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抑制真菌生长的丹木果皮点醒了医学生们:当西药的制备技术赶不上疫病的致命速度时,还有古老的中医可以依靠啊!
虽然在这个魔幻的世界里,现实中的那些药材或许都不存在,但是可以寻找它们的替代品啊!
“岂止是替代品!这里的药材才是真正的天材地宝药到病除!”
说话的是比神经中枢低一届的学弟,主修中医,id叫做“华时珍”。
神经中枢第一次听到这个id,就觉得他跟扁思邈怕不是上辈子失散的兄弟。
华时珍把手中的《山海经》小册子翻得哗哗响这是众多玩家一起默写出来的,作为游戏手册之用。
“你看这一段,”华时珍念道,“有鱼焉,其状如牛,冬死而夏生,食之无肿疾。这是说,吃了这种鱼就不会患痈肿类疾病。如果这是真的,那近来见到的那些真菌感染皮肤病岂不是有的治了?”
“再看这一段,其中多赤,其状如鱼而人面,食之不疥。这不是说疥疮也可以轻松治愈了?”
他找到越来越多的此类记载,事实上整本书到处都是“食之不x”句式,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吃遍《山海经》,包治百病。
华时珍啧啧感慨:“写这本书的先人怎么啥都吃......”
《山海经》原来是一部神怪版的《本草纲目》+《百兽入药图谱》!
医学生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们就从这个痈肿鱼开始试吧?最近皮肤感染的那么多。”
方法似乎也很简单,找个痈肿玩家吃鱼就行。玩家不是问题,没有痈肿也可以制造痈肿,关键是鱼。这应当也不是问题,毕竟重生岛集中了天南海北的玩家,手里什么存货没有?
然而众老中医跑遍全岛,发现手里有这种鱼骨的玩家不少,卖新鲜鱼的却是一个没有。
仔细想想也不为怪,这路途遥远的,哪个玩家会带着随身冰柜,就为了卖鱼啊?
“先把鱼骨买回去试试好了。”华时珍拍板。
毕竟写《山海经》的啥都吃的前辈们,也没配上烹饪指南,谁知道要的是鱼肉还是鱼汤?
大家雷厉风行赶到t细胞实验室,逮住一个志愿勇士,在身上划出一些小破口,蘸着金黄色葡萄球菌的菌液往上抹,然后坐等肿起来就行。
等待的过程中,鱼骨头在锅里咕咚咕咚地煮着。“山海经”里的鱼可不是一般鱼,“其状如牛”,其骨也粗壮如牛骨,煮在锅里香飘十里,引来吃货数只。
“哇,什么汤这么香?”周周抽抽鼻子,“以后实验室都供午饭吗?”
华时珍护住锅:“这不是给你喝的!”指指椅子上实验用的肉体:“是给人家志愿兄弟的!”
“这是什么实验?”周周退而求其次,“下次让我来吧,我觉得我也可以!”
等到志愿兄弟肿得差不多了,华时珍小心把汤送上,期待地看着他喝干净,仿佛盯着儿子吃饭的老母亲。
“感觉怎么样?”老中医们七嘴八舌问。
“反正我不开痛觉。”不得不说志愿兄弟很明智,“怎么样你们自己看。”
横看竖看,好像没什么变化?
医学生们集体陷入抑郁:原来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也不一定,”一直旁观的姜若突然开口,“如果吃鱼真能治病,也总该有些道理在里面。比如这种鱼的体内有能够降解致病菌的酶。这么一煮,怕是变性失活了吧。”
有道理!众人重拾信心,干脆从鱼骨里面抽出骨髓就给志愿兄弟打了进去。
得益于游戏里的时间流速,致病菌也好药物也好,见效都很快。果然没等多久,脓液就自己流了出来,皮肤的红肿肉眼可见地消下去!
立竿见影!
敢情先人说的“食之不x”,是要生吞活剥茹毛饮血?
先人真可怕。
一试即灵,老中医们顿时打了鸡血,整理了一遍《山海经》中记载的可入药植物与怪兽,开始了搜集药材、试验药效的大工程,忙得脚不沾地。
神农不但尝百草,还要试吃百兽......
在此过程中,英雄的志愿者们用死亡次数堆出来的免疫系统也终于初见威力,第一批玩家血清新鲜出炉。
血清已经在玩家身上试验有效,但最终的效果,还要npc身上见分晓。
终于要走出这一步了吗?大家有点紧张。
虽然说到底只是个游戏,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看起来过于真实,激起了玩家对生命本能的敬畏。所以在“山海经”里,玩家之间的争斗虽然屡见不鲜,但屠杀npc依然会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感。
“如果实验失败怎么办?”医死人不偿命又开始忧虑,“那我们岂不成了刽子手?”
沈攸站在后面不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带着笑意消失的木。
基山医院撤去了“暂不接诊岛民”的牌子,换成了“专治红肿化脓”、“新药出炉药到病除”、“以身试药者死生自负”。
真是没有比这更奇怪的宣传语了。
为什么明明“药到病除”,还要“死生自负”?
“你听说过庸医治驼背的故事吗?”有路人觉得自己堪破了真相:“他是这么治的:找来两块木板,让驼子躺在一块上面,再把另一块压坨子身上,然后跳上去一通猛踩。人是直了,但也死了。”
“我明白了,这就是只管人直,不管人死?”
再抬头看着招牌,异曲同工哇。
一时间劝退病患无数。
然而并不是每个病患都有选择的余地。当一个人真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任何微渺的希望都如溺水者的救命稻草,就算有刺也会抓住。
“咳,咳咳......老头子来试试!”一个声音拨开了人群。
这不是烧烤摊上见过的咳嗽老头么?几天不见,看起来越发憔悴了,应是病得不轻。
神经中枢把老爷子扶进医院,也没关门,扫一眼外面无数试图往里探头的脑袋,拿针管的手就有点儿不稳。
“小伙子别怕,”老爷子安慰他,“我一把年纪的,本来也没几天好活了,真要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放宽心啊。”
神经中枢深吸一口气,把手里标记“莱布尼茨”的血清打进了曲张明显的静脉里。