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抵京师,南至赣地,连贯各地的航行水路,弯弯曲曲,时而向南时而向东。
河水滔滔,宽阔的河面上,一艘四桅巨船张足了十二张帆,鼓足了风行驶在河面上。
只见船上装饰华丽,两侧高舷墙上,密密麻麻开设了四十来个设桨架的舷窗。
安成落坐于船头,感受着一阵阵迎面吹来清凉的风,使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此番前往宁州,韩陶选择了水路,一则速度比走陆路更快,二则也可顺流一路观察河流两岸的堤坝工事。
可谓一举两得。
安成落自然不会反对。
船头两侧笔直的站立着十多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时刻警惕着河面上的动静。
江陵和吴擎神色凛然的侯在一旁。
此次宁州之行,江陵和吴擎随同安成落前往,丰时留守王府,时刻留着京师的各方动静。
韩陶从船舱中掀帘而出,来到船头,抱拳行礼道:“王爷。”
安成落回头看着韩陶,微微颔首,道:“韩大人不必多礼,此番韩大人是父皇的钦差大臣,按理说,本王该事事听从韩大人安排才是。”
韩陶连忙笑着回道:“王爷真是折煞臣了,韩陶可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安成落苦笑,问道:“我们行至何处了?”
韩陶回道:“回王爷,已经快近宁州地界了,前方百余里便是宁州金水郡,金水郡郡守裴大人已经接到传驿通知,如今已在码头恭候我等了。”
“金水郡?”安成落微微扬眉,问道:“我们不直接去奉泉府吗?”
韩陶笑着回道:“奉泉府因为决堤一事,水路已被封锁,我们只能从金水郡改为陆路前往。好在金水郡距离奉泉府并不远,快马加鞭,一日路程便能到达。”
百余里水路,以巨船的航行,稍刻即到。
金水郡郡守裴春早已带领着金水郡各地县官恭候在码头上,巨舫刚刚映入眼帘,裴春便带领着诸位官僚提起袍子,缓缓步下石阶。
还未等船靠岸,组织的声乐队便乐声喧天,鞭炮齐鸣,密密匝匝连成一片,一时整个码头硝烟四起,嘈杂一片。
船一泊岸,踏板刚刚放下,百余名士兵便抢先下船,犹如鸿雁展翅般,左右一分,立在码头两边。
安成落和韩陶联袂而下,顿时码头上的官员纷纷跪拜在地,高呼:“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韩陶和安成落相视一眼,安成落微笑颔首。
韩陶这才出声道:“各位大人快快起来。”
闻言众多官员方毕恭毕敬的起身,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通往岸上的大道。
那些官员们视线皆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轮椅上的安成落身上,纷纷赞叹。
原来传闻中的十一王爷长这样!
虽然是好看了些,但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嘛。
裴春当先走上前去,微笑施礼道:“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卑职已在城中备好了酒席,为大人和王爷接风洗尘,有请大人和王爷移步城中。”
安成落看了裴春一眼,裴春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昂首挺胸,那份风度气质丝毫不比京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差上多少。
“裴大人有心了。”韩陶微笑道。
一行人在众多官员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往金水郡的城内而去。刚刚入城,便见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夹道欢迎。
听着众多百姓的欢呼,坐于马鞍上的裴春满脸得意洋洋,他们表现得越是激动,证明他这个郡守便越得民心。
只不过,百姓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皆是想要一睹十一王爷真容,毕竟这位王爷可是曾名动大周的,如今十一王爷亲临金水郡,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可惜,十一王爷坐在马车之内,根本就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百姓们又不由得大失所望。
韩陶这一路进城,看到街边如此多的百姓,不停的朝着两边百姓挥手致意,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停过,早已笑得僵硬。
此时他不由得羡慕起坐在马车内的十一王爷,至少不掀开帘子,谁也不知道他笑没笑,何须像他这样。
这个钦差大人真是太不好当了。
裴春将接风宴席设在城中府衙里,一顿酒巡过后,几杯酒下肚,那些畏首畏胆的官员们,终于放开了拘束。
不少人主动上前敬酒,和安成落攀谈起来。
安成落几乎来者不拒,但凡敬酒之人,他都一一回了酒。
这时人们又不由得感叹。
传闻中的十一王爷真是脾性太好了!
一点也不比那些王侯将相,一个个眼高于顶,别说是给他们回酒,可能连理都不理睬他们这些芝麻豆大的小官。
那些敬过酒的官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激动得早已泪流满面,把同桌的其余几人都给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个中缘由,紧接着便出现了各路官员,络绎不绝上前敬酒的情形。
韩陶看着他这个钦差大使都没十一王爷来得受欢迎,心中不免有些落差。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能比不能比。
韩陶只能闷闷的自己喝起了酒。
在金水郡暂歇了一夜,安成落和韩陶在那些官员的欢送下,离开了金水郡,前往奉泉府。
韩陶说的快马加鞭,才能一日赶到奉泉府,可思及安成落腿脚不便,只能坐马车,一起路程自然到不了。
到了夜里,又在沿路的驿站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遥遥望见奉泉府的城墙。
奉泉府府尹庞德厚携一众奉泉府官员早已等候在城门口。
城门内街道两旁欢迎的百姓三三两两,比起热闹繁华的金水郡,奉泉府便显得萧条了许多,人气也少了许多。
庞德厚俯首跪地,朗声道:“卑职庞德厚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在他身后的众多官员,也跟着高呼出声:“吾等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韩陶冷眼看着跪在最前的庞德厚,直言道:“庞大人可知罪?”
庞德厚额头早已渗出一层薄汗,声音颤抖的道:“卑职自知罪该万死,但请钦差大人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