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院的辅修第三周就正式开课了，而自己在格斗方面一点基础都没有，甚至体能都很久没有好好锻炼过了。一想到这些，归言就有些心烦意乱，看书也难以专注进去，便站起身沿着林地漫步。

走着走着，前方接近了护林人的小屋。正在这时，小屋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护林人戈伯披着羊皮夹克，沿着歪歪扭扭的卵石小路走进菜园里。戈伯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人，衣着打扮很像来自北方的牧民，他蓄着长长的胡须，这让他的年龄看起来要更大一些。

“护林人，你好。”归言站在竹篱外面，向他打招呼。戈伯平时也会在林地这一带干活，两人说过几次话，后来便熟悉起来。

“哦，是归言啊，今天没有课吗？”戈伯走到一根大树桩前，在一旁的木堆里捡起几段圆木，放到树桩上。他双手举着柴刀，把圆木一截截劈开，将劈好的木头丢到另一堆木柴里。

归言走进菜园里，看着他劈柴。戈伯的手法很稳健，每一刀都几乎对准了木头中央，每一刀都势大力沉，不出两刀就能将一块木头劈成对称的两半。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干活来了？”戈伯一边挥刀一边问他。

“我在想，如果是我，一块木柴需要劈几刀呢？”

“哈哈。”戈伯笑了起来，“你以前没有劈过吗？”

“嗯，一直没有机会。”归言点点头。

戈伯将又一根木柴丢到柴堆里，抱来两根新的圆木，把柴刀递给他：“那你就来试试吧，小心点别受伤。”

归言将柴刀在手中掂了掂，有些沉，比他用过的最大号的扳手还要重。他将圆木放在木桩中央，双手举刀，悬在离木头一尺多高做着比划，因为没戈伯那种熟练，他不敢将刀举过头顶。

咔柴刀落下，扎进了圆木之中，刀没进去大概五分之一的样子，不算深，但好在下刀位置还不算太偏。柴刀已和木柴卡在一起了，归言又连续重敲了好几下，每一次刀都没入地更深一点。裂纹终于扩散到木柴底部，圆木裂成了两半。

戈伯把两截木料扫下去，换上一根圆木。他从归言手里接过柴刀，单手挥刀，一刀就深劈到木柴底部。他双手摁住上端的两瓣，用力一拉，木柴咔地一声断成两截。

“哇……”归言瞪大了眼睛。

“没事的，我第一次劈柴还没你劈得好呢。当然，我当时的年龄比你还小，哈哈哈哈。”

“唉，不知道我现在开始锻炼还来不来得及啊。”

“哦？你是有什么体测之类的吗？”

“嗯，我选修了近战格斗课程，下周就要开课了。”

“近战啊……这个确实需要一定体能做基础的。不过其实你的身体素质看起来还行，底子在这里，锻炼锻炼应该没问题的，很快。”

“嗯……但愿如此吧。”

“嗨，这样好了，如果你现在不看书的话，不如来帮我个忙吧。干干活的话，也当锻炼身体了，怎么样？”

“那好吧。”归言点点头，将书放在大树桩上。

戈伯从屋后推出来一个手推车。推车是纯木质的，看上去有些破旧了，推起来摇摇晃晃地，还发出咯吱咯吱的碾转声。

他从园子的另一头提过来好几个木桶，堆在手推车上，垒得像小山一样，归言都担心以小推车的身板能不能承受住这个重量。

“我要去林地那一边的木材厂，林子里会有些颠簸，你帮我把这些桶扶稳就行。不用麻烦太久，穿过树林很快就到。”

戈伯握住车把，推着小推车向前行去。归言在侧面扶住最上面的两只桶，免得它们被颠得滚落下来。

他们穿过白桦林，一路上聊了些有关农活和锻炼的话题。归言才知道戈伯确实是北方人，只是很早就来到河谷这边生活了。戈伯给了他一些关于锻炼体能的建议，甚至包括了饮食方面，他偶尔会喝些酒，但归言没这个习惯。

一路上他们换了两次位置，放松了下一直僵着的部位。树林中确实不方便推车，地面坑坑洼洼的，还要绕着那些树走。好在他们很快穿过了树林，来到了学院的外面。这里是比校园内更加辽阔的原野，颇有几分镜湖旁的草场的那种旷远感。天空蓝澄澄的，轻风和煦，林涛阵阵，春天的原野中一切无比明媚。

他们沿着乡间小路前进，推车速度要快上许多，远远地两人看到了戈伯所说的木材厂。那是一个坐落在树林边缘的空旷地带，堆放着很多粗长的原木，场地边有几间木屋，工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地。

“多谢了，我要和他们谈些事情，你就帮我帮到这里吧。”戈伯扶住车把，对归言说。

“好的，那我回去了。”

归言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还是想着近战课程的事情，但此刻的他信心满满起来。在晴朗的阳光下，一些微小的烦心事此时也变得不算什么了。

沿着熟悉的路返回，路途似乎变得近了起来，归言很快找到了之前穿出树林的位置，离开乡间小路进入林中。

这是一片空阔的白桦林，林地间都是细绒般的绿草。桦木是一种非常高挑的树木，它们的枝叶非常集中，笔直地向上生长，因此白桦林不似其他树林那样幽暗繁茂。一棵棵纤盈的树木构成了科克雪花般的分形布局，有一种如梦似幻的空间感。

微风乍起，头顶的枝叶传来哗哗的林涛声，铺天盖地地响起，他如图置身于一个硕大的共鸣箱中。抬头仰望，整个世界也仿佛随着林海一同舞动。

独行于这白桦林中，每绕过一棵树便如同进入了一方新的分形，前方的林子呈现无穷无尽的自相似性。正当他出现了一种无限循环的恍然时，不远处的林中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千羽宁？”归言试探着喊道。

女孩在林地间转着小圈，似在默背着什么，听到有人喊她，便停下脚步。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喜道。

“嗯？我经常来这里啊。”千羽宁淡淡地说，“倒是你，上学期我从来没在这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