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汐回想着大牛说的话，大牛，竟是他娘让他去撺掇着这些小乞丐们来找李月汐的。

可是他娘没有让他说给自己治病的事，他娘让他忘了自己，从此以后就只能记住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李月汐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于是第二天一早，李月汐便叫大牛带着她去看他娘。

大牛起初并不想带李月汐去，可李月汐最后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你带我去，你娘兴许还有一线希望，你不带我去，从此以后你就只能听你娘的话，忘了自己还有个娘。”

大牛又委屈又倔强的看着李月汐，最终还是带着李月汐回了家。

大牛所谓的家，不过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土坯房。

这是大牛的族人为了不想把大牛他娘逼急了，给大牛母子留下的屈身之所。

李月汐看到孙氏的时候，就觉得她和眼下的环境非常的不协调。

这个女人虽然满面病容，十分憔悴，可眼神却很是清明，即便是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李月汐仍旧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平静。

看到大牛和李月汐的时候，孙氏皱了皱眉。

李月汐虽然穿的干净，却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而大牛身边的孩子又那么多，总会有带回家的时候，因此孙氏并没有太过在意她。

她十分不满的对大牛说。

“银子娘不要，娘不是告诉你了，既然已经签了卖身契，就不许再没事儿就往回乱跑！否则惹了主家不快可怎么办？”

大牛被训的垂着头，也不看李月汐，也不回他娘的话。

孙氏身体十分虚弱，看着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意思，李月汐想了想，拿了块抹布将一旁已经落了灰的凳子搽干净坐了下来。

孙氏这才转头看向李月汐。

“我就是他的主家。”李月汐说道。

孙氏一愣，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等转过头去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这才连忙想从床上起来。

“妾身孙氏，不知，不知是贵客，还请姑娘勿怪！”

大牛见孙氏起的艰难，连忙上去要扶，被孙氏给推开了。

李月汐看得十分好奇。

“别起来了，万一劳动大了受了病，反而麻烦。”

孙氏听了李月汐的话，再看她的神色，觉得她说的是心里话，便没有坚持。

“大牛说，我要治好了你的病，他才会卖身。”

孙氏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淡然，她厉声呵斥大牛道。

“胡闹！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了，孙氏剧烈的咳了起来。

大牛连忙给孙氏倒水。

李月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孙氏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顺着大牛喝了口水，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可她仍旧紧皱着眉头拉着大牛的手，说道。

“你怎么这么糊涂！”

“娘，娘，孩儿不能不管您！”

孙氏的淡然此刻不复存在，她又疲惫，又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靠在大牛的胳膊上。

只怕主家是不答应的，不然大牛这孩子早就高兴的跳起来了。

这一步也走不得了，她的大牛还能怎么办。。。她还有什么指望？

“你的病重吗？”

李月汐看着屋子里的环境，大牛不在的时候，就只有孙氏一个人，大牛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那说明她现在多少还能自己行事，否则大牛不敢。

“我娘的病都是拖重的！原本只是伤寒，可是娘她太累了！又没银子买药！大夫说了只要用药将养一段时间，我娘会好的！”

李月汐看着孙氏，一直紧紧的抓着大牛的手，皱着眉，一脸的不认同，却没力气说话。

“你先出去吧大牛，我和你娘说说话。”

孙氏和大牛明显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李月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大牛反手握住了孙氏的手，一脸防备的看着李月汐，李月汐被看得不由觉得好笑。

孙氏却慢慢的松开了儿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外面看看，还有什么活儿能帮娘做的。”

大牛听了孙氏的话，最能点头出去了。

“大牛是个好孩子，你怎么舍得让他卖身为奴呢？”这是李月汐最关心的地方。

“若是我还能动，那自然是舍不得的。”孙氏自嘲的惨笑道。

“即便你不能动，你们母子二人在一起也还算有个依靠，而且眼看着大牛快要长大了，你何必着急？”

孙氏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我可以帮你治病。”李月汐说道。

“但是我要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你需要把这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我不救一个我不了解的人。”

孙氏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李月汐。

“之前不答应大牛救你，是因为我不接受任何威胁，特别是，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现在之说以说可以救你，是因为我觉得大牛是个孝顺的孩子。有情义的人，更堪大用。”

“你，你真的只有十岁？”

孙氏看着李月汐，心中对她说出的话十分惊讶。

“你看着也不想个乞丐婆子，不是吗？”

孙氏闻言苦笑。

“曾经不管是什么，如今也都没用了。”

“怎么会呢，活着就有用。所以你到底打算不打算告诉我呢？”

孙氏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月汐一会儿，最后说道。

“我的夫家姓岳，当年官府征兵，我夫君便被抓了壮丁，后来战死在了战场上，那个时候我的公婆也都走了，夫家人便将我们孤儿寡母的赶了出来，这些年我们的日子本可以过得更好一些，我还想攒些银子让大牛读书。”

说道这，孙氏苦笑着说道，“大牛原本不叫大牛，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岳邵元，是他爹给他取的，可惜后来我发现不论我们怎么努力，最后总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甚至我想让大牛去读书，先生却怎么也不肯收他，最后那先生看我求的可怜，才说出了真相，岳家人怕大牛真的学出了本事，长大了找他们寻仇，竟然放了狠话，不准任何书馆学堂收留大牛，否则就要去闹。我没生病的时候还好，总能看护着他，可是如今。。。我如今还有什么指望？我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李月汐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