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拧着眉头:“就因为不明白,所以才问的。”
林清樾:“········”被她这样一问,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心里有些生气,看吧,她就是这样,看起来柔柔弱弱、和和气气的。
可若是动了她要护的人或是物,她便会亮出自己的爪牙,将其护在身后。
当年在俞县的时候,她为了·········
算了,不想这些了。
林清樾:“前朝余孽,本该见而诛之,更何况是前朝的皇子!”
林清樾定定地看着木婉,他觉得心里好痛,可又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之痛。
木婉:“所以呢?陛下想要下旨将他处死?”
“然而,窝藏前朝余孽同样有罪,这整个逍遥王府的人,是不是都要全部处斩?!”
“这·······”林清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定定地看着木婉,“你这样说到底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朕不应该治他的罪,是吗?”
“没错,我不觉得他有罪。”木婉摇头。
林清樾:“好啊,朕倒是想听听,你到底怎么说?!”
··················
京都饭庄。
苏嬷嬷身上穿着一时黑色劲装,站在窗前,盯着逍遥王府的方向发呆。
袁叔走进来,躬身一礼,“苏········老夫人,您这样真的好吗?”
苏嬷嬷没有回话,只是轻声问道:“那边可有消息传过来?”
袁叔迟疑地问道:“不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什么?”
苏嬷嬷心里一苦,她不去细想袁叔此话是否是故意这样问。
她直言道:“婉儿如何了,可醒了?”
袁叔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人传信说,已经醒了。”
“醒了?!”苏嬷嬷惊喜地转过身,眼睛里含着激动的泪花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没有想到,那个邋遢老道还真是有点本事。”
袁叔面色平静地说道:“其实,他到底有没有本事,老夫人心里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苏嬷嬷缓缓地收起脸上的笑意,“你的意思是在怪我了?!”
袁叔扯了扯嘴角,“在下不敢!”
苏嬷嬷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我们需要同舟共济。”
“你若是有什么话,便直说吧!我们不能做事之前,先内讧!”
袁叔:“救公子出来,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您来前来主持大局,便让我有些想不明白了。”
苏嬷嬷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说道:“当年,皇上将他交付于我,我不能不保他周全。”
“那婉儿呢?”袁叔沉声问道。
苏嬷嬷心里一沉,“婉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心疼她的······”
袁叔:“那你就是不相信我等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是安稳度日,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若是公子真的有危险的话,我等必然会舍身相救的。”
苏嬷嬷:“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这里发牢骚呢?”我们本就是殊途同归的。
“不是!”袁叔摇头道,“我觉得你这样站出来让人觉得寒心。”
“寒心?!”苏嬷嬷顿时拔高声音,“我替公子打算,怎么就让你寒心了?”
还是说,你另有私心,根本没有打算带问儿走?!
袁叔摆摆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让婉儿寒心。”
“你当年,为了问儿留在了宫里,丢弃了婉儿。如今·······”
“够了!”苏嬷嬷扬声喊道,“有说这些闲话的功夫,不人去好好盯着那边的动静。”
“唉!”袁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出了雅间。
苏嬷嬷重新站在了刚才的位置上,看着逍遥王府的地方发呆。
她亲自坐镇指挥,除了助问儿脱险之外,也是替婉儿筹划。
谁能知道,陛下会如何对待婉儿?
··························
林清樾不服气地看向木婉:“那你来告诉朕,他为何无罪?”
木婉反问道:“那陛下告诉我,为何起义军进城后,没有将城里的百姓斩杀殆尽?”
林清樾:“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为何要杀他们?”
木婉笑着说道:“陛下说的没错,百姓无辜。那莫问便不无辜吗?”
林清樾沉声喝道:“他怎么就无辜了?!”
木婉:“按照年份来算,他当时,不过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林清樾:“可他是皇宫里的孩子!”
木婉压下要起身的莫问,“那又如何?他又不能选择他的出身?!”
“而且,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在皇宫里,做你的替身。”
林清樾被气笑了,“按照你说的,我还得谢谢他了,是吧?”
木婉:“陛下是否承这份情,那是陛下的事情。反正我觉得,陛下不应该只因这点小事,便定他的罪。”
“若是陛下只因为他是前朝的人,便要治罪。那陛下就应该将大兴朝成立以前出生的人,全部杀掉!”
“你这是无理取闹!”林清樾顿时火了,“林木婉,朕告诉你,你不要因为朕对你另眼相待,就可以如此放肆!”
木婉扭头看着他,“我以后说错吗?”
“那些人是陛下的子民,难道莫问便不是了么?”
林清樾:“朕说过,他与那些人不同!”
木婉:“你之所以如此忌惮他的身份,无非就是担心他以身份之名,拉帮结派,撼动大兴的江山。”
“婉儿!”莫问吓得一身冷汗,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杀头的啊!
林清樾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汁了,他咬着后牙槽说道:“朕还是对你太宽容了,是吧?”
木婉不怕死地看着他,“我的话或许是不好听,可这个道理,陛下得承认吧?”
“莫问在宫里长大,他若是真的有那个非分之想的话,陛下肯定不会如此轻松的回答京都,更不会顺利登基了。”
林清樾喘着粗气道:“你这是在跟朕邀功是吧?”
“没有!”木婉断然否认道,“我知道,即便是没有我们,陛下也会也别的方式进京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这么巧合。”
“所以,我希望陛下能看到曾经的情分上,就当您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这一句“好吗”成功地让林清樾心里所有的怒气消失殆尽。
即便是心里还不舒服,可也没有如刚才那般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了。
他静静地看着木婉,语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朕不要跟他计较。”
木婉认真地看着他,“所有,陛下的意见呢?”
“可以!”林清樾十分认真地点头。
木婉的心里却是一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想听林清樾后面的话。
可林清樾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朕留在朕的身边,那朕便放了他!”
“不可能!”莫问沉声说道,“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将婉儿让出去的!”
“是吗?”林清樾挑眉看着他,“你这个时候放狠话啦?!”
“是不是忘了当初去宫里求朕的时候,那种颓废中的决绝?!”
莫问眼睛一缩,脸色惨白,“我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林清樾冷哼一声,“怎么,想抵赖了吗?那你敢不敢说,你带着婉儿回京,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别想着说谎骗人!”
“林清樾,你够了!”木婉觉得没有脸看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她警告般瞪了他一眼,“你·········噗!”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婉儿·········”
“林木婉·······”
“姐姐········”
莫问、林清樾、小雅同时扑了过去。
木婉面色灰白,双眼紧闭,似乎没有一丝的生气。
“姐姐·······”小雅顿时吓哭了,她转身便向外跑,“道长,道长······”
看着坐在廊下肯羊排的邋遢老道,忍不住吼道:“你别吃了,快去看看姐姐吧!”
“哦,好!”邋遢老道倒是没有多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便向屋里走去。
也许是邋遢老道答应地太痛快了,小雅跟着身后忍不住嘀咕起来,“刚才我就问你了,姐姐提起醒了,会不会有事?”
“你是怎么说的?啊,你是怎么说的?”他当时怎么说的,她还真的不记得了。
邋遢老道好笑地看着她,“我是怎么说的?”
小雅:“········”她呆呆地看着邋遢老道,好像真的不记得了。
邋遢老道扯了扯嘴角,“你这个小丫头啊········”他摇摇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行了,你们别在那里堵着了。”邋遢老道将守在床边的两个人一手一个给扯开。
他走进床前,掀了掀她的眼皮,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金银花两钱,桃仁五钱,连翘三钱,五百年生的灵芝一朵,虫草·······”
也不管有没有去记,也不管他们能不能记住,自顾自地说完后,便转身向外走去。
不大一会儿,莫问拿着单子跑了出去。
林清樾看着木婉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
更难受的是,她刚才为了莫问,跟自己呛呛着。
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婉儿·······”林清樾握着木婉的手,“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又担心莫问的药单子上少了什么。
他走出来,坐在邋遢老道的对面,“她没事吧?”
邋遢老道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可大可小。”
“什么意思?”林清樾拧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他现在脑仁儿疼,实在是懒得去想他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邋遢老道:“很简单,她的身体损伤的厉害,刚补的有些效果了,又中了‘睡美人’。”
“如今,毒是解了。后面的将养也是十分重要的。”
“具体该怎么做,你是聪明人,无需我多说的。”
林清樾无奈地叹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
“只是········”他努力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希望能将人留在自己的身边的。
邋遢老道:“如何取舍,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
林清樾:“·······”他顿时沉默了。
他明白邋遢老道的意思,可让他就这样放弃,他做不到。
再者,谁说了,他就给不了婉儿幸福了?!
莫问能给她的,他都可以给的,甚至会给的更多。
让他放手,他真的做不到!
“你看一下,是这些吗?”莫问气喘吁吁地捧着药回来,递到邋遢老道面前。
邋遢老道伸手进去扒拉了一下,点头道:“嗯,药材没错。”
“七碗水煎成一碗水。开炉吧!”
“好啊!”莫问坐在旁边的小木墩上,开始放药材,加水,生火。
待一切准备好后,他一边看着火,一边问道:“道长,婉儿如今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
邋遢老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可大可小。”
“什么意思?”莫问诧异地问道。
邋遢老道:“你们都不是笨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自己想不明白吗?”
莫问顿时陷入了沉思,婉儿身上的毒刚解,是经不起折腾的。
只是自己如今这个身份········
他突然想起了婉儿刚才的话,是啊,算起来,他也是大兴的子民,跟其他人没有区别的。
婉儿都为了他据理力争了,他没有理由退缩。
他抬起头,看着林清樾,轻声问道:“陛下,你对这件事情,如何看?”
林清樾明知故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莫问坦然地看着他,“自然是我的身份!”
林清樾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莫问反问道:“为何不好意思?!我的出生,我的父母,都不是我能选择的。”
林清樾眼睛微眯地看着他,点头,“行,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