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凌双手持着酒壶,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容,慢慢地向夜幽走去,雪白的长裙奢华逶迤,像一片片闪烁着金光的雪花落在了她身上。
夜幽不动声色,端正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雅凌一步一步靠近,眼中平静无波。
雅凌在他面前站定,举起酒壶,声音甜美地说道:“小女亲手酿造的冰花酒,请王子殿下品鉴。”
夜幽表情不变,未发一言,只微微颌首,算是同意了。
得到了夜幽的允许,雅凌立即举起酒壶,向夜幽的酒杯中一倾,香气四溢的琼浆玉液便从酒壶中细细地流了出来,很快就把酒杯斟满了。
“殿下请。”雅凌的手掌做出邀请的动作,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夜幽。
夜幽伸手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琼浆玉露,心中已转过很多念头。
冥家族不至于愚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毒,而且冥家族是他母亲的家族,夜幽断定他们更愿意支持的人是自己,所以这杯酒很安全。
他把酒杯举至唇边,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只觉入口冰寒,少倾,凛冽的寒香便溢满了唇舌,回味悠长,酒水落喉进腹,寒意尽消,反而涌起丝丝缕缕的暖热。
“好酒!”夜幽赞了一声。
雅凌神色一喜,赶紧上前又被夜幽斟了一杯。
夜幽并未立刻端起,而是看了雅凌一眼,开口说道,“如此好酒怎能我一人独享?请雅凌姑娘让七位族长也品尝一下你的手艺。”
雅凌被夸赞后正笑得骄傲欢喜,夜幽的第二句话让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让她给族长们斟酒?她又不是侍女。
可是她刚才已经为夜幽斟过酒,而且夜幽也发话了,她又不能公然违抗王子殿下的命令。
正在雅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声音大声说道:“雅凌姑娘,快点啊,老夫也想尝尝你的冰花酒,你该不会不愿意吧?”
说话之人是幻灵家族的族长琏弗,他笑眯眯地看着雅凌,颇有看好戏的意味。
坐在他身边的梦羽也唇角浅笑地看了雅凌一眼,然后微微垂眸,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冰冷和嘲讽。
被琏弗族长一说,雅凌更加骑虎难下,不去斟酒那就表示不愿意,八大家族地位相当,她就算再骄纵,也知道不应该在宴席上同时得罪其他七个家族。
她只得拿着酒壶开始行动,一杯一杯地为各位族长斟酒,不过到底是心中有气,走到琏弗面前的时候,酒壶举起,却不见有酒倒出,雅凌放下酒壶,对琏弗说道:“不好意思啊琏弗叔叔,酒没了。”
虽然说着“不好意思”,表情里却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感觉。
琏弗的笑容冷了几分,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老夫没这个口福啊!”
雅凌也不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低着头撅着嘴巴生闷气。
格伦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既心疼她被故意刁难,又气恼她不识大体,也有些埋怨夜幽不为雅凌着想,更气愤琏弗故意惹是生非。
琏弗则长叹一声,转身向夜幽说道:“王子殿下,说是要助兴,可是这兴没有助好,接下来不如让梦羽来表演一个小节目,殿下以为如何?”
“可以,请。”夜幽还是神色淡淡,好像这两个轮番上场的女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梦羽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没有巨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过度讨好的热情,她走到大厅中央,姿态优美地对夜幽微微行礼,然后请求道:“小女需要一位乐师,希望殿下能恩准他进入宴席厅。”
“准了。”夜幽倒想瞧瞧,梦羽为他准备了什么迷魂汤。
很快,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乐师被带了进来,他胡子已经花白,在小厮的安排下,跪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手中拿着一把类似二胡的乐器。
乐师稳住身形,拿好乐器,优美舒缓的曲调便如同山间小溪,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使用魔法之力,但是音乐的功力十分深厚,乐随心动,亦能令人侧耳聆听,拍案叫绝。
原本站立在大厅中间的梦羽开始动了,她在随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翻飞的粉的裙角好似在人的心里划过。
初时曲调缓慢悠扬,如微雨打湿蓓蕾初绽的杏花,如春风吹动婀娜的垂柳,如白云在天空飘飞变幻。
片刻之后,音乐的节奏开始加快,微雨变成急雨,杏花在雨中急促的摇摆;春风变成烈风,柔美的杨柳也开始轻狂迷乱;白云顷刻间变化多端,仿佛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很多年。
曲调好像在爬山一般,一山还比一山高,乐师的水平的确不凡,听时以为这山最高,爬到山顶才知道山外有山。
梦羽旋转的身形也越来越快,本以为这种状态已是极限,没想到随着曲调的拔高她旋转得更加迅速,节奏却不见急躁,举手投足间依然妩媚动人。
百花争艳,似乎她就是那朵最美不胜收、举世无双的花朵。
不知何时,宴席大厅里飞来了几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好似受到了梦羽的感召一般,随着她舞动的身形一起翩翩起舞,蝶如人,人如蝶。
晓梦也看得津津有味,她印象中的商谈议事都是枯燥乏味的东西,若不是为了见到云诚和秦思思,她才不想来参加这样的集会,没想到宴席上不仅有珍馐佳肴,还有这么好看的节目。
她不喜欢雅凌,也听说过幻灵家族心机深沉,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看节目的心情,节目好看,管她人是谁。
但是当看到大厅里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云诚的目光都定在梦羽身上的时候,晓梦渐渐品出了一丝不对劲,这两个节目都是构思精巧,美轮美奂,梦羽连乐师都带了上来,可见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她凑到菁菁耳边,低声问道:“二姐,这俩女的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菁菁自梦羽上场就一直低头垂目,音乐不入耳,美色不入眼,仿佛老僧入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