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淮的目光迟疑片刻,随即化作了点滴笑意,“朕相信。”
他的话说到很慢,便好似是给予了铁木筝足够的时间去思索他此时的心里。
铁木筝没有说话,反而便是等待着那抹明黄下一句的话语,“而朕相信你,你可知道,接下来所发生的事?”
铁木筝稍稍抬眸,“皇上心中若是不想那些事情发生,自然便是不会相信木筝。不是吗?”
她话语中没有了之前的稚嫩,反而夹杂着,些许自己内心中的赌局。
徐淮眼眸微深,唇边勾起笑意,“你只当个铁铺小女,似乎可惜了点。”
铁木筝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眼眸深了几分,却是未等开口,便感到,那抹明黄缓缓起身,挥了挥手,将纱帘拉开,也是未在多说一句,便离开了宫室之中。
铁木筝眼中冷意多了些许,眼眸环顾着整个大殿环境,些许香炉泛着香烟,滚滚浮至上空,消散不见。
皇宫自然是皇宫,红木搭建成的横梁上雕满壁画,满覆繁华气息。
她深看了眼殿外缓缓而入的侍女,将被子重新给自己盖好,翻了个身,闭上眼,不再看。
依照徐淮离开前的那句话,那个帝王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既然无路可走,便不如修身养性。
她的良好心态,让她在皇宫中安心养了一周的伤,两耳不闻窗外事,便是将她的精神养的更好了些。
这一日,铁木筝从睡梦中醒来,掐算着日子,便是第一次破天荒的出了自己的房门。
些许婢女跟随着她,她便也随意撇了眼天边泛出的日光,坐在院子中的竹椅上与婢女们聊起家常。
当然这些家常中也包括,这一周中,人们提起最多的事情。
她总结为三点。
第一,
新临国的状元考将于三天后举行
第二,
落郡国公主袁芳芳前日进宫与新临国公主同住
第三,
海林国皇子失踪,新临国派使节前往
她稍稍勾起一笑,自然从这三点中都寻到了自己想要东西,听到状元这个词,她便突然想了她那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卫映允。许久不见,她倒真的有些想她。
而芳芳入宫只是百里夫晏的计策,原本的目的在于温如凉,可是,温如凉失踪后,他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计划,在这一点上的确需要思量一番。
最后,是关于,温如凉和温如晦。
她对徐淮的那番话却是起效果了,他既然派使节前往,便是证明,新临却是与海林不和的事实。
她抬手从怀中拿出那日徐淮留下的那支温如晦的短剑,日光下,显得有些清冷。
她不知道后面的路该如何走,也不知道,温如晦未来的路又会如何?
毕竟,因为她,他已经彻底卷入这个无烟的政治战争之中,避无可避。
她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但是,在她的心底,她或许是想跟他一起走下去,不管未来是什么样。
她微闭双眼,阳光打在她的脸颊上,泛出些许暖意,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似乎,总是能给她疲惫的内心给予片刻安慰。
只是,在她那片刻安慰后总归是有一片暗影,而那暗影,似乎又是无论如何都拂之不去。
她的手紧了紧,默默低喃,“安芦衫……安玄龄。”
夜晚转瞬又至,铁木筝将一下午的时间便又用来休息,直到晚上才被婢女叫醒。
那婢女在铁木筝看来有些眼生,便很快恢复了思绪,她稍稍定了定神,缓缓随几人出了小院,不过一阵时间,便被人带到了另一个大殿之中。
铁木筝等了好几日的徐淮传召,而便终于等来了。
殿中装修华丽,些许玉石制成的柱子,在烛火下闪烁下泛出些许奢华之式,而那些奢华,在铁木筝看来,不过也是过眼云烟。
她目光打在一侧眸光深沉,独自品茶的明黄色,随意冷笑向前行礼,“民女铁木筝见过皇上。”
徐淮很随意的抬了抬眸子,抬手倒了杯茶水,“忍耐了一周的好奇心,今天终于忍不住打探,因此,你便是想好了来见朕吧。”
铁木筝的心思被他一言猜中,她稍稍眨了眨眼睛,缓缓行两步,未得到徐淮的允许便缓缓坐在一侧的席子上,抬手执过水壶。
“既然皇上可以将木筝全然猜透,自然也知道,木筝来此的目的。”
她的眼眸微垂,细手拿过些许茶叶,又在一侧的炉子上多增了些许竹炭。
徐淮眼眸不离铁木筝的动作,随意一笑,“温如凉此人表面服从,实则心思深沉,坚韧不屈。朕早知道他会逃离,便将密道处故意放松警惕,放他离开。”
铁木筝稍稍垂眸,抬手为徐淮添了些许茶水,“欲擒故纵。只怕,皇上想要的更多。”
徐淮的眼中泛出些许深沉,撇了眼那杯茶,抬手将茶水倒翻在桌上,“那日,朕是有意为之,而你,铁木筝,只怕也是有意为之。只是,你的有意为之,正和朕意。”
他的动作很快,铁木筝心中没有颤动,看着徐淮,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又帮他倒了一杯。
身侧的声音持续,“既然如此,不妨,你我合作。”
铁木筝眼眸微眨,“朕放你离开,你便帮朕,除掉温庆如。”
他的话说的很快,铁木筝稍稍眨了眨眸子,手指收紧,眉头皱起,温庆如?
海林国的王?
她的眸子转瞬对上帝王的深眸,深邃带着迟疑,徐淮的目的在于天下,而她铁木筝的目的,似乎,便是除掉新临国。
她唇边勾起一笑,却不知自己这个圈子是要绕多久,看着炉火闪烁间,“皇上口中的合作,只怕,是有要挟木筝之物吧?可是我的家人?”
徐淮轻笑一声,抬手饮下那杯茶,“你的茶艺很不错,朕倒是也想见识见识你家铁铺的打铁技术,还有,你妹妹的官才。”
铁木筝垂了垂眸子,抬手重新为他填满,“有劳皇上了,木筝答应便是。”
她心中平静如水,便是早早就猜到了这一天,而她脑中闪过一瞬安玄龄。
若是那日她与温如晦离开了,只怕,现在坐在这里的,便是安玄龄,被徐淮利用的,只怕也是安玄龄。
照这样想来,她和安玄龄竟是同样的心态,明明是仇人,竟在此下,变成了志同道合之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