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韵是一位典型的小家碧玉,清纯美人,她小步上前,接过小厮手中的玉壶,给他们两人都斟了酒,柔声道:“请用。”
云舒很喜欢她的模样,热情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自己身边坐下,朝妈妈和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叶言初默默地将云舒身前的那盏酒盅拿走,给她换上了方才调的清茶。
云舒看着轻韵笑吟吟道:“这位妹妹,你瞧瞧,他——”说着,云舒指向了一旁独自饮酒的叶言初。
轻韵方才上楼时就注意到了那位白衣公子,公子生得一副好样貌,鼻梁高挺,朱唇微薄,眉眼间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气,虽然来的是风月之地,但行为举止和旁的客人大不相同。
不仅坐姿端正,他的目光也不曾瞧过别的女子。自轻韵落座以来,他更是连脑袋都不曾偏向她。
轻韵多瞧了他几眼,脸不禁有些泛红。
云舒道:“他怎样?”
轻韵答道:“自然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闻言,云舒接着道:“那比起你家‘公子’,谁,更胜一筹?”
云舒神色如常,像是再说着什么家长里短似的,很是随意。
可轻韵倒没有那么云淡风轻了。
听眼前的女子那么大大方方直截了当地提到‘公子’,轻韵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她收起花痴,尽量隐住惊愕,平静地对云舒微笑道:“姑娘说的是那位公子?这合欢楼里的公子可多了去了。”
云舒也对她微笑着,问道:“妹妹觉得我指的是那位公子?”
轻韵没想到她会回问回来,将这个局抛给她,“奴家觉得……”
不等她回答,云舒就应道:“没错,就是那位公子。”
轻韵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云舒,云舒则对她甜甜地笑着,人畜无害的模样。
“姑娘……”
这时候,云舒突然捂住了独自,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呦,妹妹,我,我饿了,你……”
正在思考的轻韵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赔不是:“对不住二位,那小厮竟糊涂到忘了给您拿下酒菜,客官莫生气,轻韵这就去拿。”
“去吧去吧。我等你哦。”云舒冲她挥了挥手。
轻韵行了礼后,便匆忙离开了。
这时候,云舒站了起来,她扯了扯叶言初的袖子,小声道:“我们快跟上。小丫头定是急着去给那位‘公子’通风报信了。”
叶言初道:“你就对那个人那么感兴趣。”
云舒轻声道:“我觉得,他应该是——”
“楚清河。”
果真如云舒所料,那个叫轻韵的小丫头还真的有点脑子不太灵光,刚穿过了连廊就急匆匆地上了楼,也不提防着有心之人的跟踪。
云舒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小声对叶言初说道:“如果真的是楚师叔,那么新月姐姐也必定在此,当年新月姐姐那一曲<合欢>,可真是把我迷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念儿还想着呢。”
叶言初道:“如若不是他呢。”
云舒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轻松地说道:“那就不是呗。反正这个楚师叔和季师叔一个样,总是来去无踪,风流得很的。”
闻言,叶言初微微挑了挑眉,淡淡道:“近来念儿总是提我那个师兄。”
云舒摸了摸鼻子,嘟哝道:“随口一提,师父也太小心眼了。”
前世老是吃醋的人明明是她,怎么这一世倒成了他委屈了。
(季某:为什么我总是可怜地夹在你俩中间。。。)
他们二人跟着轻韵来到了五楼,一路上随着楼层的变高,连廊下的客人逐渐减少,到了五楼,一直通往上方的楼梯便断了,轻韵兜兜转转进了一间屋子,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云舒没有立即进去,因为房间里的情形如何,他们都不清楚,贸然进去恐怕会有不测。
叶言初好整以暇地落座,沉声道:“再等片刻。”
云舒便走到他跟前坐下,问道:“师父其实早猜到那人是楚师叔了,对吗?”
“嗯。”
“怪不得还让我进来多管闲事呢。”云舒撇撇嘴,“我还以为我能猜到是他,是有多聪明呢。原来师父也猜到了。在这种风月场所称大王,真是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待会见了他,我可得好好敲他一笔。”
“来了。”叶言初不动声色地望着人声鼎沸的楼下,沉声道。
闻言,云舒连忙转过头去。
不多时,轻韵方才进去的那扇门便打开了。
轻韵快步走了出来,身后却没有人。
云舒有些失望:“没有啊。”
“二哥。”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传来。
来者不急不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是位年轻男子,身着金绸华袍,头戴玉冠,身材挺拔,眉眼有些阴柔的魅惑美,肤质如烤瓷一般白皙,比男子多了三分俊美,比女子七分英气。
他,便是楚清河。
云舒虽早已料到是他,但此刻见了真人,也不免有些激动:“师叔,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楚清河眯起那双都人心魄的丹凤眼,抿唇微微笑道:“云舒还记得我这个师叔?”
“那是自然!”
“二哥怎么这时候才来看我,我听说早在一月以前,你和云舒就重回于世了。”楚清河走到叶言初身旁,对他笑吟吟道。
“以前你老爱往这跑,我们只当你是玩性大,几年不见,你倒是索性在这合欢楼住下了。还成了人人忌惮的‘公子’。”叶言初挑了挑眉,淡淡说道。
楚清河甩了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说道:“自古男儿为红颜,我宁愿做一个牡丹花下的亡魂,也不甘心像你一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清水过余生。”说着他还故意朝着云舒笑。
云舒红了红耳尖,没有作声。
接着楚清河道:“你们不是还去了弦惊崖将大师兄救出来了么,怎么今日不见他,他人呢?”
“走了。”叶言初应道。
“那你们这是要回青峦?打算长住了?”
“或许。”
沉默地立在一旁的云舒暗自想到,她和师父重生一事,并没有对外声张,就连宫里头也就只有国主知晓而已,修葺无言阁的事情也只是对外宣称要为他们建祠堂,楚师叔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什么都知道了。
“楚师叔不问问我们为何会重生吗?”云舒问道。
楚清河轻笑道:“你们又没头绪,问也是白问。”
云舒干笑道:“师叔说的倒也真是大实话。”
顿了顿,云舒又满怀期待地问楚清河:“对了,新月姐姐呢?方才一路上都没见着她,她在哪呢?”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新月”二字,他身形一顿,僵在了原地,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拿稳,落到了地板上,幸好上面铺着名贵的貂毛毯子,茶盏才不至于摔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