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见谅,并非是卑职等顶撞犯上,而是太子殿下已下了令……”
陆瑰云非常不爽,她算是听明白了!在这东宫,只有孟池羽说的话管用,她说的话压根不管用!
突然觉得好可悲,争来争去要争什么太子妃,其实在后宫这样的环境里,夫妻的地位本来就是不对等的。就算她是嫡妻,也是受人尊重些罢了,实质上大家都只听孟池羽的话,不会听她的。
这像什么?狐假虎威!她就是只狐狸,孟池羽才是老虎!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服气,心里一横,非要出去不可。一旦软弱了第一次,以后还不是由着他欺负?
侍卫们一时为难起来,要是不拦她,则违了太子之令,要是拦她,势必会冒犯到她。陆瑰云每向前进一步,人墙就向后退一步,不敢碰撞,却严阵以待。
“你们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孟池羽的声音。
众人松了口气,小祖宗终于回来了。郭谷单膝跪地,向孟池羽报告了大致情况,并主动请罪。
孟池羽拉着她的手腕往宫里走,到了厅前,斥道:“闹什么?让大家都看笑话?”
陆瑰云不答反问:“温子贞呢?”
“说了放他就放他。”太子殿下斩钉截铁。
陆瑰云总觉得不对,疑惑地打量了下他的神色:“真放了?那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你对他做了什么?”
孟池羽一撩长袍坐了下来,拿起茶碗就喝,凉茶咕咚下肚,说不出的爽快。
“他出言狂悖,以下犯上,岂能不罚?”
陆瑰云脑壳疼,叉着腰问他:“你怎么罚?”
“杖责二十而已。”
“二十杖?!!!”
孟池羽用茶盖划过茶碗,眸子里闪过得意:“你试试再叫响点,说不定能震碎房顶。”
温子贞是个清高的人,被人按在长凳上杖责,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屈辱!
“二十杖会打死人的!”陆瑰云急了,“你不是答应不杀他了吗?”
“没叫人下死手。”孟池羽翘着二郎腿,“死不了的,放心吧。他现在还在梨园养伤呢,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滚回老家了。”
陆瑰云:……
恒王府。新婚燕尔的世子夫妇给父母敬过茶后,一块儿去庙里给菩萨上香,顺道郊游玩耍。宋宪骑马,叶灵月轻轻地从后面地抱着他。
天高气爽,宋宪故意使劲拍马屁股,陡然加速,吓得叶灵月只好抱得更紧。
积云寺来来往往的香客不少,烧香许愿后,两人拉着手踏在纷纷的落叶上,踩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叶灵月余光瞥见后面跟着的几个黑影,心里不舒服,向宋宪抱怨道:“你这么大人了,王爷还像跟梢似的派人跟你,真是何必呢。”
那几个黑影是恒王爷手下单独训练出的一支队伍,名叫暗影,名义上是为了护卫皇家而建,全是死士。
死士忠诚到什么程度?用最后一滴血效忠主人。他们没有亲人,没有牵挂,人生的全部意义都是主人。听起来有些邪乎,谁也不知道恒王爷用了什么法子,能把人训练成这样。
恒王爷也从来不把这些事情告诉儿子。宋宪印象里,父亲沉默寡言,很少和自己说话。就算说话,大多也只是请安问好。
自从他打江南回来,倒是常常差他办事,把他累得够呛。说是想历练儿子吧,这些事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总之,宋宪永远不明白宋志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也不敢问。宋志发怒起来,半点情分也不讲。
宋宪一直记得,自己小时候贪玩,误入府里的禁区,就被父亲狠打了几十鞭子,养伤养了小半年。
“我也不知道,我爹现在天天派暗影跟我干什么。”宋宪随手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找了块石头坐下,“可能是江南遇刺的事,他多长一个心眼吧。”
“遇刺的是太子,又不是你。”叶灵月靠在他肩头,“还有,我真是搞不懂你爹,天天让你那么辛苦,不像个世子,倒像个长随。”
宋宪心里何尝不苦,但是他知道父亲的脾气,道:“你可记着,我爹比皇上还不好惹,这些话私底下咱们说可以,千万别传到他耳朵里去。”
叶灵月撅嘴:“人家还不是心疼你嘛。再说你每天那么忙,都没时间陪我。”
宋宪连忙安慰,说他爹最近忙,过了这段就好了。叶灵月问他爹在忙什么,他垂下了头,若有所思。
“现在朝廷局势很紧张,咱们和鞑靼可能要大战一场。”
大雍和鞑靼在北方边界上一直摩擦不断,朝廷早就想打。但是皇帝惧战怕输,一直举棋不定,不敢兴起一场大战。
朝廷退让,鞑靼就嚣张,最近屡屡挑事,大臣们实在忍无可忍,主战的呼声越来越高。宋宪祖上就是征战的将军,江山一半儿是他家打下的。所以这次恒王作为武将出战的可能性很大。
叶灵月担心道:“你不会也要上战场吧?”
“这可说不准。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若要派我,我就得去,我……”
话没说完,媳妇已经扑在了怀里,担心受怕的样子让他心疼。
“我才嫁给你,怎么就要出这么多的事?”
木樨山庄。
陆绍炀与木樨先生下棋。陆绍炀以前在陆府没怎么学过棋,然而他天资聪敏,才学了数十日,就可以达到与木樨先生下好几个小时不分胜负的境界。
木樨先生执白,陆绍炀执黑,两人坐在树下,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
一名报信的门童等了半日,棋还是没下完,只好硬着头皮上来打断。
陆绍炀正皱眉想着破解之法,不耐道:“什么事下完棋再说。”
门童作揖:“陆少爷见谅,是您母亲给您送东西来了,我们实在不敢让知府夫人久等。”
木樨先生挑眉,“哦”了一声,看向对面的徒弟,却见他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平静得像这寂寂的山林。
片刻后,陆绍炀看准了位置,用力投下一枚黑子,这才抬头一笑:“师父这次怕要输了。”
道完这句,他才慢慢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对门童道:“她现在在哪里,带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