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命道:“来人,拿柄玉如意来。”
随侍的宫人将早就备下的玉如意恭敬呈上,皇帝别有深意地看了陆瑰云一眼。
陆瑰云握紧手心的桃核,眼神里竟然闪现出一丝慌张。气氛怎么有点诡异呢?皇帝今儿算是办相亲大会,不会他自己也要来相亲吧?
果然,皇帝拿起那柄玉如意,伸手递给她。
永福急道:“您愣着干什么,皇上这是把玉如意给了您,您还不快跪接?”
不知道为啥,陆瑰云在这一刻,居然有些感动。
小爷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好歹这家伙还是有良心的,知道要负责,重选一次,他还是选了她。
就在她刚刚跪下,准备感恩戴德的时候,头顶响起了孟池羽凉凉的声音。
“依朕这些日子对你的观察,你生性善妒,无礼犯上,不堪再为皇后。但看在昶儿的份上,朕就勉强给你个名分,就先封作答应吧,免得你妄自尊大。”
答应?那不就是连嫔妃都不如的低下妾室吗。这个位置很尴尬,在下人面前是小主,但是在但凡有点身份的主子面前都是奴才。
他这是故意羞辱她吗,做了答应,她又成了他的小妾了。
她抬头,对上小爷睥睨一切的目光。
还有凉薄的语气:“你要是不愿意也成,这柄如意也不会再给你。”
算了不管了,看在他没有广纳后妃的份上,就再给这人一次机会吧。
“谢,皇上恩典。”她慢慢屈膝下跪,举起双手接过那柄玉如意。
某人嘴角一扯,叫你横,叫你凶,还不是乖乖给朕当答应。
皇帝一举赐婚了十位秀女,赢得了体贴臣下的月老美名。同时又赐封了陆氏为答应,算是给她一个名分。
身为答应,自然不能再住裴微音的静宜宫,陆瑰云搬进了离静宜宫十万八千里的玉芷宫,得了一个宫女素月,以及一个叫永安的内侍。
由于答应位份太低,没有轿辇,所以陆瑰云要去一趟静宜宫,得徒步走一个多时辰,她又舍不得团团,想撸猫就得走路,她倒也豁达,就当锻炼身体了。
可夏天一到,她就不这么觉得了。烈日炎热,骄阳似火,只要在没阴凉的夹道上走小半时辰,就得热得汗流浃背。
陆瑰云想搬得离静宜宫近一点儿,就琢磨着怎么和小爷开口。
小爷平日也不怎么来她宫里,对她采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策略,高兴了,喊她过去用个膳,不高兴了就叫她哪凉快哪待着去。
这日她陪小爷用膳时,小爷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天气挺热,她立马抓住时机,暗示道:“是啊,我来的路上挺热的,其实我去哪儿路上都热。毕竟这么长的路呢,您说是不是?”
神经大条的某人并没有察觉她的意图,没搭话,换了个话题道:“最近你爹在任上干得不错,朕给他嘉奖,他上了折子谢恩,还提到了你,问你安好。”
听到她爹的消息,她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请求道:“皇上,我……臣妾能给我爹写信吗?虽然不符合宫中规矩,但是臣妾已经好久没他老人家的信了。”
上次她想给师父写信。皇帝愣是抬出规矩把她压了回去。这次她是真心实意的想知道她爹的消息,也不知道皇帝这次会不会再为难。
没想到皇帝还挺大度的。
“准了,父女家信,人之常情嘛。”
这个要求都能答应,那是不是可以答应更多的要求?
陆瑰云忙又问:“皇上,臣妾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皇帝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他眼眸里含了一丝笑意,仿佛就等她开口求他似的。
“说吧,还有什么事要求朕。”
陆瑰云道:“臣妾现在住的地方,离静宜宫有些远了,来往有些不便,皇上能不能给我换个地儿呀?”
皇帝方才那丝笑意,渐渐凝固住了。
他还以为她想求什么呢!离静宜宫太远?难道不是离干清宫太远?合着她脑子里只想着裴微音?
陆瑰云还在那儿不知死活地补充:“主要是我想团团了,就去瞧它,可这天气您也看见了,我去瞧团团一趟太不容易了。您看静宜宫附近空着的宫殿也不少,我随便找个搬进去就成,也省得来回折腾。”
只是,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注意到,皇帝脸色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小爷眉头皱着,眯了眯眼打量着对面的人,听她这意思,她没事儿想只猫也不想他?
跑去静宜宫看猫,怎么从来没跑来干清宫看看他!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理由不够信服力,于是又列举出一大堆理由,然后才反应迟钝地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
“皇上,您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皇帝放下筷子,语气不善地道:“你是不是嫌答应的位分太低,嫌朕给你的玉芷宫太寒酸?”
陆瑰云心里一凉,刚才小爷人还好好的呢,还说要让她写家书,有啥要求就提呢,怎么这才一会,就变脸了?
“臣妾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她摆手,“臣妾真的只是为了见裴太嫔和团团方便……”
“你还说!”皇帝嗓门高了起来,“少说这个,朕不爱听!”
陆瑰云不知道他抽什么疯,不悦地道:“皇上爱听什么,臣妾不知道。皇上要是觉得我说话不中听,以后就别找我说话了。”
“陆氏!你……你……你目无尊卑!”
皇帝眼看就要发作,窗外传来了一个少年清亮的嗓音。
“父皇!儿臣求见!”
儿子来了,皇帝这才压下怒火,叫了一声进来。
孟和昶进来,看父母的脸色,便知道他们闹不愉快了,连忙先行礼请安。
“儿臣恭请父皇圣安,给母妃请安。”
皇帝没好气,说话也冲:“一个答应,也敢叫成母妃?按品级,该是她给你请安才是。”
陆瑰云忍气吞声道:“好,我一个答应,不配在这里碍眼,皇上和殿下慢聊,臣妾这就走了。”
孟和昶急着下拜,向他爹求情:“父皇!儿臣不知母亲哪里得罪了您,求您饶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