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和师父告别后,叶言初就离开了。
他退出房门,将门轻轻关上,又因为不放心,施法将云舒的房间设下了结界,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外,这个结界会守住她的。
深深地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就在女孩隔壁。
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女孩乖乖睡下了,她躺在床上,看着青纱帐,有些出神,这些天,她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师父一直在安慰她,变着法地让她开心起来,她也确实开心了不少,但是记忆是无法骗人的。
那些不幸的事,确实是发生了。
祖师爷爷,那么和蔼可亲,那么风趣可爱的一个老爷爷,怎么就惨遭毒手了呢,他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怎么会有仇家呢。
这让她想不明白。
还有父母。
想到这里,云舒的眼睛不由得又湿润了。
她心心念念八年的家,就这么在一天之内土崩瓦解,昔日的温馨祥和都不复存在。
她的父母这时候正躺在冰冷的晶棺里,没有呼吸,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也要经受这样的祸事。
她不在的这些年里,父母亲是结下了什么仇家么?还是说,半路上撞见了什么歹人行凶作恶的时候,父母亲就这样被灭口了?
云舒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些天她的眼睛可没少受罪。
“唉。”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想了,不想了,明天起来后,再做打算吧。
女孩闭上了酸涩的双眼,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些天她真的累坏了。
睡梦中,女孩来到了一处荒地,夜色中,弥漫着飘渺的雾气,一切都不甚清楚。
“云舒。”
“云舒。”
是谁?是谁在叫她?
云舒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温暖,并不人。
“喂!”女孩回应她。
“云舒。”
声音由远及近。
“喂!你是谁!”云舒喊道。
“云舒。”
“你到底是谁?”云舒有些心累,为何那女人就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也不说别的话。
突然,肩上传来触感。
云舒吓了一跳,她慌忙跳开,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你,你是谁。”云舒咽了咽口水,有些发怵。
“云舒。”
“云舒。”
女人一边亲昵地叫着她,一边向她这里走过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云舒强烈地拒绝着女人的靠近。
“云舒。”
“啊”女孩尖叫着。
突然,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了身,她猛烈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我这是,做噩梦了?”云舒看着自己喃喃道。
为了给自己壮胆,云舒施法将红烛点上,明黄的火焰在烛芯上跳动着,一下子照亮了房间。
有了光亮,云舒心里略略松了口气,不再那么害怕了。
然而还没等她重新躺下,一道黑影闪过,带过的微风吹灭了蜡烛。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云舒紧张地揪紧了被角,因为太过害怕,以至于她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心就像是提在了嗓子眼似的,整个人紧绷着。
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挪,一边挪,一边快速思考着怎么叫师父赶来。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箍住了。
云舒整个人开始颤抖,她害怕,她正要下意识地叫出声的时候,她的嘴巴又被堵住了。
女孩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水,晶莹剔透的在眼眶里,更加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那人开口了,“小丫头。”
这是一个很有磁性,很是低沉的声音。
是个男人。
云舒在脑海里飞速想着,会是哪个男人,她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师父给她说的,那个皇子安瑾齐。
“怎么会是他!他要来干什么?果然那些坏事都是他干的么?”云舒在心里这样想着。
“怎么就你一个?”男人轻佻地开口。
该死的,即便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下,云舒还是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看不清楚样貌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得她不由自主地为之吸引,想要靠近,离他更近。
渐渐地,云舒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自己的身体也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
男人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师父呢?”
“师父?”
对,师父!
云舒的脑袋突然变得清醒,她得想办法通知师父才行。
可是她现在根本无法脱身,眼前的这个安瑾齐太危险了,而且,她无法与之抗衡,她的灵力在下山后就会被自动设下结界,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怎么办,这个安瑾齐想干什么?他不会就这样把自己灭了吧?
“丫头,哑巴了?”男人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带着魅惑的声音继续作妖着。
“安瑾齐?”
“哦?“男人挑了挑眉,沉声道:”小丫头认得我?“
男人发出了轻松又低沉的笑声。
”是你师父讲的?“男人又笑出了声音。
女孩皱紧了眉头,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话做事都轻轻地,像是很温柔的人一般,可是他的威胁意味却是一分都不少。
”你来做什么?“女孩问道。
“我可是坏人,坏人能说自己的计划么?丫头,你也太可爱了。傻得可爱。”
女孩沉默了,她就不该跟他说话,浪费时间。
方才她还会担心他对自己不利,但是时间过去了,也不见他欺负自己,或者他就不是来找自己的吧?
那他是来做什么的,来找自己师父的嘛?
院子很陈旧,有些破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走进去,她仿佛听见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时断时续,低吟浅唱。
她心里了然,那是自己。
十三年前的自己。记忆里的自己。
循着记忆,她来到了院子后面,那是块视野开阔的空地,没有设篱笆,数丈之外,便是悬崖。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盏折叠起来的纸灯和一支火折子,将那只纸灯抖落开来,点燃了其中的脂块。
火光点亮了明灯,将其充鼓了起来,和当年不同,这回纸上没有写字。
女子注视了一会儿手中的明灯,眼眸微微波动,一松手,那盏明灯便离她而去,缓缓升至上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被黑夜吞噬。
十三年,物是人非。
重活一遭,她只望,不要再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