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感激莫名,一口一个哥叫的亲热,大呼殿下千岁。孟池羽嫌弃道:“谁是你哥,我只是你表哥,还是隔了好几层的。”
前面路上有个茶馆,一行人停下去歇脚,顺便喝口茶。叶灵月从马车上下来,一见孟池羽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毕竟以前罚跪的日子历历在目,这心理阴影算是留下了。
茶棚里,宋宪朝她招手:“愣着干嘛,过来喝茶呀。”
叶灵月看着两边戒备森严的军士,慢慢地踱了过去,跪下道:“臣妾叩见太子殿下。”
“免礼。”孟池羽一挥手,宋宪连忙过去扶起媳妇。
“灵月!”数日不见,陆瑰云笑着同她打招呼,“快坐。”
“侧妃娘娘好。”叶灵月看见陆瑰云才安心了些,福了福身子准备坐下。旁边孟池羽冷冷地开口:“不是侧妃,是太子妃。”
宋宪与叶灵月对视一眼,两人俱是一愣。陆瑰云怪他多事,他却继续道:“父皇已经同意,我娶云儿做太子妃了,你还不快拜见你嫂子?”
这话说给宋宪听,他赶紧站起来一揖到底:“嫂子好。”叶灵月也福身行礼:“太子妃娘娘千岁。”
“何必多礼。”陆瑰云叫他们快免礼,指着面前的茶碗,“路上渴了,快喝茶吧。又没正式加封,还不一定的事儿呢。”
“皇上金口玉言还能反悔不成?”宋宪喝了凉茶,大剌剌地调侃,“孟池羽现在没你不能活,皇上总不能眼看着儿子死吧。”
“你大爷!”孟池羽瞪他,两个人看样子像要掐起来。
不过陆瑰云知道,这就是他们俩相处的模式,说不了几句正经话。唯其如此,才显得关系格外亲厚。
四人一起吃茶说笑,茶棚里传出阵阵的欢声笑语。秋风送来阵阵凉爽的气息,抚平赶路的急躁。旁边榆树上时不时落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飘舞,迟迟不肯落地。
有朋友相伴,旅途就不枯燥。陆瑰云要和叶灵月说话,就把孟池羽赶下马车,让他和宋宪两个骑马去。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地骑马,大眼瞪小眼没有意思,可两个女人待在一个车厢里,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再回到紫禁城,还是一样的红墙黄瓦,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和他十指相交地回到这里,相视一笑之际,一切尽在不言中。
内侍及内务府的官员们早早地迎候他们,帝后不好亲迎,但也派了御辇来接。她与他共乘御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夹道两旁的宫人无不退避。
太子自从出生以来,还未离开京城这么久时间。皇后饱尝思子之苦,算把他可盼回来。刚到未央宫,孟池羽不及行礼,就被母亲拉住衣袖上下打量,非说他去江南一趟变瘦了。
其实这段日子,孟池羽去江南尝遍美食看遍美景,明明就胖了才对。可是皇后娘娘坚持说他吃苦了,他也很无奈。
陆瑰云跪地向帝后请安:“臣妾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皇后不叫她起来,仍然和儿子说话:“你怎么瘦成这样?身边人怎么伺候的?”
孟池羽摸了摸腮边的肉,实在不知道母亲是怎么看出自己瘦了的。
坐在炕上的皇帝轻咳了一声,提醒大家自己的存在。父子分离许久,总还是想念的,但父亲不似母亲对儿子那般亲昵,只是淡淡地问他南巡回来,可有什么心得。
听见皇帝问话,孟池羽躬身回答,将监查水利河道的情况大致说了,拿出一封奏折,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他在江南的所见所闻。皇帝扫了一眼,便拿给身边的连公公收着。皇后身边的胡嬷嬷捧上了点心和羹汤,清爽不腻,供与帝后和太子。
可是,独独没有陆瑰云的那份。
陆瑰云知道,皇后对她的态度已经变了。
从孟池羽以死相逼要将她改立为正室的那一刻起。
皇后也好像没看见她这么个人似的,只顾着和皇帝太子说话。孟池羽坐不住了,离座去拉她起身,故意道:“我不累,倒是太子妃一路受了不少罪,该喝碗汤润润喉。”
他越是袒护陆氏,皇后的脸色越是不好看。陆瑰云知道问题症结出在哪里,这婆媳关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此时只得低调再低调。她挣脱太子的手,侍立在旁道:“臣妾不渴,请殿下用吧。”
说罢微微挽起袖子,露出一段藕臂,用勺子盛了银耳莲子汤,送到孟池羽嘴边。
孟池羽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见陆瑰云对自己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似乎明白了什么,锁起了眉头,正打算去杠皇后,却被媳妇狠狠地瞪了一眼。
无奈之下,只得就着她的服侍,喝了一口莲子汤,还不小心正好嚼到了莲心,苦得吐了出来。
“我就说你身边的人不会伺候吧?”皇后眄了陆瑰云一眼,淡淡的话语里,透着说不出来的压迫。
陆瑰云面上不露喜怒,福下身去,请罪道:“臣妾无能,望殿下恕罪。”
孟池羽连忙说没事,故意说莲心养身,是他反应过头了。
夹在她们俩中间,左右为难。他头疼地想女人真是麻烦。但偏偏这又是他最亲的两个女人,他跑不掉,求助地看向皇帝。
皇帝又咳了一声,用他一贯雄浑的声音说话:“关于你此次南巡,朕还有些事情要问你,你现在就随朕去上书房吧。恰好你师傅现在也在。”
还给了儿子一个眼神,意思是:溜了溜了。
果然是久经女人的老手,一遇事就跑啊,可是他还担心着媳妇呢。注意到孟池羽投来的不放心的眼神,陆瑰云浅笑一下,故作无事地道:“殿下只管和圣上去忙正事,臣妾在皇后娘娘宫里请过安,一会就回东宫去了。”
皇后见儿子犹犹豫豫的不肯走,不知哪里就来的怒气攻心,突然一拍桌子斥道:“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