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很多年后,多到虞不离和白稷辰都快记不得自己到底活了几百年,多到留在原本小世界的同伴都相继离世,两人才在无数次“时间回溯”的实验中拼拼凑凑,知道自己当年曾经离真相有多么近,又是如何遗憾地错失了一次又一次改变未来的机会。
末世真正的起源久到上千年以前,他们无力阻止。可吴家却始终像幽灵一样,游荡在他们的身边,暗暗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却又不被发现。
白稷辰甚至已经抓到了吴家的小尾巴,比如那个吴姓负责人,比如那瓶有问题的鱼肝油。
可是终究差了那么一点运气。
再一次从“时间回溯”的法阵中清醒过来,虞不离和白稷辰对视一眼,双双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有人问,历史真的是可以被改变的吗?
如果历史改变了,又怎么能保证此刻还是此刻?
如果此刻不再是那个想去改变历史的此刻,那么历史是不是就不会改变?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悖论。
更为科学的解释就是平行世界的存在。
那么问题又来了,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人,在经历了不同的喜怒哀乐之后,TA真的还是同一个人吗?
虞不离觉得,即便自己再活上几百年,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然而,为了复活念念,这却偏偏又是她和白稷辰必须搞清楚的事。
好在,她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可她的辰哥,一直都是学霸。
学霸辰说,“既然在这个更高阶的世界里,我们真的找到了时间回溯的方法,那么就表示时间悖论已经被打破,也就是说平行世界真的存在。所以要复活念念,就只需回到念念还活着的时间点,将她的神魂带回来。”
“可是,要怎么定位到我们来时的那个平行世界呢?”虞不离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一团浆糊。
当年,她穿过那条用人命堆砌而成的通道后,一回首才发现,那通道竟然是单向的!
从高阶世界的这头看过去,通道里就是一个又一个呼啸而过的漩涡。跳进去之后,到底是会被传送到其他未知世界,还是被漩涡撕成碎片,全靠运气。
虞不离也不知道是因为通道本身就这样,还是因为吴日的打开方式不正确,总之,他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来时的那个世界,又怎么能将那个世界的白念念带回来呢?
虞不离迷茫地看着白稷辰,要是定位错了,那天知道带回来的到底是谁。
白稷辰却勾起嘴角,笑了,“谁说我要将完整的念念带回来了?不管带走哪个世界的念念,那么,在那个世界,念念都将永远不存在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虞不离越发不解了。
白稷辰笑而不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在一次又一次地时间回溯中,他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苏世安会重生。
或者说,为什么苏世安会拥有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记忆。
时间回溯,这个法阵一般的用法,只是用来查看过去某个地点某个时间发生的事,类似于观看视频回放。
如果要干涉历史,那么只会令历史产生分支,衍生出一个新的平行世界。
毫无疑问,苏世安的“重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在他重生的那个时间上被人干涉了。
而且,还是以他为“锚点”的干涉,因此他才会拥有干涉前的记忆。
对于历史的每一点改变,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都需要付出海量的代价。
稀世珍宝,奇花异草,还有足以榨干至少一个小世界的能量,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负担得起的。
苏世安重生前的那个小世界,已经是一个注定要彻底消亡的没落世界,谁又会花这么大的代价,独独选中了他为“锚点”,在时间回溯中进行干涉呢?
白稷辰笑着牵起虞不离的手,“走吧,去做一件我们‘注定’要做的事。”
“注定?”虞不离懵懵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重新将实验室的地面清理干净,然后再次认认真真地画上“时间回溯”法阵。
与先前实验不同,这一次,白稷辰在法阵里放上了所有的能量晶体,甚至连刻画法阵的材料都加了双倍料。
虞不离眨了眨眼,疑惑道:“这一次难道……”
白稷辰画完最后一笔,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笑道:“念念的精神力碎片呢?能不能定位到我们该去的世界,就全靠它了。”
虞不离虽不解其意,却仍旧点了点头,伸出手指点在自己的眉心,小心翼翼地将当年花想容找到的那块小小碎片从自己的神魂中取了出来。
无主的精神力碎片很容易消散,而她的精神力生机澎湃,又十分温和,正适合温养这块来之不易的碎片。
白稷辰接过碎片,细细感应了一会儿,忽然撇了一下嘴,“啧!果然!难怪这丫头当初豁出命去救那个姓苏的!”
自家那傻妹妹,死的都只剩这么一小片精神力了,这里面包含的唯一信息竟然还是苏世安的一个侧脸!
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早早把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捆到洛笙床上,凑一对呢!
喜欢谁不好?偏偏得是姓苏的那个短命鬼?
身为哥哥的白稷辰忽然心累不已,有点儿……不想复活这傻丫头了……
他白稷辰的妹妹怎么可以这么傻?
恐怕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那丫头都没看清自己的心意,什么都没想明白就替苏世安挡了刀。
白稷辰臭着脸,哪怕他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心里还是憋屈得不行。
罢了罢了,苏世安就苏世安吧!
这点精神力只有苏世安的信息,“锚点”不是他,还能是谁?
更何况,既然自己和阿离如今已经身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虞不离见他捧着那枚碎片,神情跟变脸似的,联想起自己在碎片里看到的那个侧脸。
她突然就悟了!
原来如此!
“噗嗤!”
虞不离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指戳了戳白稷辰的脸,“行了,醋坛子,我们该去末世当一次救世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