扫那些空了不知多少年的破败宫室,现在还要做苦力搬箱子,方歌心想,我这个元柳国皇子混得怎么这么惨?说出去谁信?
已经有手脚麻利的小太监开始把木箱从马车上抬下来,方歌急忙去帮忙,一抬还死沉死沉的。
“徐公公,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三车木箱卸下了马车,方歌早已经衣服湿透,像刚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
徐公公躲在墙边儿太阳晒不着的地方,用丝帕擦着额上的汗珠,嗔怪道:“这也是你能问的?小太监只管干活儿就是了!”
方歌唯唯诺诺,不敢再问,当下一人抱着两个木箱就朝着后宫里娘娘们的住所走去。
西庆国的宫室占地极广,这一趟来回就得小半个时辰,那么多的箱子,还不知道要搬到猴年马月。
方歌心想,万一李修那家伙推测有误,皇宫里最近不会有大事发生,那自己不得一直假扮太监下去?
跟这个些个阴阳怪气的家伙再待下去,方歌怕自己都要被传染地阴不阴阳不阳了。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真是快被李修那家伙害惨了!
“哎呦!”因为被两个叠起来的木箱子遮挡了视线,方歌没看清楚路,径直撞在了一人身上。
上面的那个箱子跌落在地,他才看见撞上的是一个衣着光纤的宫女。
衣着不俗的宫女揉着被撞疼的胳膊,怒斥道:“你是哪个宫里不长眼的小太监?也不看看我是谁?”
方歌可不晓得她是哪位受宠嫔妃的心腹丫鬟,但是也不敢分辩,万分委屈地赔罪,低三下四的话说了不少,那宫女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这笔账我要记在李修头上!方歌恶狠狠地想,然后去捡那个跌在地上的木箱子。
一弯腰,方歌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是从那个木箱里传出来的。
方歌略一蹙眉,扶起那只木箱,原来木箱被撞破了一角,这才让他觉察到里面的气味。
他回头环顾一圈,这里虽有些许宫人来往,但是没人留意他。
方歌便将手指探进那处裂开的缝隙,然后伸出手指一看,上面沾了些许黄色的粉末,方歌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硫磺!
硫磺常用来制作火药,极易燃烧,宫里要这硫磺做什么?还各个宫室都送?
方歌正凝神思索,身后传来徐公公的呵斥:“你小子就知道偷懒!”
方歌急忙将两个箱子重新抱起,用手挡住那处裂缝:“我就是歇歇脚!”
“歇你个鬼!你要歇,我就让你歇一辈子!”
在徐公公拂尘的鞭打下,方歌急忙加快了步子,把两个木箱送到了一处名为青瓷轩的宫室。
这里的嬷嬷打开门,听说是徐公公让送来的,点了点头就让方歌把东西放置角落的库房,口中念叨着应该是冬日里才会用到的物事,前几日就听见内务府的公公们在说,要提前送来。
方歌拿了嬷嬷给的几个赏钱,赶忙就出去了,寻思着该怎么把这消息传递给李修。
另一头,位于城北的大宅子里,阿海正与几十个地痞流氓喝酒划拳,气氛好不热烈。
七八个穿着清凉的妖娆女子在人群中穿梭,毫不羞涩地唱着露骨的曲子,陪着众人喝酒。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摇摆着腰肢,一路泼洒着碗里的白酒,摇摇晃晃地就跌坐在阿海怀里。
阿海正在跟人划拳,突然香软入怀,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把那女子扶了起来:“这可使不得!”
众人见他一脸尴尬的青涩模样,肆意地放声大笑,开起他的玩笑。
甚至有人起哄:“凤娇娘,这小子新来的,估计还没体验过女人的滋味,你就勉为其难,做回好事儿呗!”
年近三十,但却风韵不减的凤娇娘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尖在阿海结实的胸膛上滑过,妩媚一笑,眉眼勾起:“这个小子还不错!”
阿海不是见了姑娘就害羞的人,但是哪见过这么大胆直白的?急忙连退几步,接连撞到好几个人,脑袋不住地摇摆,生怕真的就被眼前的女人生吞活剥了。
他的怂样让周围的人吵得更厉害了,凤娇娘抛出一个轻蔑的眼神:“小子还是嫩了些,你还是自己玩儿吧!”
阿海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心里念叨,还好还好,没有做出背叛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