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瑰云听了孟池羽的话,乖乖待在景芳园里养伤,但是几日不走动也觉得闷得慌。这日听说陆昭明和卢娇要办莲花宴,坐不住地要来凑热闹。
“大哥大嫂,不差我一双筷子吧?”她咋咋呼呼地赶到老宅子里,闻着香味儿就进了大房的门。
“给侧妃娘娘请安。”卢娇见她来了,连忙起身相迎。
“大嫂也忒见外了,一家子人行什么礼。”陆瑰云笑着摆摆手,扫了一眼八仙桌,“好丰盛呀,我算是来着了。”
八仙桌上,整齐地排列着莲花茶,莲叶糯米饭,排骨藕汤,莲叶鱼卷,荷花腌鸭,银耳莲子雪梨,新鲜莲蓬子鸡汤,鲜莲蓬冬瓜消暑汤,莲蓬豆腐……
“全是从河塘里新采出来的莲子,莲蓬,莲叶,莲花。”卢娇介绍道,“暑天里口味要清淡,吃这些正好。侧妃娘娘上座,尝个鲜吧。”
陆瑰云看家里人还没来齐,忙道:“等人来齐了再热闹不迟。大嫂甭叫我什么侧妃娘娘,叫我名字就好。”
“那我可就叫你云儿了。”卢娇笑道,“说起来我嫁给你大哥不久,你就进京选秀去了,我还不了解你呢。”
“三位哥哥没把我的劣迹告诉您?”陆瑰云半开玩笑地道,“我是家里最顽劣的,还要大嫂多包涵。”
这话说得其实没错。凭借身体原主的记忆,陆瑰云这个小妹因为是唯一的女儿,最受家人宠爱,因此性子娇纵任性,不学礼数也不懂规矩,常常在外得罪了人,还得哥哥们出面兜着。
两人没絮叨多久,不一会儿家里三位哥哥都到了,还有黄夫人和二哥的生母叶姨娘。陆瑰云将上座让给母亲,自己低调地坐在下首。
三位哥哥连夸妹妹懂事了,要放以前,陆瑰云顶多想得起来礼让母亲,绝不会把哥哥们放在眼里。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子侧妃,比家里的众人的封号都要高上不止一层。
黄夫人却不觉得这是好事,叹了口气:“懂事有什么好?云儿现在这般懂事,还不是嫁到皇家去逼出来的?要是婆家像娘家似的宠爱,她也不会这样谨小慎微。”
说到底,母亲是疼她疼到了骨子里,反而喜欢从前那个受宠的任性女儿。乖巧懂事在别人看来是好事,在黄夫人看来却是一种无奈之举。
陆瑰云急忙岔开话题:“大嫂今儿的莲花宴做得色香美俱全,看着就有食欲。娘不是最近上火吗,多喝点银耳莲子雪梨汤。”
说着,亲手盛了一碗银耳莲子雪梨,递到黄夫人面前。黄夫人点点头,本想告诉她,最近上火是为了给她筹备嫁妆,又想到时筹备好了再给她惊喜,于是只微笑道:“云儿好孝顺。”
卢娇不甘示弱,连忙给婆婆夹菜,又以主人姿态,叮嘱大家多吃点。席间叶姨娘照常的低调少言,三位哥哥却是少见的沉默,主要是黄夫人、卢娇和陆瑰云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去,聊日常聊得起劲。
酒足饭饱后,卢娇提议一起去老宅子的莲花池旁走走,要亲眼观赏一番今夏盛开的莲花景象,才算是把今儿的莲花宴补得圆满了。
去莲花池的路上,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扇门,门后有几间紧锁着的屋子。陆瑰云好奇地问:“我怎么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个地方?”
黄夫人也疑惑:“我竟糊涂了,不记得这是哪里。不过这边上挨着你大哥家的耳房,想来是他造的地方。”
陆绍明按老婆之前的吩咐过的作答:“是啊,这是我新造的屋子,家里有些平时用不着的玉器摆件,和爹收藏的古董字画儿,都锁在里面。咱们家里最值钱的那副张仙人的字,也供在里头呢。”
张仙人是前朝的书法名家,他的字可谓是千金也难求。陆龟年酷爱其书法,好些年前花了大价钱买了来,不过前段日子书房重修,才把画托付给了陆绍明保管。
陆瑰云隐约记得这副字,来了兴趣,问能不能瞧一眼。卢娇就等她这句话,忙把一串钥匙交到她手里道:“云儿好容易回家一趟,自家东西正该熟悉熟悉。现把钥匙给你,你随时可以去瞧。不过这都是爹的宝贝,你当心别弄坏了。”
这些东西都是陆龟年做主收藏的,绝不许家人变卖。黄夫人在筹备女儿嫁妆时,从来也没敢往这上面打主意。她对古董字画和玉器都没什么兴趣,没有多问。
陆瑰云怕丢钥匙,说瞧一眼就成了,无奈卢娇的盛情难却,她也只好收下,并承诺尽快归还。
第二日,府里那些玉器和古董字画不翼而飞,包括那副最宝贝的张仙人的画。
一家人急得到处寻找,可是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也没找到,最后断定是失窃,去官府报了案。孟池羽听说此事后很生气:“本太子还在金陵,就有人敢偷我丈人家的东西?岂有此理,让我找到,必然治他个重罪。”
陆瑰云看着他们火急火燎地在搜查,想起昨日卢娇将钥匙给自己,今日就失窃,总觉得这事有什么蹊跷。到了下午有人来报告,说在当铺找到了这些失窃的东西,当铺老板说一共给了来当的人一千五百两银子。
来往当铺的人本就复杂,一时无法确定是谁,自然也难以顺藤摸瓜找到窃贼。老丈人的事,孟池羽很上心,在了解案情后推测道:“既然门窗完好,想来必然是内贼所为。”
陆龟年点头:“这些东西,我一向都交给昭明保管,可以好好盘查他身边的人。”
结果查了一圈没查到可疑的人,孟池羽问陆绍明:“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些房门的钥匙?”
陆绍明先是咬定没有,然后假装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对了,小妹说想瞧字画来着,内子曾将钥匙交于给过她。”
陆龟年和孟池羽俱是一愣:“云儿?”
陆绍明点头又摇头:“不可能是她,她又不缺银子。”
这时陆绍景接话道:“上次我听妹妹说,在京城时常常发愁没有银两使,她会不会是想把钱攒着,拿回京城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