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柄狭长,剑身轻而薄,这是一把女式长剑。
剑身洁白如雪,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森白的寒光。
剑穗上没有一丝尘土,剑刃却没有一个豁口。唐雪见力大无穷,平日里不喜欢用剑这种轻飘飘的东西,与人相斗,根本就不拔剑,带着剑鞘抡圆了当棍子使。这才导致了一向容易豁口的刀刃,到现在还是囫囵个儿的,没有毁损。
但是,无论这把剑锻造工艺有多完美,无论这把剑保养的多好,都只不过是一把凡铁。
平平无奇。
可是,剑身上的血污,却给这把剑注入了全新的元素。
唐烛功参造化,言出既法,他的血液,自然非同凡响。
每一滴,都是唐烛意志的化身。
煞气混杂着邪气,萦绕在这把凡铁之上,威势惊人,徐长卿只是看了一眼,只觉心神恍惚,双膝发软,身形摇摇欲坠。
徐长卿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微笑的少年。
唐烛。
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迎面而来。
徐长卿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面对源源不断的惊涛骇浪,苦苦支撑,随时都有翻船葬身海底的危险。
“长卿,”清微道长轻轻拍了徐长卿的肩膀一些,“后退些。让为师瞧瞧这把剑。”
如果说唐烛的鲜血给徐长卿的印象是隆冬腊月的寒风,冰冷刺骨,“清微道长”的话语就像是早春的一声惊雷,轰隆一声,大地复苏。
徐长卿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后退两步,让出一个空位。
“清微道长”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一番这把长剑,这才从唐雪见手里接过这把长剑。
因为是女式长剑,重量十分轻,但是一入手,便有一股寒意,遍布“清微道长”的周身。
这把长剑在抗拒“清微道长”。
嗡嗡。
剑身左右震动起来,似乎要从“清微道长”的手中挣脱开来。
“清微道长”眯起眼睛。
这把长剑仿佛化身择人而噬的猛兽,弓着身子,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又如同剧毒的蛇类,抖动着尾巴,发出最后警告。
“清微道长”吃了一惊,这把长剑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居然生了灵智,算是半个活物,假以时日,都能幻化人形,成就一方大妖了。
最关键的是,这把涂了唐烛血液的剑,竟然隐隐有反抗原主人的趋势。
这还了得?
“呵。”清微道长一声冷哼,埋藏在他周身大穴中的唐烛血液一起震动起来,浑身的气机锁定了手中长剑。
长剑瞬间安静了下来。
“清微道长”丝毫没有饶过长剑的意思,不断调动唐烛留下的血液,刺激残留在长剑上的血污。
这块血污经“清微道长”一激,不断向长剑边缘挪去,隐隐有脱离长剑的趋势。
众所周知,妖族是一个丢人的种族。
莫说这把长剑没有成就大妖,就算成就了大妖之位,也不能在唐烛面前掀起一丁点波澜。
弱小,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把长剑不断颤动着,似乎实在畏惧着什么。
弱小,可怜,无助。
见“清微道长”长时间盯着长剑,唐雪见试探道:“道长?”
“没事,唐烛小友不愧是六界第一人。”清微道长把长剑别在腰上,轻捻胡须,笑道,“只是一丝残留的意志,就能赋予一把凡铁灵智,这种手段,近乎于道,不得不说,唐烛小友真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啊。”
“清微道长”说完这话,面不红气不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凭本事夸的自己,为什么要脸红?
“唉,小烛自小就聪明,可惜,他没把聪明才智用到正道上。”唐雪见说道。
“雪见姑娘不用担心,有掌门在,一定可以让唐烛兄弟改邪归正的。”徐长卿说道。
“拉倒吧,白豆腐。”景天插嘴道,“就算唐烛改邪归正,你们会放过他么?”
“景兄弟,仁者爱人。”徐长卿说道,“只要唐烛兄弟肯改,长卿一定会原谅他的。”
徐长卿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徐长卿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好人。
“包括把你上辈子的老婆掳走这件事儿?”景天不以为然,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景天就后悔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白豆腐,我不是故意的,我有口无心,我该死。”
“景兄弟,你不必如此。”徐长卿说道,“我早就想明白了,紫萱姑娘只是我前世的妻子,是林业平的妻子,可我是徐长卿。若紫萱姑娘与唐烛兄弟真是两情相悦,长卿自不会阻拦,反而会祝福他们,可若是唐烛兄弟掳走了紫萱姑娘,强迫于她,那我与唐烛兄弟,便不死不休。”
唐雪见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唐烛掳走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还是徐长卿前世的妻子?
唐雪见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了。
突然有了一种弟弟长大了的感觉。
不知何时,弟弟竟然长大成人,成了一只会拱白菜的猪。
虽然这白菜老了一点儿,但能入口,便是好白菜。
唐雪见为唐烛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可当唐烛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时,唐雪见心中又有些失落。
空荡荡的。
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就这么归了别的女人。
还是一个老女人。
有点亏。
紫萱姑娘,唐雪见也见过,姿容姣好,翩然若仙,虽然老了点儿,差不多和唐坤唐泰一个年岁,也不是不能接受,顶多让唐坤唐泰和紫萱姑娘姐弟相称,紫萱姑娘和唐烛夫妻相称。
各论各的。
一时之间,唐雪见连唐烛的第二个孩子的名字,都帮忙想好了。
至于徐长卿大侠,对不起了,师兄哪有弟弟亲,总有个远近亲疏之分。
“聊什么呢?”
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原来是唐坤和唐泰回来了。
俩人头戴斗笠,手里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
“爷爷,您回来了?今天钓的鱼,怎么如此大?”唐雪见迎了上去,接过唐坤手里的鱼。
“今日又是一无所获,”唐坤笑道,“只不过听到家丁来报,有贵客自远方来,我这才特意从市集买了几条大鱼。”
“清微道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