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格桑刚刚舒展的眉头,又倏地皱到了一起,一般起程,都会赶在上午出发,明白自己赶不上了,他不禁遗憾地叹了口气。
“源大人什么时候走的……“格桑揉了揉太阳穴。
“吃了爹爹做的午饭,就离开了……“塔娜顿了顿,又赶忙补充道,“虽然也没多久,但你现在这个样子,可别想着去追了啊!他现在肯定已经出城了!”
“我知道……”格桑费力地抬起头。
塔娜双目圆睁,明明是在警告,但配上她童真的面庞,反而让人觉得更可爱了,格桑看着,都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接着,就听见塔娜大声嚷道:“啊!我说过了,格桑大人,不准捏我的脸。”
平日,要是格桑的身手,塔娜多半是逃不过这一下,但现在他酒醉刚醒,塔娜才侥幸躲开。
哈哈……”格桑尬尴地笑了两声,悻悻地收回了手。
而后,又是一阵宿醉之痛袭来,格桑便干脆趴在桌上,顺便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但被源澄喝趴下一事,却着实让他背脊一凉。
格桑是沙陵城,数一数二的酒坛子,还记得,源澄第一次来沙陵城时,格桑给他接风,那一次,源澄一杯都没喝完,格桑以为他不行,还笑话过他。
源澄和塔娜的双重打击,让格桑有些泄气,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的嘴巴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塔娜,你怎么没去送源大人啊,整个官衙的女衙役都去了吧,你也是女孩子,应该喜欢源大人那种吧……”
此话一出,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但没过多久,又是一顿猛烈的水声,以及格桑的哀嚎。
“大人,你喝多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塔娜用力地给格桑擦着脸,双颊通红。
“好好好,我不说……你轻点,轻点!”格桑挣扎着,等塔娜松手,他又重新趴回桌上,嘴上还不忘辩解道,“塔娜,告诉你哈,厨房里的酒可不是我一个人喝的,这里面啊……是源大人占了大头……”
……
被秦叔从浴房带出来后,悕雪便一直没有出门,生怕再碰上什么人,当天的晚饭,也在房间内解决的。
本来,悕雪打算再这么躲几天,不过,到了第二天晚上,秦叔就来叫下她楼吃饭了。
见悕雪有所顾虑,秦叔便主动说道:“源大人已经离开沙陵了,我亲眼看到的。”
悕雪本还想找个由头,去打听的,但现在,被秦叔先行告知,又急急忙忙地要撇清关系,在两个极端中切换,难免被人看穿。
“怎么?还信不过我?”秦叔有些看不下去了,“莫非?你真的认识源大人不成?“
“没有!没有!“悕雪赶忙摇头,”我……是觉得秦叔您太照顾我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都是慕容倾的朋友,你就别那么见外了!”秦叔摆摆手,“而且,过两天就要送你去盛乐了,你再窝在这房间里,我就算想照顾你,也没机会咯……”
“这么快吗?”悕雪有些意外。
“怎么?你还想呆在沙陵,每天无所事事呀?噫……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秦叔假装生气。
“才不是呢,秦叔~~~”悕雪赶忙走出房门,像小女儿似的,挽住秦叔的胳膊。
“哈哈!这才像个样子。”秦叔笑着和悕雪下楼,边走边解释道,“也不是催你,只是听说,今年的北风会来得早一些,而且,也差不多到了跟那边约定的时候,再加上路上的几天……”
黛国是北方的大国,在这里过冬的商队不再少数,但秦叔他们老早久决定,今年要去邻边的一个小部落,送一位同行的伙计回乡,那位伙计年事已高,这一回乡,以后也就不再远行了。
胡人不喜欢哭哭啼啼地说再见,所以,在沙陵城的最后几天,悕雪都尽可能和商队的人待在一起,希望多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好冲淡离别的悲伤。
而悕雪也做到了,这几天,她过得很开心,没有可源澄,她身心放松,再加上没时间独处,也就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启程当天……
虽然,同行只有秦叔,和一位当地的马夫,但出发的那天早上,不止是商队的人,连驿站里的其他人,能起来的也都出来送行,好生热闹。
悕雪前脚刚走,格桑就来到驿站,进行常规巡查,看着大家都站在外头,便上前打听道:“你们……这都在干嘛呢?”
“哦,格桑大人您不知道呀,秦领队带着陶姑娘去都城了,昨晚听她说书,可有趣了呢!”那人答道。
“说书?什么意思?”格桑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陶姑娘,我昨晚也吓了一跳呢,别看她瘦瘦弱弱的姑娘家,但其实颇有文采,说的故事不仅通俗易懂,而且还十分有趣……”那人说着,还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啊……这样!”格桑语调微扬,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
数日后……
“悕雪,睡得还好吗?今天就会进城了……”是秦叔的声音。
“嗯嗯!”悕雪赶忙点头,并送上笑容,“都没想到,您还特意为我准备了马车……”
“商路不便,我也没办法,到了城里,弄辆马车的能力,你秦叔还是有的,哈哈!”秦叔答道。
原来,悕雪是很怕骑马的,但是在乌兰这些年,逼着也就克服了,而且,在大豫的时候,女子也没什么机会骑马,所以,再坐回马车,她难免想起曾经的事。
秦叔说完,就到外头跟马夫说话去了,悕雪迷迷糊糊打了个小盹,后来,感到被人拍肩,便睁开了眼。
“悕雪,我刚刚听马夫说,盛乐在搞什么户籍制度,每个人都要个身份。”秦叔说道,“我不是黛国人,没法帮你弄,只能晚点,找布庄的女当家商量,让她帮你把这个事办妥。“
听到“户籍”一词,悕雪明显紧张了起来,“那……我应该是什么身份呢?乌兰人还是中原人?”
“会要问这个吗?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秦叔面露疑惑之色,“不过,就说来自中原不好吗?我觉得黛国不介意这些,反正你长着一张中原面孔,来自中原也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